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謎題

　　夏一天走出大廳之后，徑直回到了房內(nèi)。

　　眼見到屬于他的東西，全都好好的放在了茶桌上，也覺得這老頭算是懂事了。

　　老龜和匕首，一個老朋友，一個新朋友。

　　煞是想念。

　　想必霸哥的大刀，也回到了手中。

　　說不定，現(xiàn)在正抱著睡覺呢。

　　嗯，可能還流著哈喇子……

　　“那是不是說，明天就可以向他們討債了?！?p>　　今天下午，他可已經(jīng)將霸哥等人，殺了個服服帖帖，可贏了他們不少錢。

　　“釣魚這種事情，果然很爽?！?p>　　而且，聽說他們都有靈幣。

　　那可是武者之間的通用貨幣了，金貴得很。

　　金銀財寶雖也貴重，但在武者眼中，無非是用來換取靈幣的低等資源而已。

　　畢竟，那些售賣修煉物資的商家，只收取靈幣。

　　夏一天心里美得很。

　　若是可以的話，他甚至現(xiàn)在就想拿幾塊來玩玩。

　　用那東西卜卦，說不定會更靈一些。

　　一想到此，看了看房頂。

　　今晚夜貓和奔子值夜，一直守在他的房頂上。

　　其實，這本是沒什么用處的。

　　莫說自己現(xiàn)在安全無虞。

　　就算是出了意外，他們兩個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但他也沒去制止。

　　畢竟，這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個表現(xiàn)的機(jī)會，若是自己拒絕了，反而不太好。

　　這些天的接觸下來。

　　他也發(fā)現(xiàn)霸哥等人的本性是不壞的。

　　只不過殘酷的現(xiàn)實，迷了他們的眼，不自覺地把路走偏了。

　　就好像初見他們時，還想著劫了自己呢。

　　再到后來，他們主動接觸自己。

　　也無非是想要找個靠山，不求富貴榮華，只求個安安穩(wěn)穩(wěn)。

　　到了今天。

　　他們的想法似乎又變了。

　　但夏一天覺得，跟著自己，并不是什么好的出路。

　　搖了搖頭，收起雜念，輕輕拿起老龜。

　　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的老友，才終于找到了一點點踏實的感覺。

　　可當(dāng)他把眼睛放在老龜?shù)钠ü啥吹臅r候，卻看到了一雙大眼睛。

　　對著他眨巴眨巴，好不靈動。

　　“呃……這個……”

　　“嘿嘿……抱歉啊，拿反了……”

