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江南道總管,兩榜進士出身,任知古滔滔不絕,盡是陳辭濫調(diào),教人忠君愛國,令人昏昏欲睡,卻又要強打精神,表現(xiàn)出一副深受感動的模樣。
話說李唐上上下下,哪有什么忠君愛國?
李世民玄武門之變,就透出一個信號,天子寧有種耶?兵強馬壯者為之耳!
這也是安史之亂,乃至于五代軍閥混戰(zhàn)的根源。
皇家?guī)ь^破壞禮法,從根子壞掉,還指望下面人再遵守么?這比司馬代魏還不如,司馬炎稱帝后,以孝治國,絕口不提忠,至少有自知之明。
隋煬帝軾父殺兄得了身死國滅的報應(yīng),而李世民玄武門之變江山永固,這才是最致命的。
好不容易,大段講完,任知古道:“諸舉子歸位!”
舉子紛紛回到右側(cè)彩棚。
場中又有樂聲奏起,數(shù)百名身著白纻舞衣,高舉長袖作流云狀的女子,分列兩隊入場,隨著樂聲起伏,翩翩起舞,并引頸高歌。
輕軀徐起何洋洋,高舉雙手白鵠翔。
宛若龍轉(zhuǎn)乍低昂,凝停善睞容儀光……
白佇舞起于東吳,本是民間織女所創(chuàng)的舞蹈,因身著白衣,形容優(yōu)美,漸漸流傳到宮中,至東晉時期,成為宮庭樂舞,義興沈充有前溪歌舞姬,便是由他親自調(diào)教白佇舞,南朝更是極盛,最多時,能有數(shù)千美人兒同時起舞,但見白衣飄飄,白袖飛舞,場面極其震撼,盡顯六朝繁華。
今日的白佇舞,雖只有數(shù)百美人兒同時起舞,卻也令人流連返忘,已屬大唐難得一見的盛景,只有數(shù)十年后,李隆基編霓裳羽衣曲,才能與之比擬。
很多人大聲叫好,賊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一個個穿梭而過的舞女。
“芊芊,芊芊,我看到了芊芊了!”
蔣方也驚喜的大叫起來。
蕭業(yè)很古怪的看了眼蔣方。
你的女人穿成這樣,當(dāng)眾起舞,被幾百雙賊溜溜的眼睛盯著,你還叫好?
也不怪蕭業(yè)有這想法,舞女們穿的都很單薄,而白佇舞需以云步不停的轉(zhuǎn)進飄移,各呈芳姿艷態(tài),還要揮動廣袖,流芳散雪,對體力的消耗很大,八月中旬,仍有些炎熱,幾乎每個美人兒,都是流津染面散芳菲,前胸后背濕透,隱現(xiàn)無限春色。
不過人家蔣方都不在意,他自然不會多說,轉(zhuǎn)而欣賞起歌舞。
蕭業(yè)一眼就看到了蘇月兒,眼神、表情極為傳神,一顰一笑,蕩人心魄,而且……蘇月兒似乎看的是自己?在向自己眉目傳情?
別扯犢子了!
蕭業(yè)微微一笑,他對蘇月兒可沒有半點信任,這女人就是一朵帶毒的罌粟,美則美矣,卻是能要人命的,如有可能,他寧愿一輩子都不交集。
‘嗯?’
蘇月兒美眸微微一凝。
又一次呢!
這讓她心里好奇的很,也很不服,在她的宗門中,一枝三脈,三脈都有大師姐,可以理解為修仙門派中核心弟子,是長老之下的第一人,而長老常常閉關(guān),實際上大師姐就是本脈的主事人,宗主則因三脈間的競爭性很強,難以協(xié)調(diào),反倒不大管事,專志于仙道。
當(dāng)然,如果鬧的太過份,宗主會出手的。
一脈的資源都任她調(diào)用,本脈數(shù)百人聽她號令,又是天生絕色,才情無雙,身邊舔狗無數(shù),本是心氣極高,卻接連兩次,媚術(shù)被蕭業(yè)破去,如何能不在小本本記下蕭業(yè)的名字?
