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幾十座吊腳樓密密的擠在一起,煙囪噴吐著炊煙,寨子里彌漫的甜甜的飯香。白彝的服飾與黑彝無異,此時正是晚飯時間,婦女們忙著做飯,男人們則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斗牌抽水煙。
相比黑彝的寨子人口稀少,吊腳樓陳舊,白彝的居住條件就好了許多。寨子建在上水的地方,修建吊腳樓的竹木也比黑彝的挺直粗壯許多。
黑、白兩彝本是一族,族長由兩彝的彝民輪流擔任。彝民一直以打獵、種菜為生,通過販賣獸皮和肉類與漢民互市換糧食和鹽巴??蛇@樣的日子畢竟清苦,白彝頭領善戰(zhàn),在他擔任族長的時候,仗著熟悉黑木林的地形,帶著健壯的彝民在林中打劫過往的商隊。期間自然少不得傷人性命,等到黑彝頭領做族長時,他便不許彝民們做這么買賣。白彝嘗到了甜頭,豈肯輕易作罷,兩方爭執(zhí)了許久,最后決定分族而居互不干涉。因白彝劫匪喜歡用草枝做遮掩,臉上又涂深綠油彩,故而得名綠匪,隊伍日漸壯大。而天性善良與世無爭的黑彝卻漸漸衰落,從兩邊的居住環(huán)境就能看出他們生活水平的差距。
上官辰昱和隼衛(wèi)們趴在草叢里,也學綠匪用樹枝雜草偽裝自己。一根草枝伸到長生的臉頰邊,不停的騷動他“幼嫩”的面皮。忍了幾忍,他煩躁的劃拉開那根小草,動作太大,惹來旁邊上官辰昱嫌惡的恐嚇眼神。
長生瑟縮著趴好,半天才問:“恩公打算怎么做?一會兒打起來危險,爺可千萬別往前沖!”上官辰昱不理他,旁邊一個隼衛(wèi)說:“姑娘不準咱們幫忙,還說要滅了這伙綠匪,怎么滅法?她一個嬌滴滴的……”上官辰昱一記眼刀飛來,那隼衛(wèi)趕緊閉上嘴縮了回去。“姑娘不讓動就不許動,好好在這里瞧著,長長本事?!宾佬l(wèi)們心里納悶:那么美艷動人的一個小姑娘,雖然眼神兇了點,但要滅這一寨的綠匪,怎么聽都像是在吹大氣。難道要靠那雙會說話的大眼睛不成?雖然心里納悶,但隼衛(wèi)們不敢違逆主子的意思。只是個個都把手按在兵器上,主子對這位姑娘著緊的很,可不能讓她有半點閃失。
上官辰昱這邊正在猜想冷月打算怎樣做,邊上一個眼尖的隼衛(wèi)無意間扭頭,只見少女一身彝族獵裝,左手獵刀右手長劍就那么大喇喇的走進了寨子。隼衛(wèi)差點驚掉了下巴,趕忙捂住要驚嘆出聲的嘴,拍打身邊的兄弟去看。
隼衛(wèi)們都已看見了冷月,彝女的獵裝簡潔利落,短褂短裙下一雙鹿皮小靴,勾勒出柔韌的小腿線條。隼衛(wèi)們看得呆了,這樣的美景極致誘人,但少女臉上的森寒殺氣和手中的刀劍與這份美景極致矛盾卻也極致誘惑。
白彝寨子里仍是一片祥和,沒有人注意到少女的到來。少女的行為在隼衛(wèi)們看來十分愚蠢,長生就要下令隼衛(wèi)們?nèi)I救恩公了,被上官辰昱按在了原地。
這時冷月已經(jīng)走到寨子正中,一些彝族婦人發(fā)現(xiàn)了她,怔怔看著她不知她想做什么。冷月氣沉丹田,把聲音送遍整個彝寨,“綠匪何在?族長出來!”
婦人們用嘲笑的表情看著她,似乎覺得這個女孩是失心瘋了。但看她的服飾是黑彝的族人,男人們屠殺黑彝寨的事婦人們知道,猜到這少女是來尋仇的。可只憑她,不是自不量力羊入虎口嗎?
彝寨里男女老少把冷月圍在正中,只是冷冷的看著她。少女眼中的殺氣嚇住了他們,雖也有男人躍躍欲試,但一時之間卻無人敢上前。不一會兒,一個四十幾歲的粗壯男子走過來,彝民們自覺給他讓開一條路。那男子穩(wěn)穩(wěn)站定,上下打量了冷月一番,用略微生硬的漢話道:“我認得你,你是他們救的那個漢女。老樹救了漢人太子,殺了我的頭目,已經(jīng)與我們結下血仇,他們非死不可。女娃娃,你不是他們的族人,我不想再添人命,你走吧!”
冷月冷冷看著白彝族長,眼神如刀似劍,“你怎么知道那漢人是太子?”白彝族長被她問的一愣,冷月不需要他回答,繼續(xù)道:“那些漢人是我讓老樹救的,你的頭目是我殺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該殺的是我,為什么殺那些無辜的黑彝?屠寨滅族,不分老幼,這就是你了結血仇的方法?”
白彝族長道:“他們放走了那些漢人!”
冷月淡淡道:“那些漢人是我送走的,如今我就站在這里,你預備拿我怎么辦?”
白彝族長見識過冷月的厲害,之前小土為了救她放狗咬傷他的綠匪。他們曾經(jīng)幾次去黑彝寨里尋仇,都被這個美艷少女輕易打退了。他自知不是冷月的對手,請了要他們殺上官辰昱的買家?guī)褪?,想在黑彝寨里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不想?yún)s晚了一步,冷月已經(jīng)帶上官辰昱等人先走了。黑彝幾次三番與白彝綠匪作對,白彝族長早有將他們滅族的打算。只是苦于冷月一直和他們在一起。如今機會來了,豈有放過的道理,當下便與那些幫手一起屠滅了整個黑彝寨子。
完事后,買家?guī)褪肿匀プ粉櫳瞎俪疥乓恍?。白彝族長仗著自己一寨的綠匪,想冷月本事再強,也是雙拳難敵四手,根本不怕她來尋仇。若是她跟著那漢人太子一起走了,死在那買家手里也是早晚的事。沒想到這女子當真敢來尋仇,真真是來送死的。
白彝族長不屑的看著少女冷笑,卻見少女抬起眼,眼神冷漠,嘴里說著殺人奪命的話卻如煮飯做菜般尋常。“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和你的綠匪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我不殺老弱婦孺,請你們退遠些。若是離得近了,我便送你們一程。他日要尋仇,記得告訴孩子們,我叫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