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丞相,末將作戰(zhàn)不利,請丞相責(zé)罰!”蔡瑁跪地抱拳。
“咳咳,德珪何罪之有?”曹操咳嗽兩聲,似乎是感染了風(fēng)寒。他笑著將蔡瑁扶起,“這里沒有外人,德珪無需拘禮。”
蔡瑁起身,看一眼四周,小聲問曹操:“孟德,近來你可巡營?”
曹操苦笑搖頭,指著自己的腦袋道:“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再加感染了風(fēng)寒,整日昏昏沉沉,只能臥床不起,巡營之事,已由妙才他們?yōu)橹!?p> “可有荊州人士?”蔡瑁急問。
“龐士元錄冊。”曹操有些奇怪蔡瑁的反應(yīng)。
“你怎的就用了他!”蔡瑁痛心疾首。
曹操有些奇怪:“他劉玄德用得了臥龍,我曹孟德緣何容不了鳳雛?”
“你啊你!”蔡瑁手指曹操,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現(xiàn)在是愛才的時候嗎!我和你說過,荊州人士,你誰都不能信,你忘了!”
曹操一驚:“德珪,有如此嚴(yán)重?”
“嚴(yán)重的多!”蔡瑁一摸船艙艙壁,“你看,這是什么?”
曹操細(xì)細(xì)一看,拿手摸摸:“我知道船艙有些潮濕,這不是應(yīng)該的嗎?”
“你的坐艦都如此,你有沒有想過士卒?我乘船而來,見有些船的吃水明顯不對,甲板上又沒有士卒居住。他們住在哪里?”
“當(dāng)然是船艙?!辈懿儆行┮苫?。
“孟德!”蔡瑁急的跺腳,“你往日的機智哪里去了!我說過這有很多破船,漏了水,船艙還怎么住人!”
曹操忽然一身冷汗,頭痛瞬間痊愈:“速速叫妙才、仲康、子和他們來見我,還有龐士元!德珪,快隨我巡營。”
下了坐艦,乘了小舟,隨便挑一艘船上去。
“主公緣何到此?”一員老兵小將迎過來。
曹操面色鐵青的看著他:“水上住的怎么樣?”
“甚好,鐵索連船,宛如平地,而且漏了一兩艘也不會沉下去?!?p> “哪艘漏了?”
“這……”
“說!”曹操大怒,一巴掌扇過去,“李二,你當(dāng)了十幾年兵,現(xiàn)在有膽了,敢瞞我!”
李二挨了一巴掌,立馬單膝跪地稟報:“非是向主公隱瞞,只是艙內(nèi)污穢,實在是不堪主公一觀?!?p> “帶我進去。”曹操冷冷道,“如果你還認(rèn)我曹孟德的話?!?p> 李二一咬牙:“主公,我等誓要雪恥,死意已決!”
“主公!我等誓要雪恥!”
周圍忽然跪下十幾名老兵。
曹操一腳腳將他們踹倒,目光看向旁的地方,那里幾十名士卒有些躲閃的避開他的目光。
“你過來?!?p> 曹操手指一名年齡小的少年兵。
那少年兵有些驚慌,想躲又不敢,想過去還是不敢,因為那些老兵都在目光發(fā)狠的看著他。
“主公,莫要為難他,是我們的主意?!?p> 夏侯淵等人爬上甲板,養(yǎng)了一個月才養(yǎng)好的身體立馬挨到曹操的一頓拳打腳踢。
“給我開艙!我要看看,那些漏水的船里,現(xiàn)在是什么場景!”
夏侯淵幾人互相望望,一動不動,許褚悶悶的走到曹操身旁:“俺就說這樣不對,你們不聽。主公,跟俺來,俺記得哪艘船漏水?!?p> 打開艙門,一名士卒猛然沖出。
“別…別走,傳染?!?p> 一名老兵趴在艙門口的地上,抬手艱難的喊著那名逃出去的軍士。
噌!許褚抽刀把那名軍士砍倒。
老兵見此,欣慰一笑,望著陽光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他的身后,已是煉獄。
得益于鐵索連船的效果,這艘船只漏了一點水便被其他船只架住,再沒有下沉,所以船艙中只有淺淺一層冰水。但冰水上浮著的,全是士卒尸體。
“主公,其實沒多少,頂多幾千人?!毕暮顪Y在曹操身后悄聲道。
啪!
曹操使勁扇了他一巴掌,揪住他的脖子,狠狠道:“這是瘟疫!”
“主公。”曹純冷冷抱拳,“我等死意已決?!?p> “你死意已決?八十萬大軍,頂多只有幾萬人有這樣的死意!”曹操氣的把拳頭攥了又攥,嘴巴張了又張,“你們瞞著我有什么用!那些士卒都清楚!現(xiàn)在士氣已經(jīng)泄了!”
蔡瑁走進船艙,摸摸被子,發(fā)現(xiàn)都已經(jīng)潮透,再仔細(xì)看看,他更加驚訝:“被褥由何人分配?”
曹操深吸一口氣,平復(fù)自己的憤怒:“陳文長,這事我知道。冬被不足,陳文長提議先分配給你部荊州水軍,是我同意的?!?p> 蔡瑁思索一下,放心點點頭。
陳文長,曹軍老臣,并非荊州人士,而是徐州人士,名群。
“他們的被褥有些單薄,但主要還是潮冷引發(fā)的大疫,怪我,只注意到了本部兵馬,沒常來大軍這里觀看。”蔡瑁主動給自己攬責(zé)。
“怪你?哼!”曹操手一拍船艙,“龐士元怎么還沒到!”
“此事不怪龐先生?!毕暮顪Y當(dāng)先求情,“龐先生欲將此事報與主公,是我等自作主張,把他囚困了起來?!?p> 曹操望向許褚,許褚連連搖頭:“不是我干的,我總覺感覺他長得那么丑,不像好人?!?p> “哼,你還好意思說別人?!辈懿脔鈨刹剑纯此闹苓B在一起的戰(zhàn)艦,詢問蔡瑁道:“德珪,我現(xiàn)在撥給你二十萬人,明年春天可能練成一支水軍?”
“這是何意?”蔡瑁不解,疑惑的看向曹操:不是說不能耽擱嗎?
曹操長嘆一聲:“此一時彼一時,大軍士氣已泄,我欲在此操練水軍,于荊州鑄造新船,來年再戰(zhàn)?!?p> “糧草可還足用?”
曹操笑笑,有荀文若在后方,糧草豈會不足?
“糧草無慮。”
聞言,蔡瑁放心接令:“末將領(lǐng)命,丞相放心?!?p> 曹操點點頭,手摸鐵索,又道:“水上不能住了,大軍移駐陸寨,但這些船也別浪費,全部以鐵釘鎖住,上鋪闊板,便算作水寨,留給德珪練兵之用,可行?”
蔡瑁想想,覺得并無不妥,便點了點頭。
“主公,龐先生帶到?!?p> 傳令兵復(fù)命,他身后的龐統(tǒng)有些狼狽,眼眶上好大一塊黑。
“丞相可算是救了我,你看夏侯將軍把我打的?!?p> 曹操看一看夏侯淵,再看一看龐統(tǒng),揮袖而去。
夏侯淵悄悄抬頭,給龐統(tǒng)一個放心的眼神。
龐先生放心,雖然疫情被主公發(fā)現(xiàn),我們沒法立即決戰(zhàn)。但我們沒有供出你,主公也沒有對你反感,你的苦肉計是成功的。
“丞相,已經(jīng)生疫的士卒怎么辦?”
“連人帶船,一起燒了。”
“還有沒死……”
“燒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