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保持期待，保持熱情
“我以為你會先說不呢?！卑仓偕行@訝，他原本以為江渝并不會這么爽快的答應(yīng)。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彼鲱^喝了一口酒，額上有層薄汗，看起來有種憂郁的氣場。
“歡迎加入?！卑仓偕斐鍪?。
“樂隊名是什么？”江渝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掌心，便把手縮了回去。
“沒想好，排練再想?！彼ь^看著今晚的夜空，沒有星星，但卻格外浪漫。
沒等派對結(jié)束，江渝覺得有些頭疼，所以先上樓洗漱罷，躺到床上，戴上耳機。只有在打鼓的時候，她才能做到完全不思考任何除了鼓槌該往哪兒敲之外的事情。
不知道張皓源現(xiàn)在怎么樣呢?他可以開始新生活了嗎？
她說他在流言紛飛的時候把她扔下，她又何嘗不是在他最艱難的時候把他扔下呢。新聞一出的那一天，陳澤煒打了一通電話給她。
“江渝，你沒事吧?！?p> “嗯?！?p>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件事會變成這樣?！彼穆曇粲行┲保艴久?，仔細聽著他的話。
“什么意思？”
“那個女孩聯(lián)系過我，然后玫瑰，是我給你送的。但是我并不知道這個女孩會這樣做?！彼穆曇裟苈牫鰜碛行o措，焦急。
“你說什么?”
“我......”陳澤煒沉默良久之后，語氣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是關(guān)切，而是讓她不寒而栗：“江渝，我不想看見你和張皓源一起，唯一的方法，就是毀掉他。”
“就憑你？”江渝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不只是我，跟他分手吧，你的小男朋友小時候，有過童年陰影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彪娫捘穷^冷笑一聲，接著說：“不只是我，也不只她，反正，如果你不聽我話，接下來，就有好戲看了?！?p> 接下來，造謠聲明發(fā)了不久，女孩就自殺了。
江渝睜開眼，她害怕，她不想張皓源變成下一個肖媛，自殺的女孩。
她摘下耳機，裹緊被子。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明明做錯的不是他們倆，為什么最終這些謠言的后果，要她來承受，憑什么。當年初二的時候，媽媽跑到學(xué)校去歇斯底里地質(zhì)問，到底是誰把圖釘放在江渝的舞鞋里，是誰平時做那樣的事情，可是沒有一個人承認，因為里面坐著的每一個人，都是主謀，沉默的人，都是幫兇。最后那些同學(xué)，大多數(shù)人考上了重點高中，考上了重點大學(xué)，過上了幸福的人生，只有她，偶爾午夜夢回，還會想起那件往事。讓她的性情大變，變得懦弱、卑微，生怕任何一個人對她有意見。好不容易，考上大學(xué)之后，重新找回了自信，結(jié)果幸福不過幾年，還遇上了想要珍視的人，結(jié)果就從校園暴力，升級成了更大范圍的網(wǎng)絡(luò)暴力，只要有一根網(wǎng)線的地方，她就會受到流言攻擊。她到底做錯了什么？
陳澤煒還有他背后的那個人用最惡心的招式，讓她跌入萬劫不復(fù)的深淵，她絕不，絕不會原諒他。她看著天花板，就像看著一個幽深的黑洞，像是要把它看到天荒地老去。
日復(fù)一日的課，年復(fù)一年的日子，兩年很快就過去了，畢業(yè)的日子也并不遙遠了。
這兩年，她一直在跟安仲生和安仲羽玩樂隊，樂隊名字就叫sunrise。在當?shù)?，居然算是小有名氣。當年的情緒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淡淡的，主要還是因為身邊有安仲生這個每天發(fā)光發(fā)熱的太陽，每天給她散發(fā)熱量，讓她覺得，其實日子也沒那么難過。
“江渝，早上好，又是愛你的一天哦！”安仲生坐在樓梯上，抱著吉他調(diào)著音，看見江渝從房間里出來，向她拋了一個媚眼。
“呵，不要再說這種屁話?！苯宸藗€白眼，從他身邊繞過下了樓。
他緊隨著江渝，也下樓：“學(xué)校期末派對，邀請我們?nèi)パ莩??！?p> “自己的歌還是演別人的？”
“別人的，自己的留著回國演?！?p> “哦。”
“江渝，我們是絕對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加上Yuki，黃金三角?。 ?p> 江渝喝了口熱水，滾燙地滑過她的喉嚨，她的舌頭有點麻，并不是很想理安仲生。
“Sam！”Yuki跑了過來，“江渝你也在呀，我告訴你們一個絕妙好消息，我特別特別特別特別喜歡的一個畫家，會來我們學(xué)校辦一個畫展，我們的派對，他也會來參加！”
“誰，誰，該不會是Be-From吧？我的天啊，仙兒也下凡？”安仲生夸張地附和道。
