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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持手中刀

第五十九章 生與死

我持手中刀 黎長(zhǎng)夜 2270 2020-12-28 12:00:00

  月心頭一緊,試著驅(qū)使災(zāi)戮。

  輕薄的骨刀握在了手里。

  感受著那股血脈相連的力量。

  她抬頭望向了高空,即便此時(shí)她體內(nèi)元靈依舊潰散。

  元?dú)庖矡o法動(dòng)用。

  她還是準(zhǔn)備揮刀一試。

  僧人察覺到了什么,轉(zhuǎn)頭一笑。

  月所有的念頭戛然而止,定在了原地。

  僧人溫和的望著她。

  “既然拿了我的刀,就要好好用它。”

  月心中浮起滔天巨浪。

  無數(shù)的畫面自動(dòng)浮現(xiàn),廝殺與血火,放逐與厭棄。

  災(zāi)戮是柄兇刀,在最初百年,卻從未行過任何殺戮之事。

  只是隨著僧人周游天下,搜集死于災(zāi)劫中人的枯骨,助其主人輪回,還解夙愿。

  而隨著一段看不清的畫面閃過。

  災(zāi)戮居然變?yōu)榱藲⑿云嬷氐膬吹叮鲃?dòng)屠戮他人,吸附骸骨。

  它像一個(gè)被人遺棄的孩童,流落在草原之上,性情大變一般飽飲著鮮血。

  月有些失神。

  “面前僧人……竟然是災(zāi)戮的第一任……主人?”

  天地間的異象漸漸散去。

  蒼穹之上的昏黃也變淡了一些。

  陸恪只覺自己一直在前行。

  他看不清前方的路,也看不清自己的身影。

  只是一直走……孤寂的走著……

  直到身邊有清冷的氣息傳來,他望向了自己的腳下。

  一片璀璨的星河。

  他醒了過來。

  “敢問施主……自何處來。”

  一道溫醇的聲音傳來。

  陸恪望去,見面前的僧人正一臉認(rèn)真的望著自己。

  他猛的一驚,幾乎就要揮拳而出。

  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提不起絲毫力氣。

  他沉默了片刻:“我來自……大夏京都……五十四礦井中?!?p>  “你是何人,來自何處?”

  僧人雙手合十,輕輕頷首。

  “貧僧圓空,來自……”

  這時(shí)。

  天空的昏黃徹底消散了。

  僧人衣袍上的光暈褪去,黑白倆色再度涌起。

  他俊美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絲憂愁。

  對(duì)準(zhǔn)祭壇,輕輕一點(diǎn)。

  巨大的梵文浮起,祭壇上的紋路重組排列,再度閉合,亮起一座金光四溢的陣法。

  圓空一揮衣袍。

  月被挪入陣中。

  他輕聲道:“女施主,好生修行,待得功成……煩請(qǐng)前來殺我?!?p>  此時(shí)陸恪才發(fā)現(xiàn)下方轉(zhuǎn)危為安的月。

  心中涌出一股歡喜。

  月朝著天空張口呼喊著什么。

  卻聲音縹緲,全然沒有傳遞過來。

  “轟隆隆”

  有一道雷聲傳來。

  天空似乎震顫起來。

  暴雨頃刻便止。

  月臉上布滿了雨水,神情焦急。

  佛光大作,她消失了。

  祭壇龜裂,就此散為落石,掉入了海中。

  狂風(fēng)呼號(hào)著,下方海面開始激起一浪又一浪的潮水。

  似乎有低低的嗚咽傳來。

  高塔倆側(cè),早已死去多時(shí)的朝拜者們……正在哭泣。

  “轟”

  又是一道雷聲響起。

  高塔……塌了。

  沒入水下不知多遠(yuǎn)的塔身也在碎裂,大海都搖晃了起來,像驚恐,像咆哮。

  僧人似乎在低聲吟誦著什么。

  身后的雷光閃過。

  映照的他極美的面容光暗交錯(cuò)。

  他睜開了雙目。

  雷雨停了,天空恢復(fù)了晴朗。

  蔚藍(lán)鋪開。

  白晝……來了。

  僧人輕聲道:“施主……貧僧無法看清你是黑是白,就好像……看不清自己一般?!?p>  “勿要怪我。”

  他抬起手掌,輕輕一推。

  陸恪就此墜落,筆直的砸入了下方大海之中。

  穹頂之下。

  僅余僧人一人。

  白袍鼓蕩著。

  ……

  “這是陰謀!”

