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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滿城寒

第十三章 龍戰(zhàn)于野

煙雨滿城寒 三十頑童 3091 2021-01-27 19:10:38

  留山上安靜了,東陵鎮(zhèn)安靜不了,江湖也安靜不下來。

  天罡門已經(jīng)完了,算是一件極幸運的事,人們很樂意聽到這樣的消息。消息是黑崖散出去的,黑崖還發(fā)出追殺令,算是公開宣戰(zhàn)天罡門。但是剩下的兩個首領,他們?nèi)舨蛔约禾鰜恚衷搹暮翁幦フ遥?p>  東陵鎮(zhèn)的人也算是喜憂參半,喜的是該死的人死了,憂的是該死的人沒死完。袁六郎便是在該死之列。

  “天罡門滅的好,且不論他之前做過什么,這一次算是做了一件好事。”留仙樓的食客們又開始閑聊起來。

  “金刀門滿門和柳府一府,殺幾個盜匪就能彌補得了么?”總有很氣憤的食客,他們說的話十句有九句是通過自己亂猜得出。

  “若真的有罪,官府豈會饒得了他,柳府之事不能一概而論,不過金刀門之事就......”留仙樓不缺理智的食客。

  “袁君梧只不過是和天罡門狗咬狗罷了,少一個是一個......”話還沒完,他兀自的騰空起來,竟被人提著衣領提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赫然是龍川河。

  “饒命啊,饒命?!笔晨鸵呀?jīng)不住這樣的折騰,嚇得趕緊求饒。

  “袁君梧可曾說過饒命?”龍川河問道。

  “不曾說過,不曾說過?!笔晨椭荒芨胶椭?。

  “你這樣的有什么資格去談論袁君梧?”龍川河大聲斥問道。

  “若他是清白的,又何須躲十年?”旁邊坐著的食客看不下去了,這些食客雖然談論的有些偏頗,但立場基本一致。

  “躲?也只有你們,只知道躲罷了。”龍川河默默的將那個食客放下來,他竟然沉默的走出了留仙樓。

  十年,對于一個刀法卓絕的人來說,白白浪費十年比少活了二十年還可悲。

  他本來能叱咤風云,而如今呢,街談巷議的竟是如何才能殺了他。龍川河不明白,生命有時候確實在開玩笑。那些食客他們又知道什么,袁六郎承受的又豈是這些食客明白的。

  龍川河閉目深呼吸,他已不再想這些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跟隨了他二十多年的劍,沉寂了也快十多年之久,他要去與袁六郎一戰(zhàn)。

  風嘯嘯,聲厲如金鳴。龍川河背著他的青龍刀往留山上去了。

  袁六郎已在勞祿墳前,他帶著酒,灑在了勞祿的碑前。春風不解憂,竟也湊熱鬧般吹蕩起來,他看著勞祿的墳,目光竟沉靜如水,幽深如幕。

  袁六郎在想什么,沒有人知道,他站在此處,只是靜靜的看著。

  龍川河來了許久,站在袁六郎不遠處,他并沒有出聲打擾,只是也這么看著袁六郎。

  靜默很可怕,孤寂更可怕。袁六郎此時就顯得十分孤寂,光身影便已經(jīng)令人感到滄桑難過。

  “龍捕頭,可準備妥當?”袁六郎說道。

  “生死有命?!饼埓ê诱Z氣很堅決。

  “今日只論刀法,不談生死?!痹烧f道。

  “果然君子,拔刀吧?!饼埓ê右蚜脸隽饲帻埖丁D驱堫^像是感受到了龍川河的戰(zhàn)意,竟更加的猙獰起來。

  “此乃金乂刀,威力比金鳴刀強幾分,龍兄且注意?!痹梢舶纬隽私饋V刀。并沒有絲毫的聲響,便是木刀也該有聲音。

  “果然刀中圣品。”龍川河竟也看出了金乂刀的不凡之處。

  龍川河已拔刀沖向袁六郎,威震京城的“青龍破岳,虎拳鎮(zhèn)山”的名聲不是虛的,“青龍破岳”說的是龍川河的刀法猶如神仙開山,勢不可擋?!盎⑷?zhèn)山”講的是虎鎮(zhèn)山一雙鐵拳,鎮(zhèn)壓群山,威勢不可小覷。

