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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破后我和亂臣賊子HE了

第二章 將軍

國破后我和亂臣賊子HE了 知我情衷 2758 2021-01-12 00:01:00

  觀若一路被鄭嬤嬤推搡著,走到暌違已久的含元殿前的時候,漢白玉鑄就的廣場之上,已經(jīng)跪了烏泱泱的一片人。

  大多是宮變之中幸存的內(nèi)侍與宮女,也有和她一般被皇帝無情拋下的妃嬪。

  曾經(jīng)輝煌的含元殿已經(jīng)成了一片廢墟,她看見了,德妃立在最前。她很快也被鄭嬤嬤推搡著,跪到了德妃身后。

  呂婕妤,穎妃,慧嬪……當(dāng)時在昭臺宮外哭求的女子,她又都見到了。

  一整個廣場,除卻坐在眾人之前的兩個男子,只有德妃是站著的。

  觀若恭順的低著頭。

  她從前不太喜歡德妃,正如德妃也很不喜歡她一樣。

  她們的年歲差的多,已然是隔輩之人。德妃從不把她看在眼里,因?yàn)樗X得梁帝讓她住在永安宮里,不過像是養(yǎng)一只雀鳥,她曾經(jīng)以此公然羞辱過她。

  那時候觀若覺得不是的,她一直想要跟她理論,向她證明不是這樣。

  可如今看來,不過就是德妃說的那樣罷了。真相何其殘忍。

  她記得前生這時候,她在人群中看見了德妃與穎妃她們,甚至有種他鄉(xiāng)遇故知的激動。而此刻,她卻更像一個旁觀者。

  在昭臺宮中的時候,在她們呼號的聲音忽然消失的時候,她其實(shí)以為她們已經(jīng)死在了皇帝留守在外的兵士手里。

  而皇帝最寵愛她,所以要親手送了她上路。

  “真是荒謬?!鄙介g小屋里的那個少年這樣說,“若我真愛一個人,哪怕是我自己沒了性命,我也會盼望著她活下去?!?p>  她忘了自己當(dāng)時說了什么了。

  從前她最害怕聽見別人說,梁帝其實(shí)并不愛她,不過是像養(yǎng)著一只漂亮的雀鳥一般養(yǎng)著她而已,她只是玩物,和一支寶石發(fā)釵,和一幅古籍字畫沒有分別。

  她總想要反駁,迫切的想要去證明在當(dāng)時沒法證明的東西。

  那一次她應(yīng)該是沒有反駁他的,因?yàn)樗灿X得他說的才是對的,因?yàn)樗芽催^了結(jié)局,昭臺宮里的事情已經(jīng)反過來向她證明了一切。

  今日她看著跪在她身旁的這些女子,心中只感覺到了深重的悲哀。

  她們都是被拋下的人——而他明明知道被他拋下的女人,最后會是什么下場。

  她們只是在茍活而已,等著不得不死去的那天。

  她不想要德妃的氣節(jié),甚至連抬頭都不想。她脖頸上的傷痕告訴她,你要恭順些,再恭順些,然后去前生一般逃出去,活下去。

  她們面前的兩個男子,一個是隴西李家的郎君,另一個就是方才提到的“晏將軍”。

  前生她就沒有搞清楚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但是她記得皇帝說過的話。

  “朕這一生,成也晏家人,敗也晏家人?!?p>  晏家人扼住了帝王的咽喉,所以她對晏家人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德妃在大聲的咒罵著他們,而她身后許多人已經(jīng)開始為自己的命運(yùn)哀泣。

  誰也不知道今日她們聚集在這里,來日等著她們的會是什么樣的命運(yùn)。

  “……晏家人狼子野心,今日得到了驗(yàn)證。陛下當(dāng)年要誅滅你們晏家難道是做錯了?”

  “怪只怪他為了晏氏賤人,猶豫了幾分,才釀成今日晏氏竊國大禍!”

  觀若很快聽見了甲胄的聲音,劍尖抵在漢白玉的地面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有人在向著她們走過來。

  和從前她身上環(huán)佩叮當(dāng)?shù)穆曇舨煌?,甲胄碰撞的聲音是沉悶的,在她聽來,無異于喪鐘。

  “晏家人該不該死,鐘家的人最不配評論。你口中的‘晏氏賤人’是梁朝的皇后,你不過是被梁帝拋下,沒有絲毫價值的俘虜,你不配提及她?!?p>  青年將領(lǐng)的聲音很冷靜,像是一點(diǎn)也沒有被她的咒罵所影響。

  反而是觀若一聽見他的聲音,就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這聲音太熟悉了,曾經(jīng)陪伴她度過了幾百個山中的日夜。這聲音像是一把火,燒盡了她心中因她醒于此刻而生的惶惑。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長相,他的佩劍被他舉起,在日光下反射的光芒晃花了她的眼睛,下一刻有什么濺到了她的面頰上,德妃沒法再站立,重重的摔在了她面前。