  “我看邊軍就是另有他心,才對(duì)夜司中人不管不顧?!?p>  童羽眼角抽動(dòng),耐心道:“黃指使,貴司陸巡使是被顏盞擄走,我固然有不察之責(zé),卻無論如何也擔(dān)不起一個(gè)不臣之心的罪名?!?p>  黃粱一拍桌子。

  “那好,童將軍隨我入草原走一遭,我向圣上為你邀一功?!?p>  見對(duì)方面色犯難。

  黃粱冷冷一笑:“看,說的什么?軍部手就是黑,心也黑的很。”

  “我三處好不容易才有了第十三位黑衣,出一趟任務(wù)就沒了?”

  這時(shí),一名軍卒走了進(jìn)來,遞上了一個(gè)紙筒。

  童羽接過,打開之后看了片刻。

  面色沉重的道:“暗探傳來消息……顏盞的公主回來了……一個(gè)人。”

  黃粱頓了片刻,一把奪過紙筒,看了起來。

  大廳中有些寂靜。

  “嗤啦”

  黃粱將紙張撕了個(gè)粉碎。

  “來份地圖,要軍制的,我要去顏盞部?!?p>  “黃指使,人已經(jīng)沒了,何必冒險(xiǎn)?”

  黃粱怒氣爆發(fā)了,破口大罵。

  “誰他娘說人沒了?見到尸體了?就算沒了……老子也要給他收尸,葬也要葬在京都夜司墓內(nèi)!”

  ……

  月神色有些疲倦,躺在塌上,呆愣的望著帳頂。

  那一日。

  她被傳送出了荒原之外,在一處丘陵旁被牧民發(fā)現(xiàn),又被顏盞接回部中。

  如今傷勢(shì)已經(jīng)痊愈。

  修為……停在了凝真境。

  她從葬日平原生還的事,雖然顏盞極力控制,還是不可避免的在草原上流傳開。

  人人驚嘆于她的天資與氣運(yùn),她成為了有記載以來,第一個(gè)從荒原全身而退的修行中人。

  卻也有人開始惋惜這輪明月的下墜。

  她的真靈……散了。

  自古破境重修者,重回原境,難比登天。

  帳簾掀起,月沒有回頭。

  從她歸族之日起,烈吼每日都會(huì)來看望,她習(xí)以為常。

  然而來人卻不是顏盞的酋長(zhǎng)。

  諳海在塌邊站定,看著神色黯淡的月,沉默了一會(huì)兒。

  “你要見見陀滿嗎?”

  月扭過頭,看了他一眼,費(fèi)了一些力氣,才想起陀滿是誰。

  災(zāi)戮上一任主人……堯骨的弟弟。

  她坐了起來,思考了片刻,搖了搖頭。

  諳海吐出一口氣。

  笑道:“最近部落里議論之聲很大,就連下人們見了我,態(tài)度都比從前恭謹(jǐn)了幾分。”

  他雙手負(fù)于背后,在帳內(nèi)踱了幾步。

  “人人都在恭賀我,恭賀于……顏盞未來的酋長(zhǎng)。”

  月沒有表情,靜靜的聽著。

  “這一幕,我以前常在夢(mèng)中見到,清醒的時(shí)候卻是頭一回。”

  月笑問道:“感覺如何?”

  諳海來了精神,續(xù)道:“感覺……有些惡心?!?p>  兄妹二人一同笑了起來。

  諳海掏出一枚紅色的丹丸,正是破境丹。

  將其放在床腳。

  “最近睡的不太好,頭上的陰影和壓力突然沒有了,不是很踏實(shí)。”

  月抬頭望著他。

  見他笑容明朗的說道:“不過也不錯(cuò)……這是第一次,我這個(gè)做兄長(zhǎng)的,修為比自家妹妹強(qiáng)些?!?p>  諳海沒再逗留,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破境丹,顏盞王子公主一人一枚,諳海眼下,也不過是凝真境滿而已。

  月嘆了口氣,將丹丸拿在手中。

  與外界所想不同,人人都以為她遭到打擊,失去了精進(jìn)之心。

  她沒有。

  她只是很累,想要安安穩(wěn)穩(wěn)的睡倆天而已。

  月將破境丹一口吞下,盤坐在地。

  她調(diào)整好了。

  要開始修行了。

  因?yàn)椤厝ァ?p>  荒原里有個(gè)人……或許還在等她。

  而且可能等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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