“沒錯，這是我跟我哥最愛的當代藝術(shù)家之一?！盰uki轉(zhuǎn)頭向江渝介紹道。
“這人的名字，是寫高考作文的時候起的吧。”江渝在隔壁幽幽地來了一句。
“你該不會是不知道吧，他可是近年來最矚目的先鋒藝術(shù)家，他的畫，有種哥特式的頹廢，用灰暗的顏色堆積成極富深意的畫作。”安仲生轉(zhuǎn)換成播音腔，手握拳做麥，放在胸前，對著江渝說道。
“沒聽過?！?p> “那倒是，你除了拿著刷子刷你那些老古董，拿著鼓槌打鼓之外，興趣貧乏?！卑仓偕咽址畔?，點點頭。
“呵，”江渝又冷笑一聲表示不屑，接著道：“我去找教授討論東方陶瓷的課題，我結(jié)束之后打電話給你，去排練?！?p> “好嘞！”安仲生擺了擺手，向她wink一下。
江渝沒有理會，直接上樓收拾東西了。
她很久沒有關(guān)注除了學(xué)業(yè)和樂隊之外的事情了，她沒聽過新的歌，也沒有興趣認識新的人。在班里，她是同學(xué)口中神秘的東方人，因為這個東方人的成績相當?shù)暮茫饺湛偸谴髦粋€大大的耳機，無論說什么話臉上總是沒什么表情，語調(diào)平淡的很，在樂隊表演時，打起鼓來又充滿力量，張力十足，特別是她居然0社交，看起來相當不好惹的樣子。派對上，除了厚著臉皮邀請他們樂隊來場表演之外，實在難以接近她。
“安仲生，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江渝啊?！卑仓儆鹱擦俗舶仓偕母觳病?p> “廢話，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嗯哼，那你為什么每次都像開玩笑一樣，不認真追她??？”
“江渝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她的內(nèi)心里，必定有我們碰不得的巨大悲慟，只有她解開了，你哥我，才有可能上位。”安仲生臉上難得的嚴肅起來，她哥哥雖然看起來不太正經(jīng)，但事實上內(nèi)心敏感，一旦愛上一個人，會特別的明顯。
“如果江渝一直都那么冷漠，那你的那首歌，這輩子都不打算唱了嗎？”
“嗯，因為那首歌，只為她準備著，只有她走出來了，我才會為她而唱?！闭f罷，他馬上又掛上笑容，用輕松地語氣說道：“中午吃啥？”
排練室。
“再來一遍吧，剛剛江渝進的不是很好，你聽我的拍，別搶?！卑仓偕鷮χ逭f道。
“嗯?！苯鍛?yīng)了一聲。
“哥，先休息十分鐘吧，你看江渝滿頭大汗的，我也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盰uki看了眼江渝，轉(zhuǎn)頭打斷安仲生的吉他聲。他經(jīng)常排練的時候就失去人性，最高紀錄是他自己一個人在排練室里自己一個人待了8個小時，練到手指流血了都沒感覺。
“江渝，你休息嗎？”安仲生看向江渝。
“都可以。”江渝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其實她卻是無所謂，反正一切事物對于她而言都是麻木的，沒有感覺的，練習的時候是在練習，學(xué)習的時候是在學(xué)習，這基本就是她生活的全部了。
“那我們先休息10分鐘，我去電腦聽聽?！?p> “好。”Yuki應(yīng)了一聲，走到江渝隔壁，江渝雙手交叉，頭往后仰，頭挨著墻，閉目養(yǎng)神。
“江渝?！?p> “嗯？”她的姿勢并無變化，睜開一只眼看了一下Yuki，又閉上了。
“你覺得我哥怎么樣？”
“才華橫溢，性格煩人?！?p> “巧了，我也是這么覺得的。”Yuki笑了一聲，又接著說：“那你喜歡什么樣的男生？又或者說，你以前的男朋友，都是怎么樣的呀？”
“我不喜歡男生?！苯逯苯用摽诙觯毾胂?，才發(fā)現(xiàn)這話有歧義。
“哈？”Yuki壓低聲音驚呼道。
江渝趕緊補了一句：“我也不喜歡女生?！?p> Yuki緊接著追問：“你是，無性戀？”
“不是?！?p> “哦?！盰uki松了口氣，接著又說道：“那就是，被前男友傷太深了，沒有走出來。”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吧。”
“那你介意我問一下，你男朋友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嗎？”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最光芒萬丈的人?！苯灞犻_雙眼，坐起身，眼睛里有東西在閃爍，她的聲音里，難得有起伏的語調(diào)。
安仲生剛好走出來，聽見她們的對話，愣住了。緊接著掛上笑容，假裝若無其事地走回來，說了句：“繼續(xù)吧，朋友們。保持上一輪的狀態(tài)，Good take”
這個世界上，最獨一無二，最光芒萬丈的人。
江渝以為早已放下的那些昔日情感，一提到他，她才發(fā)現(xiàn)，心中忍不住地依舊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