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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邪夢游記之繡旗志

第二章 白露為霜(中)

北邪夢游記之繡旗志 上古北邪 3035 2020-11-24 13:55:51

  不知過了多久,天漸漸暗下來,前院已經(jīng)掌燈了。

  梅子和弟弟縮在炕上,望著窗欞投在炕頭的斑駁光影。福生靜靜地依偎在姐姐懷里,悄悄地問:姐姐,媽媽還不回來嗎?

  梅子拍了拍他,悄悄安慰:快了快了。

  她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母親出去干什么去了,但隱隱約約感覺有些危險(xiǎn)。

  院子里不知誰家的貓喵嗚幾聲,把梅子嚇了一跳。接著就聽見有腳步聲輕輕地走了進(jìn)來。

  她一顆心懸起來噗噗直跳。緊緊地抱著福生嚇得不敢呼吸。福生把頭埋在姐姐手臂里,動也不動。

  忽然門簾一挑,門吱呀被打開了。梅子心里害怕極了,一把將被子蒙住倆人,屏息凝神地聽著動靜。

  梅子,梅子。熟悉親切的呼喚響了起來。

  啊,是媽,媽回來了。梅子登時(shí)放松下來,一掀被子,和福生撲向了母親。

  白葉一手抱一個,輕輕拍著他們:害怕了吧。沒事,媽回來了。

  那我大呢?梅子望著門外問道。

  白葉摸摸福生肉乎乎的臉,說:你大今天有任務(wù),不回來了。今晚媽和你們睡。說著拉著了電燈。

  梅子高興的叫起來,連忙從炕柜里拖出一張被子來。母子三人便熱熱鬧鬧擠在一起。

  媽,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梅子問道。

  白葉伸臂抱著她:我呀,去看了看熱鬧。

  什么熱鬧???梅子來了興致。

  福生也躺在母親懷中,咿呀著問著:甚?甚?

  白葉笑了笑:街上啊,有一群唱大戲的。其中有生旦凈末丑各色人等。

  生旦凈末丑是什么?梅子問。

  白葉又笑了一下:就是神仙老虎狗。他們啊打在一起,各用各的本事,有時(shí)候神仙厲害了,老虎和狗就被打趴下了。有時(shí)候老虎厲害了,狗就被打焉兒了。

  那狗厲害了呢?梅子從未聽過這種事情,很是興奮。

  白葉輕輕拍著福生,說:狗要是厲害了,逢人就咬。所以啊,以后見了這些狗要繞著走,保護(hù)好自己。

  梅子想了一下,又問:那,有沒有好狗,就像外婆養(yǎng)的那樣的。

  白葉唔了一聲:也有,其實(shí)呢,狗都是學(xué)人的。

  梅子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那我大是神仙嗎?

  白葉噗嗤一笑:你大啊,他不是神仙。

  那是什么?梅子有點(diǎn)不高興,在她心里神仙應(yīng)該是最厲害的。

  白葉歪頭碰了碰了碰她的額角,說:這世界上啊,人心最厲害,想要什么就會出現(xiàn)什么。

  梅子似懂非懂地陷入沉思,正想再問,卻看見母親已歪在福生旁邊睡著了。于是她爬下炕把燈拽滅,然后躡手躡腳躺在了母親跟前。

  窗外月色如洗,梅子怎么也睡不著,心里反復(fù)想著母親的話,漸漸得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群神仙老虎狗,打的不亦樂乎。

  梅子今年九歲,出落得白白凈凈,頭發(fā)總是梳得油亮,每次出街上,總有女人們圍過來看她褂子上的繡花。這讓她甚是驕傲,畢竟母親白葉的繡工,在汾陽城那是一絕。

  不過也有人暗戳戳地罵一句:走狗。

  每每遇到這種人,梅子總想反駁幾句,但是聲音太小,總會被嘈雜淹沒。她心里時(shí)刻盼著長大,就可以像王大娘那樣叉著腰去罵街了。

  嘻嘻。想到這里,梅子暗自笑了一聲:不好。還是娘好,知書達(dá)理,人長得好看,手又巧。王大娘么,雖然會罵街,但有點(diǎn)什么呢?

  梅子想了半天,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忽然想起王大娘說昨夜給她做土豆撥爛子,便咯咯笑起來:對,就像土豆皮。

