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的聲音驚醒了縱天長,虛弱疲憊地睜開眼,耳邊又驟然響起一聲巨獸的咆哮。
縱天長緊接著聽到一聲聲竭嘶底里的呼喊,他盡力抬起頭,一眼便看到面前開闊的場地上,竟有幾十個人被荊棘捆著。
那些同樣被抓來的人,看起來像是山里的村民,無論男女都是年輕人,而那一聲震耳的咆哮,是空地中央的一頭蜥蜴狀龍獸。
縱天長記得清清楚楚,這是當(dāng)初妖潮的罪魁禍?zhǔn)?,赤籠蜥!
體長五米的赤籠蜥被鐵鏈拴住,它一次次撲向旁邊的村民,卻被堅硬的鐵鏈死死扯住,可即便如此,村民顧不上荊棘刺身之痛,拼了命地掙扎,溢出鮮血將束身荊棘染的猩紅。
縱天長無力地垂下頭,饑腸轆轆之下,渾身上沒了丁點力氣,手腕的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了,看來這次昏迷,時間又過去了很久。
縱天長合上眼,內(nèi)心已經(jīng)是深深的絕望,恐怕左洛是真不會來了,堂堂劍圣竟被戲耍,最后連自己的徒弟都找不回來,想想便是一場羞辱。
這一刻突然一位魁梧的男人出現(xiàn),縱天長微微偏過頭,看見那魁梧的男人手上握著銅錐,無論是著裝還是氣勢,這肯定是一位龍仆。
縱天長的確沒有猜錯,冬音龍魁緊接便跟著走來,她伸手托起縱天長蒼白憔悴的臉,口中是滿滿的嘲弄之意,“接下來可有意思了。”
龍血化形術(shù)!縱天長想起來這邪氣詭異的玄術(shù),呼吸倏然一窒,他眼睜睜看著龍仆逼近,躁動的赤籠蜥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赤籠蜥安靜地伏在地面,龍仆將銅錐高舉頭頂,一擊刺穿了它的頭顱,銅錐中的龍皇精血注入了它的顱腔,原本乖張的赤籠蜥突然如同發(fā)狂一般。
龍仆飛身退離,銅錐還插在赤籠蜥頭顱之上,它不受控地?fù)湟?,鐵鏈在巨力地拉扯下直響,赤籠蜥爆發(fā)出的偉力,鐵鏈接三連三的崩碎,附近的村民更是瘋了一般的亡命掙扎。
冬音龍魁和龍仆泰然地看著狂暴的赤籠蜥,它一輛失控的跑車沖了過來,突然間赤籠蜥全身如同氣球般鼓起,皮膚漲到了極限,砰的一聲巨響,當(dāng)即原地爆炸。
可于縱天長料想的截然不同,并沒有出現(xiàn)漫天血液飛濺的一幕,赤籠蜥擦著地面停下,透過破開的皮膚,它的軀體內(nèi)血肉幾乎全被侵蝕。
在眾人啞然失色的片刻,一灘濃稠的血液從中爬出,它如同嗜血的異生物一般,尋著被荊棘撕開傷痕的村民爬去,一整灘龍液不斷的蠕動,逐漸越分越開,它們?nèi)缤猩闩郎狭舜迕竦纳碥|,沿著傷口一股腦地鉆了進(jìn)去。
縱天長眼睜睜看著村民們絕望地哭喊,可注定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沒法改變,村民痛苦地嘶吼著,突然其中一個人全身異常的血紅,他表情痛苦到扭曲,荊棘在他身上活生生犁出一排血口。
他皮膚開始皸裂,雙目圓睜充滿了血絲,短短片刻之后,他七竅流血,倒在地面一動不動,而剩下的村民,身上起了一層繭絲,已經(jīng)開始龍化。
