屋子里總歸是平靜的,刀是施展不開的。袁六郎喘著氣坐在椅子上,龍川河則靠著窗戶邊,看著他的刀。
“殘缺了”。龍川河有些惋惜。
“刀若永遠(yuǎn)是好的,那便不是刀,只是個裝飾罷了?!痹傻故强吹煤荛_?!爸徊贿^,這刀不是我的。”
“都知道金刀門將金鳴刀贈給了你,這金乂刀嘛,怎么會在你的手里?”龍川河也是不解。
“是卓大哥的兒子,找我尋仇,不過,金乂刀不適合現(xiàn)在的他,我便把金鳴刀給了他?!痹扇鐚嵉恼f道。
“只可惜,他不會念你的情?!饼埓ê诱f道。
“不,他不需要念我的情,我只不過需要還債,事情因我而起,也該在我這里終結(jié)。”袁六郎滿眼堅毅,并沒有絲毫動搖。
燭火微弱,但是袁六郎的眼睛卻充滿火焰。一絲光芒在他眼中放大了幾百倍,便成了火焰,也似他心中的火。
門開了,謝青山來了,他本已走了,這會他應(yīng)該在留仙樓,謝青山已愛上了留仙樓的酒,他雖不能喝多少,但每天都要去喝酒,喝完就在留仙樓躺。
“謝兄,怎么不在留仙樓喝酒?”袁六郎出聲說道。
“袁兄你不能喝酒,陪酒的龍兄又在此處,這酒喝不好呀?!敝x青山身子已往龍川河處靠。
“莫不是想讓我陪你喝幾杯?”龍川河酣戰(zhàn)之后,確實想舒緩一下心神。
龍川河也算一代英雄,他能喝酒,能舞刀,防不住陰招。
謝青山已用袖中的匕首了結(jié)了龍川河的性命。
龍川河眼睛睜的很大,午間的對決已讓他的動作變慢,感知變?nèi)酰懿涣诉@陰招。
京城的龍本不該入這江湖的水。
“謝青山,你!”袁六郎滿面怒容,但他沒有力氣站起來,再加上腹部的傷口陣痛,他只能看著。
“哈哈,一個莽夫捕頭罷了,若不是等此刻,早就要了你的命?!敝x青山一改往日良善的樣子,臉上一副奸詐笑容,看的人只覺惡心。
龍川河倒在了地上,謝青山竟用力的踩了幾腳。
“謝青山,你住手!”袁六郎眼睛欲裂,血絲驟起。
“袁六郎啊,袁六郎,你知道我等待此刻等了多久?!敝x青山倒是真的收了腳。他已慢慢的坐在了袁六郎身側(cè)的椅子,手里把玩著那柄匕首。
“你這話什么意思?”袁六郎驚怒,龍川河已算是他的摯友。
“八年。我等這一天等了八年?!敝x青山開始說著自己的故事。
“我是京城派出的暗線,負(fù)責(zé)幫京城打探江湖消息,龍川河是我的上級,八年前曲池鎮(zhèn)我便開始蟄伏在此,因為我發(fā)現(xiàn)你袁六郎在此處,所以我開始籌謀,天罡門算是我的第一步棋,我將這些匪徒聚集在一起,憑我的本事,收服他們倒是不在話下,但是若要完全掌控,就有些難度?!敝x青山已有些自得。
“你知不知道我用什么方法掌控他們?”謝青山竟笑嘻嘻的問袁六郎。
“你就是天豺?果然是豺狗一般的東西?!痹梢阎獣运纳矸荨?p> “豺狗?你錯了,我是一條毒蛇,不僅要咬死龍川河,也要咬死你?!敝x青山已有點近乎瘋狂的樣子。
“你天罡門的天一怎么不來?你這條狗并不適合收拾這樣的場面。”袁六郎語氣毫不軟弱。
“哈哈,天一,哪有什么天一,若不編造一個天一,那些天殺的匪徒又怎么會屈居于天罡門。原本是有四十二位的,你可知怎么會成了二十九位?”謝青山洋洋自得,他已是最后的勝利者,他需要有人來聽他的故事,哪怕是他即將要殺的人,因為故事太精彩,他自己也佩服自己。
“敲山震虎,殺雞儆猴,僅此罷了?!痹烧f道。
“不愧是袁六郎,其實我也不過是試探罷了,還真有那么十三個冒頭了,我也就順勢來了這么一手?!敝x青山已不吝嗇自己的話語,他已不必在意言多必失,勝利者已不會有失。
“八年間,天罡門臭名昭著,這也是我想看到的結(jié)果,而我則慢慢的靠近你,你以為我真的能力不夠,還需要你幫忙才能破案立功?”謝青山竟將匕首擱在了袁六郎的脖頸處。
“放心,我的故事還沒完?!敝x青山將匕首收回,“接近了你,我便能夠更好的實施自己的計劃,其實我本有很多時機除掉你,只不過我的胃口可不止你這一個?!?p> “龍川河也是你的目的?”袁六郎猜到了這些。
“起初我只想滅了你,這江湖便成了我的江湖,但龍川河卻給我極大的壓力,他追蹤天罡門,只要有一絲馬腳,我便萬劫不復(fù),所以索性,天罡門我也舍棄掉,劉崇之死,便是這一切開始的由頭?!?p> 燭火仍在燃燒,微光掩蓋不了謝青山的驕傲。
刀俎魚肉,刀在謝青山手中。
有很多事情的發(fā)生是不需要原因的,天理循環(huán)。
桌上的燭火燃的更旺,晃的謝青山面上都有些發(fā)燙,但他不在意,他還沒有講完他的故事。
“我有很多枚棋子,花倩娘也是其中一顆,只不過她本不必死,只要她引你去查,來到這東陵鎮(zhèn),一切便都好說?!敝x青山說道。
