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生活是一場爽劇嗎
北城富明大廈29樓,MG經紀公司。
江一珉坐在辦公室里,手里握著玻璃杯,看著電腦屏幕。當年,張皓源糊得很,只拍些既沒票房,又沒人氣的破電影,本來是趙科帶的他,結果因為資源垃圾,所以幾乎生活起居,所有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是由他來負責,他一個影視方面的經紀人,卻做著主經紀人、助理、打雜這種工作。他跟張皓源是大學同學,原本以為這樣會讓他們之間的工作更加順利,結果張皓源總是對他愛答不理的,覺得自己有多清高??偸亲鲆恍殡y他的事情,讓他受了無數(shù)次處分。當初張皓源要求報警,警告私生,但是他家境不好,那會兒他剛結婚沒多久,那個粉絲小妹妹大到奢侈品,小到生活用品,都會給他送,以獲取張皓源的行程,還有接近張皓源的機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幫補了他許多。誰承想張皓源知道之后,竟然用這個來威脅他,讓他和粉絲斷聯(lián)系。還談了戀愛,惹怒了那些粉絲,拿脫粉要挾。既然張皓源不拿他當回事,公司也不拿他當回事,他憑什么讓他們好過。
他調查過張皓源身邊的江渝,找到了陳澤煒這個絕妙的背鍋人選,腦子總是有點毛病,對江渝有種不一般的感情,只要稍微一挑撥,想要陳澤煒為他做事很簡單,加上那些腦殘粉絲,一聽到張皓源戀愛,就開始仇視江渝,一煽動,就坐收漁翁之利了。張皓源糊了,江渝那個小姑娘還挺剛,要告那些造謠的人,結果有些什么用呢,還不是石沉大海。他到了對家公司當副總,趙科這種看不清時勢的人只會被淘汰。
現(xiàn)在,陳澤煒雖然慫,跟江渝全招了,但她又能怎樣呢?
江一珉看著電腦屏幕里公司的藝人新聞,不過是穿條漂亮的禮服裙,就沖上了熱搜第一,那些能力不行、只做藝術家的傻子,憑什么對他指手畫腳,他什么也沒有做錯,是弱肉強食,適者生存。他嘴角一邊勾起,露出滲人的笑容,仿佛瘋魔了一般。
“妹,你說,這個世界上怎么就會有這么神奇的女人,我覺得正常情況下,沒有女人看過我演出之后,不深深愛上我的?!?p> Yuki睥睨安仲生一眼,轉頭繼續(xù)低頭調音,嘴里嘟囔著:“安仲生,我一直覺得男人是神秘的物種,你說你這個小腦殼,也不知道為什么,明明那么普通,卻這么自信?!?p> “我還是你哥嗎?沒大沒小。”
“是,比我著急,早我?guī)追昼姵鰜砟欠N。”
“Yuki,你是不知道,你喜歡的妹子呢,全都喜歡你,你體會不到這種,愛而不得的失落痛感?!?p> “呵,”Yuki苦笑一聲,接著道:“我喜歡的女孩都喜歡我的原因,是我正常,不像你,每天青春傷痛文學,然后跟個跟屁蟲一樣,天天跟人身后?!?p> “女的都能泡到女的,這么低的概率,我一個這么帥氣的樂隊男主唱,江渝居然不愛我,天理難容?!?p> 安仲生抱著他的琴,假裝抹淚狀,江渝推門走進排練室,給安仲生翻了一個白眼。
“江渝,你來啦!”
“安仲生,早日轉移目標吧?!苯遄叩焦那?,開始俯下身組裝镲片,說道。
“我這人,勝在專一?!?p> 傳來敲門聲,他們齊刷刷地往門口看,安仲生喊了一聲“進來吧”
只見陳澤煒走了進來,然后把門帶上了,看到江渝,明顯目光滯住,隨即便立刻恢復了笑容,看向安仲生。
“你就是m樂隊的陳澤煒?”
“是的?!?p> “久仰久仰。”安仲生站起身,握住他的手,沖他笑了笑。
“怎么,安仲生,想找人取代我?”
“那不行,咱們是鐵三角,這是我專門請過來的,樂壇閃閃發(fā)光的新星音樂人——陳澤煒,別看他簽了經紀公司,當了明星,但其實骨子還是很搖滾的。我想讓他過來聽聽我們的新歌,給點意見。”
“那你可真會找人?!苯逭{試好了鼓,走出排練室,走到茶水間,拿了一個一次性杯子,俯身裝了一杯熱水。
“江渝。”
江渝聞聲轉身,看見是陳澤煒,眼神便又冷了下來。
“江渝,那件事情是我的錯,我也知道,我聽信了小人言,這幾年來,我每天都夢到那個自殺的妹妹,是我利用她,間接把她害死了,我覺得我簡直就是個人渣,但是,我真的知道錯了,是我對不起你,你要我怎么樣補償你都可以?!?p> “陳澤煒,你要結婚了吧,恭喜啊。”
“是的,但我女朋友是無辜的,她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兒,我求求你......”