“運氣不錯,只有一個出現(xiàn)排斥?!饼埧降亻_口,“現(xiàn)在開始,分階段給他們注射血液,記錄下結(jié)果?!?p> “注射血液,難道是之前放的我的血?”縱天長剛想到這,便看見龍仆又取來一根銅錐,找了兩個身上還在生長繭絲的村民,直接便刺入了他們體內(nèi)。
龍魁安靜到屏息,沒過幾分鐘,便看到這兩個村民身上的繭絲已經(jīng)停止了生長,而其他村民,身上的繭色已經(jīng)相當(dāng)濃密,龍仆又挑選了另外兩人注射了血液。
“果然,他的血液竟能抑制龍血化形術(shù)。”龍魁看著注射過血液的四個人,都比其他人的龍化更慢,她繼續(xù)吩咐道,“等完全結(jié)繭,和破繭龍化之后再注入血液試試。”
龍仆俯身領(lǐng)命,冬音龍魁的目光突然轉(zhuǎn)到縱天長身上,看得縱天長頭皮發(fā)麻,龍魁的腦中突然浮現(xiàn)了一個絕不敢開口提起的念頭。
即使強如耀魄龍皇,只要血液足夠多,也未必不會被影響!龍魁突然浮現(xiàn)一抹猙獰的詭笑,“把他養(yǎng)好,過些時日再放些血來,可別一次榨干了。”
縱天長突然松了口氣,看來肯定能活過這幾天,冬音龍魁沒有繼續(xù)逗留,只剩下龍仆在場,縱天長心里也清楚了,自己之所以感受不到龍血化形術(shù),看來是因為血液抵消了龍化,縱天長看了這一會,困意又涌上頭,疲倦地再度睡去。
等縱天長在醒過來,他又回到了暗室之中,從地面上爬了起來,縱天長發(fā)現(xiàn)自己帶著腳鐐,身傍放著一碗飯,根本管不了有沒有毒,在饑餓之中匆匆扒完了飯,縱天長撐得躺在地上,若非是覺醒了意境,怕是根本撐不到今天。
未來會怎么樣?縱天長從沒想過會有這么一天,腳帶鐐銬,被囚禁在暗室之中,這茫茫無邊的深山,這輩子都注定無法逃脫了。
縱天長狼吞虎咽地吃著冷硬無味的飯菜,眼淚就不受控地流了出來,他無力地松開手,掌心里的飯撒了一地,縱天長倒在地上,心如枯槁一般,人生突然沒有一丁點的盼頭。
暗室突然傳出一陣窸窣的聲響,鐵鏈一陣一陣地打在地面上,像是有人帶著腳鐐在走,難道又有村民被抓來了?縱天長抹了抹發(fā)紅的雙眼,他撐起身,拖著腳鐐朝聲音源頭緩步走去,暗室相當(dāng)漆黑,只有高處的氣口通些陽光。
“砰!”
暗室一周都是牢籠,突然一張人臉突然卡在了兩根柵欄之間,探出雙手險些就掐住了縱天長的咽喉。
縱天長驚倒在地,驚恐地看著那張半人不人的臉,他身上一層紅色繭絲,張牙舞爪地胡亂抓咬,就如同野蠻的原始人一般,可縱天長再仔細(xì)一看,這分明就是之前的村民,他指鋒如同黑色的獸爪,繭絲遮掩下的皮膚像野獸那般黑硬。
旁邊的牢籠中同樣沖出一道人影,他撞在了柵欄上,露出了同樣半人半獸的模樣,他們和林念還不一樣,林念族長至少正常時看不出異常,而這些人似乎只能保持這么個模樣。
縱天長生咽口唾沫,他拖著腳鐐沿著四周的牢房繼續(xù)走動,來到了下一個牢房前,那牢中竟關(guān)著滿滿的赤籠蜥!
這赤籠蜥恐怕都是村民被龍血化形術(shù)改造成的,那妖潮?
縱天長驚倒在地,突然就想起那成千上萬只赤籠蜥,被大陣煉化成血漿的場景,那曾經(jīng)都是成千上萬條鮮活的生命!縱天長憤怒又顫栗,龍血古族,這個古老又充滿恐懼的名字,在這片大地之上,他們虐殺了多少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