“因為花倩娘畢竟還是一個人,而你早就不是人?!痹烧f道。
“笑話,我只要活著就能像人一樣,而你,馬上就要消失?!敝x青山笑的很瘋狂。
“花倩娘怎么會聽你的命令?難道你又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袁六郎問道。
“這你就錯了,她聽的不是我的命令,而是......,告訴你也無妨,楊淑鳳。”謝青山一字一句的說,生怕袁六郎聽不清。
“楊淑鳳?她在哪?”袁六郎急切的問道。
“急什么,精彩的部分才開始,勞祿是我殺的,他不出現(xiàn),我便不會殺他,可是他太強了,強到我自己都感覺勝他不過,所以他只好死,可笑得是他竟毫無防備,看來是脫離江湖太久了罷”謝青山自己都感覺可笑。
“你殺了勞祿!你果然該死!”袁六郎怒不可遏。
“柳府是我指派天罡門滅的,為的是壞你的名,龍川河聽到你的消息,不用我去暗示,便自己來到了東陵,然后我讓天罡門去殺你,憑借他們的本事,死在你手里倒是再正常不過,倒是你受了傷我倒是意想不到?!敝x青山淡淡的講著,并沒有一絲隱瞞。
“之后龍川河跟你決斗,我倒是很害怕你就這么死在龍川河手上,畢竟有個人很希望你活著,然后親眼看著你死?!敝x青山言語之中憤怒不已。
“不過我倒是有一點很放不下心,就是婉兒,雖說是個小丫頭,但是若是在最后的關(guān)頭擾了方寸。”謝青山自顧自的說著。
“怪不得你對婉兒的行蹤總是那么關(guān)心?!痹尚钠綒夂?,并沒有一點波瀾。
“不過后來我倒是看開了?!敝x青山說道。
“你覺得若是連一個小姑娘都搞不定,你就不配是天豺?”
“這只是一種道理罷了,若是她出現(xiàn),我有的是辦法?!敝x青山說道。
“你錯了,你其實沒有把握,你若動手,便有要你命的暗器,她出現(xiàn)你有辦法,她不出現(xiàn)我看你有什么辦法?!痹珊拮孕拧?p> “我早已知道你目的并不純,而且你的表演也不算精彩?!痹烧f道。
“哦?我倒是要聽聽你的說辭?!敝x青山倒是不著急,還是把玩著匕首,不過他的眼睛已不再關(guān)注著袁六郎,而是四下開始搜索,他想先解決婉兒這個麻煩。
“還記得清福鎮(zhèn)么?你喝醉是絕不亂動,悶頭就睡,而在東陵鎮(zhèn),你的表現(xiàn)就不對了,你居然能摸到廂房去,你便是在此間借機傳達(dá)消息給天罡門吧?!痹陕恼f道。
“從這么一點,你就能猜出我目的不純?”謝青山滿是不屑。
“你錯了,有了這有一點,你的其他舉動便不再正常了,從你離開曲池找到我,一切就都不正常了?!痹烧f道。
“我本不該與你同行?”謝青山居然發(fā)問了,居然要請教袁六郎。
“你不與我同行便不能了解我的行蹤,你最不該的是樹我為敵?!痹善届o的說道。
“你莫要以為一個婉兒便能改變結(jié)局?!敝x青山面上青筋暴起,“我依然可以殺你,大不了同歸于盡?!?p> “同歸于盡?笑話,籌謀了這么久,你只想落得個閻王殿的勝利者?你不會的,十年前我的命本就該結(jié)束,而你不同?!痹删苟⒅x青山的眼睛。
謝青山眼球急跳,他真的有點不甘心。忽然他不再猶豫了,“殺了你,我可能會死,不殺你,我也在暗器之下,左右思量,我可以搏一搏,看你的婉兒暗器快,還是我的匕首更快?!?p> 剎那間,謝青山已將匕首刺出,直刺袁六郎胸口,但他的眼睛卻沒有盯著袁六郎,而是看向了四周,他擔(dān)心婉兒的暗器。
血,袁六郎胸口在滴血,匕首的尖刺入一寸。
“我不甘心!”謝青山本該用力的刺出匕首,可惜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袁六郎其實也有一柄匕首,他拼盡全力將匕首刺進(jìn)了謝青山的胸口。
“你終究還是個膽小的狗罷了。”袁六郎用力推開謝青山。謝青山倒地,眼睛圓睜,他真的很不甘心。
婉兒果真還是不出現(xiàn)的好,無形中的壓力竟比在場更有用。袁六郎本不知道謝青山的底細(xì),他只不過在拖時間,他需要恢復(fù)些體力,所以他聽謝青山講完他的故事。
婉兒呢?她本就不再此處,袁六郎以婉兒為由擾亂了謝青山的心神,注意力已不在袁六郎身上。
謝青山就是天豺,以一個不存在的天一創(chuàng)立天罡門,這是他的開始,又因一個不存在的婉兒了了性命,這便是終結(jié)。
燭光亮著,謝青山倒在地上,面上的燭火竟讓他此刻看起來很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