“那當時,為什么要拆散我和張皓源呢,你還記得你說過的話嗎?你對我做過的事情,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嗎?”
“我......對不起......那個時候,是我太沖動,是我......”
“你對不起的又何止是我,你現(xiàn)在只不過是因為要結婚了,感覺我有你的把柄,所以,你害怕罷了,道歉?有用嗎?你將我的生活攪成一堆爛泥,那個時候,你想過嗎?對,如果你想過,你也不會伙同江一珉那個瘋子做這種事兒,我告訴你,我要讓你一輩子良心不安,這種愧疚感和害怕,我要讓你帶到墳里去。”江渝的眼神非常凌厲,仿佛要把陳澤煒的心臟刺穿一般,讓他感到有些手足無措。
“江渝,我和安仲生的琴調好了,澤煒,我們開始吧?!本驮谒麄儗σ?,沉默良久的時候,Yuki進來,打斷了這如槍林彈雨一般的氛圍。
江渝走進排練室,坐在鼓前,臉上依舊沒有什么表情,陳澤煒在隔壁,有些手足無措。
安仲生看著江渝,臉上有一絲異樣閃過。
排練室樓下,江渝背著包,快步走在前面,安仲生拉住她的手臂,想讓她停下。
“安仲生,你故意的吧?!?p> “你聽我說嘛,那你們這不是有過節(jié)嗎,那總得攤開說清楚吧......”
“我感謝你的熱心,但是我請你不要再跟蹤我,也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你是我的朋友,我很感激你對我的喜歡,可是這不代表著你可以隨意地擾亂我的生活,這樣只會讓我很反感,我不希望我反感你這個人,知道嗎?”江渝的嘴角顫抖著,強忍著憤怒。她愛一個人,恨一個人,不需要別人來告訴她該怎么做,還自以為是地覺得這是為了她好。
安仲生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悔不已。陳澤煒來找到他,他還以為陳澤煒跟江渝只是有點誤會,現(xiàn)在看來,他們是有很深的過節(jié),他這么從中一攪和,他自己都多少沾上點腥。
“江渝,你先別生氣嘛,我請你吃飯?!?p> 江渝把耳機戴上,并沒有管他,自顧自地往前走。安仲生捏著鼻梁,閉上眼睛,這下可不,徹底得罪江渝了。
江渝戴著耳機,穿梭過馬路與小巷,不知不覺便走到了以前常來的面店。推門坐下,叫了一碗鮮蝦云吞面。
她拿著單,走到窗邊常坐的地方坐下,看著路上人來人往,忽明忽暗。
突然,有個人走到她的面前,停住,她的目光漸漸往上移,是張皓源,他今天穿了純白色長袖T恤和簡單的衛(wèi)褲,頭發(fā)短短的,整個人看起來清爽了不少。他露出久違的笑容,眼角彎彎的,那顆淚痣看起來依舊很矚目,卻給他添上了獨屬于他的魅力。江渝有些難以置信,揉了揉眼睛,以免看見了幻覺。
他走近,用手指叩了叩玻璃,歪頭看她,她忽然不知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來掩飾她此時此刻的緊張。他為什么總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離去,讓她總是陷進這漩渦中,她努力地想要把他忘掉,卻無能為力。
張皓源從門口走進來,在前臺點了些什么,然后徑直走過來坐下,他那么近,卻讓江渝覺得如同隔著千山萬水。他們彼此都沒有開口,直到阿姨端上來一碗鮮蝦云吞面,隔開了他們灼灼的眼神,江渝也轉過頭,拿過筷子,用熱水燙了燙,開始低頭吃起面來。
“江渝,對不起?!?p> “我今天收到的道歉已經夠多的了,感覺好像全世界都在對不起我?!苯遄猿耙恍?,道歉有什么用呢。
“我是說這次的不告而別?!?p> “你不需要跟我解釋。”
“以前的事,我們放下吧,新的生活比一切都重要。”
江渝抬眼,抓起他的手,把袖子掀開,對他說:“那你呢,你放下了嗎?”
他手上的疤痕已經淡去不少,之前的新傷也已經變成了舊疤,可看上去還是觸目驚心。他右手攥緊了拳頭,眼神卻濕漉漉的,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江渝不自覺地輕咬下嘴唇,叫她怎么放過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呢?
生活不是爽劇,過程歷經艱辛,她已經幾乎喪失了所有信心,只靠那些執(zhí)念硬撐著,可是為什么所有人都來告訴她,放棄那些執(zhí)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