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打擾我睡覺?”王吾冷眸一掃,淡淡道。
姚深眼眸大縮,長槍收身護持,心中暗道:“這些年來我乾元門一直暗中蠶食平生門,門人也有打聽多番,從來沒聽說過平生門門中還有這么一個人物,難道是這顧玉堂外出闖蕩時結(jié)下的好友?”
心中思慮百千,姚深也不愿第一時間撕破臉皮,出聲道:“閣下是何許人也,今日可是一定要為平生門出頭?哪怕得罪我乾元門也在所不惜?”
“平生門?乾元門?沒聽過?!?p> 姚深也不惱,接著說道:“如果閣下愿意就此離去,一切可就此作罷,方才閣下傷我門人之事也就此揭過?!?p> 姚深已經(jīng)把姿態(tài)放低了,因為他不愿意節(jié)外生枝,畢竟顧玉堂他們已經(jīng)拿下了,平生門滅門已經(jīng)是既定的現(xiàn)實,這個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大漢死與不死都沒有什么差別。
反而若是要節(jié)外生枝,自己一方分分鐘還要死多幾個人。
姚深作為乾元門副門主,心思也是通透,知道即使殺了此人自己一方也無益,反而容易多遭損失,于是反而先開口道。
王吾淡淡望著大殿中的尸身和眾人,心中已經(jīng)大概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開口道:
“同樣的話也送給你,就此離去,今日就此作罷,否則,就不用走了。!”
姚深聽得心中怒火中燒,他已經(jīng)先行放低了姿態(tài),但這大漢既然不知好歹,那就不怪他了。
“殺!”
姚深一聲令下,乾元門眾人便一哄而上,身上涌出青芒,使出各種武學(xué)遠遠向王吾轟去。
”怪蟒翻身!“
“八方風(fēng)雨!”
“天女散花!”
乾元門眾人知道這大漢必然是外功高手,一個個不愿意貼身臨近作戰(zhàn),而是利用各式兵器,施展遠戰(zhàn)之法,從遠處借用真氣與招式,向著王吾攻去。
王吾眼神無波無動,步子一動,挺身立在囡囡身前,在無數(shù)裹著青芒的刀鋒,劍芒,鞭影,成群暗器臨身之際,右臂好似閑云流水輕輕一掃,一陣淡紅真氣如秋風(fēng)掃落葉般,卷席起漫天攻勢,隨后半空中就只剩下一陣淡淡飄散的紅芒。
那鷹鉤鼻中年眼神一動,看準時機,手腕一動,袖中如有青龍出袖,一道烏影激射而出,向著揮臂的王吾左大腿外側(cè)射去——按照他的經(jīng)驗,這個位置正是這人此時最難顧及之地。
眼看梅花鏢即將激射到那人身上,鷹鉤鼻中年心中微微一喜,下一瞬間,他面色喜色瞬間凝固。
“叮”
那道梅花鏢好似擊打在磐石上,發(fā)出一道金石交加的尖鳴聲后瞬間往后彈飛,他以獨門手法射出的精鐵鏢竟然連這人好似傷痕累累的肉體表皮都沒有射破!
王吾后知后覺地轉(zhuǎn)頭望向他,感覺方才好像被什么東西叮了下,忽然發(fā)覺身前有一道呼嘯的氣浪傳來。
轉(zhuǎn)頭望去,看見一道青芒旋轉(zhuǎn),槍鋒淋漓的長影迎著他眼前捅來。
王吾右手握手成拳,全身紅芒大盛,直直對著撲面的長槍出拳而去。
拳芒對槍鋒。
姚深冷笑一聲,寒鐵槍頭青芒愈盛,暗道:“這一式青龍出水,我早已修煉無數(shù)次,便是門主都不敢如此托大以拳頭硬接,給我死!”
