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就在項籍提大軍大勝司馬欣的數(shù)日之前,韓信卻是僅僅帶著百騎親隨來到了邯鄲城下。
如今的趙王歇,比之他的祖、父,昏庸的程度真實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怎奈何他手下有李左車這等絕世將才。
原本在聽方曉說起李左車后,韓信還心中不服,直到親率大軍,與李左車在邯鄲左近交手數(shù)次之后,這才不得不服“自家長公子”的識人之明。
韓信用兵,一向于穩(wěn)健之中,多有奇謀,只看他能能在雪原之上,精準無比的算到匈奴人的一舉一動,就可見一二。
然而遇見了李左車后,韓信每每出的奇謀,卻都被李左車一一看破,而后化解,這也就使得韓信若想全取邯鄲,那就只能耐著性子,與李左車一點一點的交手,這也就意味著,韓信需要大量的時間。
可是,韓信偏偏沒有多少時間。
于是,他腦筋一動之下,便想出了一個損招,于是這才有了如今邯鄲城下一行。
看著巍峨高聳的邯鄲城墻,韓信心中有唏噓,有向往,片刻之后耳邊傳來陣陣木石摩擦之音,旋即就見漆黑高大的城門緩緩打開了一條縫隙,于其中約莫百騎列陣而出。
當先一人,面有風霜之色,于頜下生著一把大胡子,若非身上穿著的那套藍色滾邊的鮮紅衣甲,說他是個務農(nóng)砍柴的樵夫,也定然是有人信的。
可這人,偏偏就是聲名鵲起,一手將新趙從數(shù)千兵馬,帶到了麾下數(shù)郡數(shù)十城,帶甲十萬的勢力。
“你是韓信?我知道你,你是受了你家公子之意前來見我?”
“正是!”
片刻之后,兩人于陣前十步揚聲說話。
類似這等陣前敘舊的做法,在戰(zhàn)國秦末,實在是常見的很,畢竟在那個時代,一人聞名天下,也往往代表著故交滿天下,若是對陣沙場,彼此自然有先禮后兵的講究。
“你家公子讓你找我作甚?當日在代地,李某不是已經(jīng)將話說的十分明白了?我助他,只因欽佩那兩人的作為,算是還他恩情,如今萬事已了,亦無須再見。”
“但將軍還是來了。”
聽見韓信這話,李左車挑了挑眉毛,正如韓信所說,他本可以不來的,只是心中總是對當日有一面之緣的公子扶蘇,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不說旁的,只說如今身后邯鄲城內(nèi)坐著的那趙王,若論賢能,就決然無法與公子扶蘇相比。
其實當李左車每每聽聞北邊的秦軍與匈奴的消息之時,都會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而后又在心中問自己,若是當日自己隨著扶蘇一同北上,那如今是否就不會這么憋屈了?
“好了!見也見過了,若是你家公子沒有什么別的話托你帶給我,那么韓將軍便回罷,你我只需沙場決勝便可以了?!?p> 李左車收回思緒,他到底是李牧的孫子,即便傾慕扶蘇賢明,但卻也做不出無端背棄趙國之事。
“李將軍,我家公子真有一句話托我問你?!?p> “講!”
李左車眉眼冷淡,不欲多說。
“公子有一問問先生,趙之社稷與這天下百姓之安穩(wěn)相比,孰重孰輕?”
說完這話,韓信也沒有等待李左車給出答案,只是一伸手,身旁樊噲立時便將一口斧頭遞到了他手中。
“李將軍,此乃當日你誅殺閻樂親信之后,留在人頭旁的斧子,公子托我還給你,而韓某也再替公子謝過將軍之義與信!”
說著,馬上的韓信,便朝著李左車行了個大禮。
而李左車見狀也是不剩唏噓,同樣還了一禮,口中嘆息道,“李某既然承諾了你家公子,自不會露了他的身份。”
說完這話,李左車接過斧子,當即就要回轉(zhuǎn)邯鄲,可就在此時,突見對面韓信詭異一笑,指著身后的邯鄲城便戲謔道,“將軍,你若回城,還需有些打算為妙?!?p> 李左車聞言有些不明所以,但回頭之下,就見城頭之上,一個頭戴冠冕的王者,正怔怔的看著自己所在的方向,雖然看不清趙王的臉色,但李左車心中也是大叫不好。
“好你個韓信,李某到底還是一時不查,中了你的計策!”
說完這話,李左車當即拍馬便走,而在他身后,韓信充滿感慨的聲音傳來,“凡法戰(zhàn)必本于政勝,李將軍,若趙王與你一體同心,又如何會中了我之計策?反之,那也只能證明,如今這趙王,承擔不下將軍的氣量?!?p> 說到這里,韓信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他的聲音迎著風傳出了老遠,直直的落到了城頭趙王歇的耳中。
“我家公子說了,若是李將軍不棄,上將軍之位,他可是一直都給你留著呢!”
………..