  梅子笑啥呢?王大娘忽然出現(xiàn)在面前,手里還端著兩碗飯。

  梅子嚇了一跳,但馬上又抿嘴憋起笑意。

  鬼妮子,腦瓜里想啥呢,每天起兒的。王大娘嘴里啐著,卻將碗拿到梅子跟前引逗她。

  梅子立刻被吸引了,二話不說接過來就吃。

  慢著點(diǎn),好像你娘每天餓你似的。王大娘寵溺地看著她。

  大娘,昨晚你去哪了???不是說好了么?怎么沒來叫我。梅子含著一嘴飯,含糊不清地問。

  呦,鬼妮子,多時(shí)還用叫?哪天不是自己跑來的?王大娘笑著說。

  我下午去了啊,你家沒人。梅子咽了一口,說。

  喔。王大娘眼神微微一閃,立刻又笑了:就你鬼,我去看大戲了。

  也是神仙老虎狗?梅子問。

  ?。渴裁词裁垂罚客醮竽锊辉线^學(xué),梅子說的很多話都要反應(yīng)一會才能明白過來。

  神仙,老虎,狗。梅子一字一句的重復(fù)著。

  噢,嗨,對對對,看他們打架來著。王大娘這才聽清楚,一時(shí)醒悟過來,連忙回答。

  嗯,大娘,有空你也和我一起跟我媽讀書吧,其實(shí)你很聰明的。梅子很快吃了半碗,打了一個嗝,一本正經(jīng)地說。

  王大娘被氣笑了:鬼妮子,又傻又蠢的是街口的二瘋子。說著戳了梅子一額頭,端著另一碗找白葉去了。

  梅子隨后就跟進(jìn)去。這個年紀(jì)的女孩,正是剛脫童真,未入成熟的時(shí)候,任何事都喜歡聽聞琢磨,此刻她一邊吃一邊留心聽著她們說話。

  母親白葉正在繡原子的衣服,王大娘坐在旁邊,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些家常話。

  也沒什么新奇。聽了一會,梅子便覺得黯然無趣。于是放下碗筷,跑出了大街。

  正值半晌午,大街上人不多,梅子漫無目的地走著。腦袋里神仙老虎狗正打得熱鬧時(shí),就聽見有人遠(yuǎn)遠(yuǎn)地喊她。抬頭一看,卻是前院的銀匠老朱。

  老朱抱著一個包袱,半跑著走過來:梅子,你媽在不在家。

  梅子點(diǎn)點(diǎn)頭,眼里卻盯著他手里的包袱。

  老朱把包袱交給她:太好了。正好碰到你。這個給了你媽,可不敢丟了。這里面是城南宋家小姐的定金和衣裳。說上次繡的嫁衣好,這次要繡旗袍,舞會穿的。

  老朱一字一句地叮囑:回去給了你媽??刹灰o了別人。聽見沒?

  梅子聽見有定金,便知道這事很重要,于是不敢怠慢,認(rèn)真記著。

  老朱摸摸她油亮的頭發(fā),說:梅子,你媽問起來,就說我遇到非常重要的事得馬上去一趟。記著了么?

  梅子點(diǎn)點(diǎn)頭。老朱便轉(zhuǎn)身一溜煙跑了。她抱著沉沉的包袱,趕緊走了回去。

  王大娘已經(jīng)回去了。門道中白葉正在聚精會神繡著衣服。

  媽。梅子踮起腳將包袱輕輕放在桌上。

  哪來的包袱。白葉循聲一看,連忙過來,打開是一件淡黃色旗袍。

  梅子將老朱的話一字不漏得重復(fù)了一遍。

  白葉會心一笑:虧你都能記得住。好孩子。說著將旗袍拿起來一抖,就聽撲噠一聲,落出一條小黃魚。

  梅子撿起來就咬。白葉笑著奪下來:又咬,忘了上次吃油糕卡了喉嚨么?

  梅子靦腆一笑,不自覺地摸了摸喉嚨,隨即又問:媽,什么是舞會。

  白葉將旗袍疊起來:舞會就是很多人一起跳舞。

  梅子聽過很多次,卻從未去過,心里很是感興趣:那我能去嗎?

  白葉抱著包袱往屋子里走去:嗯,要不,你問問你大?

  梅子眼睛一亮:真的嗎?

  什么真的假的?不知什么時(shí)候,父親已經(jīng)進(jìn)了屋,他脫下帽子松了松領(lǐng)口,坐下來喝了口水。

  梅子立刻高興地跑過去:大,我也想去舞會。

  父親一把將她抱起來放在腿上,頭則向后一仰,閉上雙眼說:舞會?你聽誰說的。

  梅子摸著父親衣服上閃閃的扣子,一口氣說:前頭的原子和宋家小姐都請媽繡衣服要去參加舞會呢。

  這樣啊。父親微微沉默一下,忽然笑了:可人家沒邀請你啊。再說我還不清楚有沒有危險(xiǎn)。

  梅子心中偷偷一喜,父親只要一笑,準(zhǔn)有戲:大,我媽每次去,你不是都帶著兵保護(hù)他們的嗎?

  九歲的梅子對于武裝這個概念還是有些混沌的。父親王新基在警察局供職,但她以為這和街上時(shí)不時(shí)走動的那些拿槍的人沒什么區(qū)別。

  父親王新基此刻卻想著別的事,沒有回答她。

  大,大,,,梅子搖晃著父親,嘟著嘴問。

  王新基這才轉(zhuǎn)過臉來,呵呵一笑:那,我先去看看,如果沒什么危險(xiǎn),你就跟著你媽一起去看看。

  白葉從里屋出來,口中嗔怪地說:真是慣的沒樣。

  梅子此刻已經(jīng)思緒紛飛,極盡所能地想著舞會應(yīng)該有的樣子。

  桌上的鐘響了幾下,北邪一看,下午四點(diǎn)了。陽光從窗戶透進(jìn)來,打在炕布的漆花上,那花霎時(shí)有了活力。

  奶奶靠在被子垛上沉默不語了。

  是的,北邪的奶奶就是梅子。每逢閑暇,奶奶就會講一些過去的故事,她母親白葉的事講的最多,北邪也聽得最多。雖然每次都會有些重復(fù),但北邪不厭其煩地聽著,漸漸地理順了脈絡(luò)。

  奶奶大半輩辛勞的慰藉,都放在了回憶中。

  不錯,她需要一個聽眾,靜靜地聽她講述關(guān)于那個時(shí)代的平凡的悲喜與榮耀。

  當(dāng)然,奶奶美好的幼年歲月也曾戛然而止在那個時(shí)代,但這并不影響她充滿幸福的回憶。

  奶,后來你去舞會了嗎?北邪好奇地問。

  呵呵。奶奶咧嘴笑起來。

上古北邪

為此我立心,為彼我渡船,為累世繼余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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