‘呵,舔狗?挺形象的呢!’
想著那些向她百般討好的男人的惡心面目與齷齪心思,再與狗狗們時不時就伸出舌頭亂舔相對比,蘇月兒不禁莞爾一笑,隨即收了術(shù)法,眸光變得黯淡下來,與別的女子并無不同。
誒?
她又留意到,蕭業(yè)的眼神也稍稍黯了下,似乎帶著些失落之意,這讓她心情大好,看來多少還是受了些影響,此人也擅于隱藏??!
少頃,樂聲漸緩,眾女徐徐退場,一曲白佇舞散去,場上頓時爆發(fā)出如雷的彩聲,太震憾了,哪怕佳人已退場,草坪上仍殘留著陣陣香蹤。
“當(dāng)真是仙宮妙舞啊,老夫有幸,竟能于花甲之年再睹盛況,實托朝廷之福也!”
駱賓王從臺上站了起來,大聲感慨。
頓時,臺下應(yīng)聲不絕。
蕭業(yè)卻是神色有些古怪,這話誰說都正常,唯獨從駱賓王嘴里說出來,就別扭的很。
駱賓王雙手稍微壓了壓,又道:“諸位舉子,鹿鳴宴乃是朝廷賞賜的進功酒,望爾等暢飲,不負皇恩,來人,進酒!”
重新?lián)Q回彩衣的諸女捧著銅盤,款款來到自舉子前,站蕭業(yè)身前的,正是殷殷,香汗尚未干透,幾縷秀發(fā)還貼在額角,將銅盤置于幾上,捧起濁酒,奉道:“請君飲之!”
蕭業(yè)是解元,當(dāng)?shù)谝粋€飲,遂雙手舉起酒盅,一飲而盡。
“請君再飲!”
殷殷奉上第二杯酒。
蕭業(yè)接過,再次飲盡。
“請君三飲!”
殷殷奉上第三杯酒。
蕭業(yè)三次飲盡。
不要小看三杯酒,古代拜將遠征,都有皇帝敬酒,雖至大唐,皇權(quán)已有所加強,大將出征,不再是筑壇拜將了,而是領(lǐng)軍令連夜撥營,于天亮前必須出營盤,但是三杯酒的意義還是在的,分指祭天地人,只是在鹿鳴宴上,直接把酒潑地面又顯得于景不符,故由解元先飲,也是解元的特權(quán),解元飲后,別人才能飲用。
“解元公好大的威風(fēng)!”
殷殷接過蕭業(yè)的酒盅,低笑一聲,能給萬眾矚目下給蕭業(yè)敬酒,她也與有榮焉,隨即伴在蕭業(yè)身邊坐下。
眾人一一飲盡。
“接下來是本次花魁評選,老夫受中丞委托,代為主持,先把規(guī)矩與諸君說一說……”
駱賓王繼續(xù)朗聲。
規(guī)則大體與蘇月兒所說差不多,講完之后,駱賓王高舉雙手,啪啪一拍!
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本次花魁的九名選手陸續(xù)步上高臺,與殷殷諸女匆匆換了衣服就出來不同,九女均是重新描了妝,身著彩衣,明艷動人,一時拽住了數(shù)不盡的魯男子的心弦。
從姿色上來說,九女難分軒致,但是氣質(zhì)上略有區(qū)別,無疑以蘇月兒最為突出,另有兩女與她不相上下,顯然是嬉蓮兒與姒彩兒。
蕭業(yè)留意著眾人的目光,幾乎都是色授神予,尤其高臺上,別人好歹還講究儀態(tài),再是內(nèi)心有想法,至少表面上目光清正,但武承嗣緊緊盯著諸女的背影,幾乎都要流口水了。
蕭業(yè)心中微凜,武承肆和武三思在歷史上,仗著武后的勢,大肆掠取美人,公卿王候敢怒不敢言,被二武滅門的李唐諸王,其后妃郡主,稍有姿色就被掠入府中,看來自己要小心啊。
酥酥麻麻
謝謝好友哀汝生之須臾之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