“這韓信,也不知何時學會了陳平那一套陰謀詭計,而那李左車,也真是杯具中的杯具,不過總算還好,沒有如同他大父一般,因為反間計丟了性命?!?p> 坐在戎車之上,方曉終于等到了代地的游騎,于腦中回想著游騎繪聲繪色的匯報,一時間有些哭笑不得。
不可否認,初登位之時的趙王歇,的確英明神武,有些趙主父武靈王的意思,可是突然到來的享樂與權位,到底還是沖昏了這位苦命的趙氏公子。
再加上親眼所見,自己的上將軍廣武君李左車,與“秦狗”韓信相談甚歡,心中若不猜忌那才叫有了鬼了。
而韓信高明就高明在,他與李左車城下一會之后,在日后的交手之中,對此絕口不提,更是每每當著趙王之面,于明明可以勝的時候,小小的吃了幾回敗仗。
如此一來,趙王心中對于李左車更是猜忌,他生怕這是兩人在演戲給自己看,復又有張耳陳余兩位忌憚李左車權勢與心意的相邦在旁慫恿,更是惹得趙王歇驚恐不已。
于是就在韓信將邯鄲城圍三缺一的第三天,張耳陳余便帶著趙王歇與麾下的精銳戰(zhàn)士,棄了邯鄲城而去。
不得不說,那張耳陳余治國打仗的本事不怎么樣,但是論起逃命,卻天下無雙,即便韓信早有準備,卻還是被他們以替身蒙混而出,待到反應過來之時,卻已是追趕不及。
不過這些小問題,韓信并不在乎,只因當天一亮,李左車發(fā)現(xiàn)自己被趙王拋棄了之后,卻是十分干脆的帶著僅剩的數(shù)千兵馬,來到秦營之中投降了。
“韓將軍,可是又立了一大功??!”
不遠處,王離坐在馬上,神色有些郁悶,雖然北地名義上他才是“最高長官”,但實際上他對于韓信、李信等人實在是羨慕非常,只因無論匈奴亦或者是燕代之地的功勞,全都沒有他的份兒。
即便長公子數(shù)次安撫他,但王離依舊有些悶悶不樂。
“報~~?。⒎A將軍,侯爺,前方已至三關口,但游騎回稟,與關口之中,似有大軍鎮(zhèn)壓!”
“嗯?”
聽見這話,方曉王離與李信頓時一愣。
研究過地圖的方曉知道,這三關口,正是日后陜西銅川市左近的一處天然隘口。
北有女回山,東曰馬欄山,西曰仲家山,柳林河與漆水河在女回山下交匯南流而去,故稱“三關口”,雖是兵家必爭之地,但如今整個關中北地在名義上都是秦的天下,而自己南下更是的了胡亥的旨意,這關口之中,怎么又會有重兵陳列?
“不對勁!這很不對勁!”
三人對視一眼,當即不在耽擱,提著十萬大軍,疾行數(shù)個時辰,旋即便來到了三關口下。
站在小山頭上,遙遙望去,只見迎著日光,天然鑄就的雄關之上,到處插滿黑色的秦旗,可定睛一看,方曉等人都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
“西乞?莫非麃公一脈,除了西乞百里之外,還有旁人?”
正在疑惑,就見那城關的大門,從內(nèi)打開,旋即就有上萬兵馬涌出列陣,隨后一個聲音遠遠傳來。
“北地武城候,你我皆是大秦忠勇之士,你如何能不知道二世皇帝的殘忍暴虐?如今丞相李斯高舉義旗,你又如何不能與我等一起共謀大事?!”
聽見這話,方曉等人對視一眼,“原來是李斯的人,那胡亥趙高,真是廢物,自己的雄關都被李斯拿住了卻還不知道。”
“公子,這一次請讓我去罷!”
正在方曉考慮,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就見王離越眾而出,不顧眾兵將奇怪的目光,當即躬身下拜,口中請纓。
“善!那我就等著武城候的好消息了!”
……….
方曉少一盤算,當即便準了王離所請。
也不知王離是壓抑的久了還是如何,提著數(shù)萬北地精銳,就將僥幸沒死,又回到了李斯麾下的西乞百里,打的找不著北。
無奈倉促之下,也只能暫且退回雄關之中,不敢再有露頭。
“丞相果然料事如神??!若非他早讓我來此取了這三關口,恐怕如今王離的大軍已經(jīng)入了關中了!
哼!王離、趙高還有那二世皇帝胡亥,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唯有丞相李斯,才是我大秦的柱石棟梁,某一定要鎮(zhèn)守住三關口,不能讓他們壞了丞相的大事!”
就在西乞百里咬牙切齒發(fā)誓要守衛(wèi)三關口,給李斯重振大秦社稷爭取時間的同事,雍城一線,李斯麾下的大軍也開始了反攻。
“呼!只要能拿下咸陽,誅殺了趙高與胡亥,擁立了老夫的外孫,那老夫依舊是大秦的柱石,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
看向咸陽的方向,李斯的眼中,始皇帝在世之時不曾有也不敢有過的野心勃然噴發(fā)而出。
“西乞百里,你可要給我將三關口守住了!最起碼要拖到咸陽城內(nèi)新帝登基才行!屆時木已成舟,難道王氏還真敢造反不成?”
想到這里,李斯臉上自信與冷意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