  離德妃最近的穎妃瞬間被嚇的往后仰了過去,帶倒了她身后一片宮人,懷著身孕的呂婕妤也扶著肚子昏迷了過去。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惶之聲,有人在哀哀悲泣,觀若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的不知所措,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茫然的伸手往自己的面頰上抹了一把,手指停留在眼前,艷紅一片,是德妃的血。

  她的手在發(fā)抖,可是她好像連控制它落下來的力氣都沒有。

  “不必和輸家講道理,這是高熠教會我們晏家的道理?!?p>  他的聲音并不太大,但一定傳到了跪伏于地的每一個人耳中,每一個人心中。

  前生明明不是這樣的,前生一直到她跟著眉瑾逃走,德妃還一直活得好好的?!瓣虒④姟睕]有殺她,也沒有殺她們中的任何一個。

  今日是為什么?殺雞儆猴?

  有什么事不一樣了。她沒有勇氣再抬頭,去驗(yàn)證自己的猜想。

  而她原本也是不應(yīng)該因?yàn)檫@聲音的出現(xiàn)而感到欣喜的,她方才的舉動已經(jīng)太冒險(xiǎn)了。

  “這個老婦出言不遜,殺了也便殺了。梁帝一把年紀(jì),艷福倒是不淺,瞧瞧這一個個的,都是沉魚落雁之姿?!?p>  “服侍一個老頭有什么趣味,往后時日還長——”

  那位李家郎君的聲音戛然而止,可是誰都聽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有德妃的例子在前,沒有一個人敢再說一句話。

  那位晏將軍已經(jīng)走回了他身邊,像是嫌他方才用的劍晦氣,將它扔在了地上。長劍落地的清脆聲響,讓有些膽小些的宮女與妃嬪又開始止不住的發(fā)抖。

  晏將軍開了口,若聲音有形,應(yīng)當(dāng)如他身上的盔甲一般堅(jiān)硬冰涼,“玄耀,留著她們還有用處?!?p>  觀若手上的鮮血漸漸干涸,又被她手心慢慢生出來的汗水打濕,一片黏黏膩膩。

  她是不會認(rèn)錯他的聲音的,除非這世間有兩個人的聲音也是一模一樣的。

  只是他從前和他說話,并不會一字一頓,冰涼的像甲胄,反而總是帶著一點(diǎn)少年獨(dú)有的狡黠,像是又有陽光照進(jìn)了她的生活里,照進(jìn)了永遠(yuǎn)被困在昭臺宮中的那個女子心里。

  “明之,你怎么總是這樣正經(jīng)?”

  被稱作“玄耀”的男子輕輕笑了笑,“早些找個女子陪陪你,知道了這銷魂的滋味,你就不會總是這樣板著臉了?!?p>  他站起來,四下張望了一下,語氣輕浮,“珩妃殷氏在何處?”

  驟然被點(diǎn)到,周圍有無數(shù)的目光落在觀若身上。

  她們尚且不知道落在她身上的將是什么命運(yùn),便已經(jīng)如往常一般開始嫉恨。

  觀若抬起了頭,迎上了李玄耀的目光。

  他很快也把在人群中逡巡的目光落在了觀若身上。

  此時她面色慘白,面頰上還有洗刷不去的德妃的血,看來應(yīng)當(dāng)是有幾分可怖的。

  李玄耀卻很快笑起來,“明之,你快過來。難怪梁帝如此念念不忘,三年金屋藏嬌,果然是個難得的美人。只可惜,被你這不解風(fēng)情的豎子壞了好事。”

  “梁帝私下里有沒有做什么,永安宮中人已經(jīng)被屠戮殆盡,沒有人知道了。可昨日原該是她的花燭之夜,既是被你破壞的,不如就由你來還她吧。”

  觀若只聽見了一句話,永安宮中人……她死死的咬住唇,不肯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前生她也沒有再見過她們,她以為她們總有幾個能和她今日一樣,跪在含元殿前的廣場之上,有機(jī)會活下去。原來……

  李玄耀的神情始終帶著幾分戲謔,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德妃的尸首被拖開了,在地面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她以為她住在山中,已經(jīng)逃離開了的戰(zhàn)爭和死亡帶來的陰影,頃刻間又回到了她眼前。

  她克制不住的發(fā)起抖來,像那些第一次經(jīng)歷戰(zhàn)亂的宮人一樣。

  晏將軍慢慢的走到她面前,和李玄耀并肩,右手始終按在空空如也的刀鞘上。

  片刻之后,他蹲下身來,用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強(qiáng)迫她抬起頭來。又用另一只手,和著她的淚擦去了她臉上的血跡。

  觀若對上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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