“哐當(dāng)”
然后讓姚深目眥欲裂的一幕出現(xiàn)了。
拳頭與槍頭相對,接觸時間甚至沒有超過半息,他那花費重金用寒鐵打造的槍頭瞬間便被打飛,精鐵制造的槍身直直被那恐怖拳頭打彎,在一片咯吱聲中,自己手上的槍身彎成一個半圓的弧度,然后在強大動能作用下瞬間彈飛出去。
姚深心中驚駭,還沒來得及做出更多反應(yīng),眼前便被一道遮蔽他全部視野的碩大拳頭籠罩,下一刻只覺得頭上一疼,面前一黑,頭顱都成西瓜般炸開,整個人仰面往后倒去。
臨死前,心間甚至沒來得及泛起更多念頭。
“?。??”一聲尖叫響起。
卻是來自王吾身后,悄悄露出小半個臉的囡囡被眼前紅白之物亂綻的一幕嚇得驚聲大叫,圓臉上一片慘白,被嚇得不自覺癟起嘴掉下眼淚來。
王吾有些頭疼,輕輕把她推入門房中然后關(guān)上門來,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然后轉(zhuǎn)過頭對著驚呆的乾元門眾人一笑。
乾元門眾人還在為自己副門主突然的暴斃嚇得手腳冰涼,看見這人在黑暗中詭異一笑,心中愈發(fā)冰寒。
王吾腳下一動,無比巨大的動能直接在精巖鑄就的地面上炸開一個小坑,身子如奔雷般來到乾元門人面前,手上好似大鉗,一手一個往他們脖子上抓去。
眾人如夢初醒,剛想做出反應(yīng),但哪里逃得過王吾的抓捏,只能硬生生看著那對恐怖大手扼住自己喉嚨,耳邊聽見一聲骨鳴聲后,頭一扭,鼻息皆無。
不過過了幾息,王吾好似來自地獄的死神,腳下如霧,兩手如鐮,在場六七個乾元門人性命都被收割完去。
此時顧玉堂躺在地上,身體內(nèi)毒氣游蕩全身,臉色愈發(fā)灰敗,但他唯有一對眸光大亮,好似有燁燁星輝,他看見王吾揮手舞起漫天紅芒后,心中只響蕩著一個念頭:
“此人...和前幾日使羅天列地榜換榜那位...很像!”
“是你救的我?”王吾看見這人服飾與其他人不同,于是淡淡問道。
顧玉堂面目涌現(xiàn)出一陣通紅,強自直起腰,倚靠在身后梁柱上,一陣動作后面色愈發(fā)紅潤,開口道:“閣下可是叫做王吾?”
“你聽過我?”王吾微微有些疑惑。
顧玉堂聞言大笑幾聲,咳出幾口黑血來,朗聲道:“如今天下間可沒有多少人不認識閣下?!?p> 王吾心中一動,只以為自己被人所通緝,看見這人咳出黑血,于是俯下身子一手探上他脈搏上,半晌后,搖頭道:“你毒氣入肺腑,我救不了你。”
王吾通過脈搏,運轉(zhuǎn)真氣流轉(zhuǎn)他全身,發(fā)覺此人胸膛上內(nèi)傷很嚴重,但最致命的還是其內(nèi)毒氣深入肺腑,根本藥石無靈。
王吾或許能自救,但卻救不了別人。
“不要緊,閣下能否答應(yīng)我一個請求,如若閣下答應(yīng),我便死而無憾了?!?p> “力所能及之事,我不會推遲?!蓖跷嵯肓讼牖氐?。
輕仇之人必然寡恩,同樣,寡恩之人必定輕仇。
王吾是睚眥必報之人,同樣是有恩則報之輩,對牛苦如此,對顧玉堂也不會例外。
“我只有一個請求,閣下能否代我照顧好囡囡,她是我平生門最后的獨苗,至少為她找一個好歸處,安樂長大?!鳖櫽裉妹嫔t的近乎發(fā)紫,逐漸暗淡。
王吾知道他快死了,于是干脆點點頭道:“可以。”
顧玉堂輕輕一笑,竭力喊道:“囡囡,過來!”
囡囡早就在門房外悄悄掩開半個門,噙著淚探出頭來看著顧玉堂,聽見他大喊,便哇的一聲哭開了,小跑著扎進他懷里。
顧玉堂愛撫地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囡囡,往后這個叔叔便是你唯一的親人,你一定要聽他的話,不要惹他生氣,以后要快快樂樂的長大?!?p> 囡囡怯生生的望了望王吾,然后滿臉淚痕的點點頭。
顧玉堂眉目含笑,目光逐漸渙散,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暗淡雙目猛然張大,鬼使神差的,他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代代相傳的祖師遺訓(xùn):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牛角山一帶一定會有潑天機緣降臨!”
“原來...我平生門一代代等的機緣....是他啊。能和如此人物結(jié)緣,的確是潑天的大機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