  青龍刀疾如青龍,刀已到袁六郎身前,袁六郎橫著金乂刀,硬擋了一記,竟不自覺向后退了一步。

  “好功夫!”袁六郎瞬間便激起了斗志。青龍破岳,名不虛傳。

  龍川河見招式受阻,便轉(zhuǎn)變刀法,圓舞起來,刀勢便更加凌厲,步伐絲毫不亂,這方寸之中,他便是主,袁六郎只能是客。

  袁六郎沒有硬去擋,他只是去用步伐限制龍川河的圓舞,威勢不能疊加,這刀法便不會有作為。

  留山不平靜,刀鳴之聲遍處,迸濺的星火,幸好滅的很快。

  青龍刀刀勢凌厲,更何況是龍川河在用,威勢成倍數(shù)增長。金乂刀很隱秘,招式奇詭,并且出招時毫無聲息,無法判斷刀勢走向,配合袁六郎的刀法更是如虎添翼。

  兩個人就這么一招一招的攻與守,刀背抵刀刃,絕不會刀刃對刀刃。兩個人都是愛刀之人,絕不會因為攻殺太絕,導致刀刃崩裂。

  “袁兄,論刀法,你要強于我三分,但是龍某畢竟癡長幾歲,刀沒有停過?!饼埓ê右殉隽瞬簧俸?,多久沒有這么酣暢淋漓的打過。

  “龍兄說笑了,人越老,刀越鈍?!痹珊共槐三埓ê由?,身周都是熱氣騰騰。說話間,金乂刀已轉(zhuǎn)守為攻,刀從身側(cè)出,直往龍川河頭上去。

  “你錯了,時間越久,刀越精?!饼埓ê由眢w后仰,刀著地,撐住整個身體,袁六郎的刀便從上而過,龍川河自己則靠著青龍刀的支持,腳尖直踢袁六郎面門。

  “精是精了,力道和速度卻慢了。”袁六郎收刀,用腳抵住了龍川河的腳,袁六郎畢竟上而下使力,要比龍川河更有力道。但是這一腳并沒有想象中的力道,龍川河并沒有身體下沉的態(tài)勢,龍川河似是把力道存在身體,袁六郎只能撤身退走。

  兩個時辰,他們已經(jīng)比了兩個時辰。春風都吹了不知道多少遍,但是吹不走他們的汗,滴在這留山上,滋潤了待長的青草。

  夜色已將近,兩個人還在比,力氣尚在就不算完,刀勢已慢了很多,龍川河更是費力的多,青龍刀刀勢急猛,需要龍川河全力舞動。金乂刀本是隱暗的刀,力道卻需要的少幾分。

  日落的余暉已經(jīng)灑在留上墳上,兩個人已將力氣費盡,兩個人坐在草地上,都很不甘心。袁六郎的傷口此時已經(jīng)崩開了口子,衣服上滲出了血跡。

  “你受了傷?”龍川河看到了他衣服的血漬,“原來我占了這么大的便宜?!甭牪怀鏊捴械囊馑迹袔追质绻俏词軅?,怎敵得過他。

  “這傷口怎么會影響我的刀,你刀出手極重,這一點我倒是占盡便宜。”袁六郎也有點失望,他手中若不是金乂刀,憑龍川河的功力,袁六郎能撐到何時?

  “哈哈哈哈,袁兄,你客氣了?!饼埓ê右颜酒鹕恚帻埖度栽谑?,只是在不停的晃動,手已有陣痛之感,他準備最后一次出手,也是該分勝負的時候了。

  “龍兄,我已準備好,這一招,勝負天知。”袁六郎也起身,靠著金乂刀強起身。他腰間的刀口還在如蟲般撕咬。

  “袁兄,這一招刀龍入海,請!”龍川河已將青龍刀揮至身前,腳在草地上全力一踏,身體便與刀一樣,用步伐來調(diào)整蓄勢,刀勢越來越強,龍川河氣息很亂,這一招耗費的精力要強過之前。

  “犀首蛟!”袁六郎一聲振聾發(fā)聵,蛟龍很強,配上犀牛角,威力更甚。袁六郎金乂刀雙手持刀,縱身而躍,刀刃猶如犀牛的尖角,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夕陽沉入山后,光芒已不再,風也變冷了,刮在袁六郎和龍川河的臉上,他們都已疲憊,勝負已不重要。

  龍川河臉上已沒有凌厲的氣勢,他已知足。青龍刀也已經(jīng)無愧,這把刀跟了他這么久,終于算是經(jīng)歷了一場真正的戰(zhàn)斗。

  金乂刀有了缺口,青龍刀也是,這最后一擊竟毀了兩把好刀。

  也不盡是,刀如人一般,沒有傷痕的戰(zhàn)士算不得真正的戰(zhàn)士。有了缺口的刀便也算是浴血之后的勇士。

  “這便是勞兄的墳么?!饼埓ê用銖娬酒鹕?,晃蕩著緩步走到勞祿的墳前。

  “此處最合適不過,他在留山已多年,想必也不想離開留山”袁六郎癱坐在草地上,力竭加上傷口,他已經(jīng)無半分力氣。

  “多謝勞兄。”龍川河已半跪在墳前,他很感謝勞祿,若無勞祿,袁六郎的刀法不會如此的驚世駭俗,也不會有這一場戰(zhàn)斗。

  “我欠勞兄的實在太多,十年真的太久了?!痹裳劢且延袦I在往外溢。

  “有這樣一位兄弟,著實幸運?!饼埓ê右埠芨锌?。

  “吾兄勞祿之墓”這幾個字,字字都扎在袁六郎心上。十年未見,初見已是永遠,沒陪他醉一場,沒與他比刀法,只給他豎了一座碑。

  “袁兄,可還走得動?”龍川河走近袁六郎,并伸出雙手來攙扶他。

  “確實有些難。”袁六郎便伸出雙手,扶住龍川河的雙臂。

  “此戰(zhàn)并不作數(shù)?!饼埓ê有χf道。

  “正合我意。”袁六郎笑著說道,天已漸黑,袁六郎在龍川河的攙扶下,慢慢向下走到勞祿房子處。

  決斗本該有勝負,更為甚的該有生死,這是雙方的尊嚴之戰(zhàn)。

  袁六郎與龍川河誰勝誰負?決斗雙方都不在意,那勝負就沒有意義,更無關尊嚴。

  東陵鎮(zhèn)已有點點微光,燭火的亮光,在這黑幕下竟顯的格外亮眼。安樂和諧,這本就是平民百姓的期望。

  江湖沒有安樂可言,只有成與敗,生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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