　　夏一天與那雙眼睛對視，干笑著緩解尷尬。

　　而后將老龜?shù)袅藗€頭，再仔細(xì)的打量了一下。

　　隨后才確定，剛才那是老龜伸腦袋的地方，不是屁股洞。

　　所以，他看到的才是老龜?shù)难劬Α?p>　　“看來分開久了，都有點陌生了?！?p>　　找準(zhǔn)了洞口。

　　夏一天雙手捏著龜殼，把眼睛放在了屁股洞上。

　　老龜?shù)纳衩?，也是他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

　　正好是在他十一歲病發(fā)的前一天。

　　十九年前的大年三十。

　　他也是像剛才那樣，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這龜殼內(nèi)還有一雙眼睛。

　　他很確定，在那之前不是他沒發(fā)現(xiàn)。

　　而是根本就沒有這雙眼睛。

　　當(dāng)時。

　　他眨一次眼，老龜就跟著眨一次。

　　那一天，他對著老龜整整眨了一天的眼睛，才意猶未盡的撒開手，確定了不是虛幻。

　　后來想起那一幕，也是覺得挺可笑的。

　　因為好奇，自己竟然忘記了害怕。

　　若是有人提前告訴他，這龜殼里還有一雙大眼睛，他恐怕會在確認(rèn)真實性的同時，嚇得飛起來。

　　無知者無畏嗎？

　　或許是吧。

　　但也正是那次意外的發(fā)現(xiàn)，讓他開發(fā)了老龜潛在的妙用。

　　那便是，他從老龜?shù)钠ü啥纯闯鋈?，就可以看到很遠(yuǎn)。

　　自那之后，武慶港所發(fā)生的一切，幾乎都被他盡收眼底。

　　他試過，直線距離，他通過老龜能看到五十里！

　　所以，雖然處在武慶港邊緣的他，想要了解武慶港的一舉一動，根本就不是難事。

　　而且，也正是有了這個發(fā)現(xiàn)。

　　他才知道武慶港的水。

　　實在是深得很。

　　還記得第二天。

　　大年初一的早上。

　　他去港內(nèi)祠堂，替老漁祭祖。

　　那是他第一次去祠堂。

　　就算他當(dāng)初住在港內(nèi)的時候，也從沒有去過。

　　老漁一直說，等他長大了才能去。

　　他當(dāng)時還小，也沒在意。

　　現(xiàn)在想來，必是因為自己身上，沒有流著牧家的血。

　　但那一年老漁不在家，他還是偷偷摸摸的去了。

　　因為他知道。

　　那個祠堂，老漁很看重。

　　可他剛進(jìn)港內(nèi)不久，就在路上遇到了一個熟人。

　　他一直喊他短胡子爺爺。

　　但那一天，他從短胡子爺爺?shù)难劬铮吹搅四吧?p>　　就好像，他根本不認(rèn)識自己。

　　而后在從祠堂回去的路上。

　　又遇見了一家人，也都是熟人。

　　但他們和短胡子爺爺?shù)那闆r一樣。

　　出現(xiàn)在他們身前的自己，完完全全就只是個陌生人。

　　這件事，令他驚恐不安。

　　他搬上小山包，也才一年的時間而已。

　　雖然自那之后，便沒再下過山。

　　但那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給武慶港帶來的災(zāi)禍有些多了。

　　不僅自己生了大病，而且老老漁的房子，也莫名其妙的塌了。

　　大海之上浪濤翻卷，打翻了好多漁船。

　　而且，在那之后，時常能聽到祠堂內(nèi)傳出的鐘聲。

　　那是喪鐘。

　　所以，他覺得自己身上帶著不祥。

　　既然遠(yuǎn)離了，那就干脆消失好了。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

　　短短一年的時間，自己會消失得如此干干凈凈。

　　整個武慶港，已經(jīng)沒人認(rèn)識他了。

　　這讓夏一天感到驚恐的同時，也覺得這其中有著貓膩。

　　所以。

　　那一天，他壯著膽子，在港內(nèi)游蕩了整整一個上午。

　　但他遇見的所有人，都不認(rèn)識他。

　　他本想著找到老老漁和姑姑問一問，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

　　回到小山包后，他鼓足了勇氣，拿起老龜。

　　可眼前的景象，實在讓他不可置信！

　　他所看到的。

　　是整個武慶港的所有人，都睡意綿綿地回到家，躺在了床上。

　　一天一夜！

　　更恐怖的是，他們醒來之后，沒有忘記時間的流逝，一切都顯得自然，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樣。

　　他們在睡夢中，度過了一個完整的一天一夜。

　　更有可能是一個，根本沒有自己存在的大年初一！

　　由此他聯(lián)想到，是有人抹除了他們身上，關(guān)于自己的所有記憶，而后再將其補(bǔ)全，讓他們在睡夢中，完完整整地度過了這段時間。

　　當(dāng)這個想法剛剛涌上心頭的時候，他渾身發(fā)麻。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

　　他每天都在觀察著港內(nèi)的一切動向。

　　他確定，那些人遇到他之后睡的那一覺，沒有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任何影響。

　　后來，他甚至又去了一趟港內(nèi)。

　　回到小山包后，他又看見了那熟悉的一幕。

　　自此，夏一天確定。

　　這一切的發(fā)生，正是因為自己的出現(xiàn)。

　　而自己這個人，也已經(jīng)徹底消失在了武慶港！

　　甚至自己身處的這座小山包，在他們的眼里，也是不存在的！

　　好在他看出來，那些人經(jīng)歷了睡夢之后，臉上沒有絲毫痛苦。

　　他才放下了心。

　　否則，自己會有多內(nèi)疚，只有天知道。

　　也就是在那之后，除了老漁不在的大年初一，他再也沒有踏出小山包半步。

　　就連去祠堂，也是偷偷摸摸，好似做賊一樣。

　　因為只要自己不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

　　他們的生活，就不會有任何變化。

　　更不會，失去一段記憶。

　　或許這個過程沒有痛苦，但畢竟是失去了一段記憶，總會給他們留下些不適。

　　二十年！

　　這樣的生活足足持續(xù)了二十年，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

　　好在老漁時不時的會回來一趟。

　　能讓他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

　　也好在，還有這個老龜可以陪著他。

　　老龜，成了他最好的朋友。

　　他好多知心話，都只有老龜知道。

　　所以，如今再見老龜，心中有太多說不清的情緒。

　　也正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全的消失在了武慶港。

　　所以在地牢里，才敢篤定的對谷老說，他根本查不到有關(guān)于自己的任何信息。

　　因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

　　他確確實實是屬于不存在的！

　　這一切，也都是拜這老龜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