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夏涼一看自家主子臉上不自覺露出煩躁,連忙低下頭,聲音低了好幾分:“可是他說,如果他日能登上儲君之位,一定能幫主人……”
“閉嘴。”輕歌冷冷看她一眼,“幾句話就想讓我為他賣命?荒唐。”
這時,一個粉衣丫鬟捧著一個青玉盒子走了過來,恭恭敬敬遞給輕歌:“主子,這是西門質(zhì)子送給您的玉佩,說是生母臨終前給他的,持此玉佩者,若有事所托,君子一言,萬死不辭?!?p> 輕歌遲疑了一下,伸手接住盒子直接打開,只見這抉玉佩只有半個巴掌大小,通體溫潤,上有雙龍盤旋爭大日之雕刻,而那枚太陽突出少許,上點紅漆,輕輕的撫摸上去,會發(fā)現(xiàn)那太陽竟然不是紅漆點上顏色,而是古玉本身那一處便是紅色,剔透晶瑩,很是漂亮。
這玉……
罷了。
是禍躲不過,既然如此……
“讓他進來吧?!?p> 沒過多長時間,就見來者身著月牙白的錦袍裁剪合體,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輕緩朝這邊走了過來,說不出的尊貴雅致。長長的墨發(fā)被一個玉簪挽上去一半,如玉的面容眉眼間帶著許些憂愁,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蒼白,卻平添了一份病態(tài)的美。
輕歌素來對柔弱易推倒的男人毫無抵抗力,一看是這樣的人兒,立馬態(tài)度轉(zhuǎn)了彎:“夜里涼,怎么讓你站了那么久?”
“……”不是您說讓他等等嗎?夏涼等人滿臉黑人問號,但咱不敢說,也不敢問。
好在西門清河是個好脾氣的謙謙君子,朝輕歌微微一笑:“清河沒等多久,沒有關(guān)系的。只是……輕歌小姐,此物可是愿意收下了?”
輕歌沒脾氣的笑了笑:“我嘛,其實也沒啥本事,可能幫不了你。”
“世人皆知輕歌小姐品行不好,母親是前朝公主,可是誰知,前朝的一批黨羽是為你所用?”西門清河聲音極輕,卻字字砸在輕歌心上。旁邊的仆人們還沒他聽他說完,就悄悄握住了腰間的劍,蓄勢待發(fā)的樣子,仿佛再多說一個字,下一秒就割破他的喉嚨。
是的……輕歌的母親,也就是前朝公主,許長樂。
許長樂是嫡出公主,從小受盡先帝和皇后的恩寵,而許長歡,不過是庶出公主,比許長樂年長一歲,命運卻截然不同。
許長歡,不過是一把保護許長樂的刀罷了。
在許長樂無憂無慮的年紀(jì)里,許長歡卻拼命學(xué)習(xí)刀劍之術(shù)。
可是,這個女人,卻是對輕歌最好的人。就算臨終之前,把她培養(yǎng)最好的暗衛(wèi),和玉璽一并送給輕歌。
那個女人,老是對輕歌笑著說,你做我的女兒好不好?娘親可以給你買很多很多好看的衣裳,好吃的甜食。
可是那時候輕歌還小,她睜著眼睛微微歪著頭認(rèn)真想了想,最后還是搖了搖頭:“不要,輕歌……還是想要自己的娘親?!?p> 現(xiàn)在細(xì)想起來,當(dāng)時那個女人聽她說話的時候,眼里都是落寞,就連笑,都忍不住讓現(xiàn)在的輕歌想起來都覺得格外難過。
“你還知道什么?”輕歌倒也不擔(dān)心因為母親是前朝公主然后連累九族,畢竟月帝也不是傻子,這件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讓人難以費解的是,陛下明明知道,還在新帝登基之時,把前朝公主許長歡,賜婚嫁與德高望重的左相。
西門清河依然笑容風(fēng)輕云淡:“輕歌小姐,不想報仇么?若是陛下當(dāng)年突然篡位,您可就是金枝玉葉的郡主,風(fēng)光無限,誰能比得上您?”
這種顯而易見的慫恿之意,輕歌可不會上套。西門清河可能只知道輕歌有一批暗衛(wèi),但他未必知道這一支黨羽,到底是許長樂的,還是許長歡的。
輕歌抬頭看著月亮,她的臉有點圓,一笑起來顯得有點傻里傻氣:“我覺得我當(dāng)三皇妃不比當(dāng)郡主差吖。再說了,陛下對我也很好,又是一個明君,雖然滅了我的族人,但留了我母親一命,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蛘咛拱讈碇v,我出生的時候這些族人我一個都沒見過,我為什么要為一些已經(jīng)死了的人,花樣作死呢?”
“……”西門清河怎么想都沒想到她會這種反應(yīng),但仔細(xì)想想,好像又沒什么毛病,但他還是不死心:“可是陛下知道你的身份,若是局勢動蕩,到時候你如何自保?”
輕歌認(rèn)真回答:“從小陛下待我不薄,把我當(dāng)親生女兒似的,比我爹還好,他是不會害我的。我相信我只要好好安分做阿夜的三皇妃,就不會出什么岔子噠。而且他還長的那么英氣不凡,一看就是一個正人君子,做事向來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只是因為礙于身份來害我呢?你這個人心里怎么可以那么黑暗啊,要多多記得曬曬太陽鴨~”
??????什么情況,為啥這個姑娘為什么對這個陛下迷之信任,沒有人告訴我她是陛下的小迷妹啊摔!
西門清河弱弱開口:“可是,他篡位……”
“那又如何?歷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我族敗了,我一個弱女子,又有什么辦法,難不成為了已經(jīng)消亡的皇族,又要去害姑蘇氏一族不成?”輕歌看著西門清河,笑容依然未減:“世子若只是單純想幫我族報仇,那不可不必?!?p> 輕歌這輩子,一個人來一個人去,倒也沒什么牽掛。反正……那個真正對她好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既然如此,她也沒有什么好害怕的,沒有至親至愛之人,就不擔(dān)心被威脅。
而且……眼前的人,好像未必看清輕歌的為人。輕歌雖然看起來行事輕浮魯莽,但她也不是人人可以拿捏的軟柿子,既然是別人過來求她,那自然不存在反過來威脅她的道理。
西門清河也不是傻子,也大概看出輕歌的意思,只好放低了身份:“實不相瞞,在下是求輕歌小姐保護的?!?p> “我都說了本姑娘幫不了你?!陛p歌不耐煩打斷了他。
他也不惱,只是朝她露出純良的笑容:“姑蘇小姐是幫不了,但蘇公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