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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原志狂瀾

第六十回 白角壇謀圣觀星 四川口鬼首沉沙

五原志狂瀾 霧居西山 6387 2021-03-11 20:55:02

  上回說到代軍分攻合丘東西犄角之城,仗兵力優(yōu)勢調虎離山,又于谷河之上與固軍水師決戰(zhàn),合丘定波軍幾近全滅,合丘城難守代國大軍,敗而北退。

  代軍攻破合丘,固軍中軍大帳早已撤去,樂秋命公山浩領兵一萬往北追擊,尋機截殺固王公冶泗等,若二十里仍不見其蹤則回。

  又命蘇寒封植各點大軍三萬往浪曲石津二城支援,以免調虎離山,虎卻反撲食誘餌。

  點齊兵馬,直出北門,公山浩追出十里,仍不見代軍蹤跡,直追至合丘北十余里長沖頂處。固南皆平原,此處乃一丘陵,因此丘南面較陡,而北面卻十分平緩,遂南面官道似一長道,沖上丘陵之頂,得名長沖頂。

  大軍追至此處,只見得丘上塵土飛揚,長坡空無一騎,公山浩忙勒馬,將大軍停住,其下副將上前道:“敵軍有謀圣坐鎮(zhèn),此處乃伏兵之地,丘上揚塵不絕,恐有敵軍設伏?!?p>  公山浩并未輕易決斷,拍馬上前,仔細看去,丘上飛塵之中,不見旌旗,不見兵鋒。公山浩拍馬慢踱片刻,傳令道:“保持陣型,隨本將上丘!”

  其下副將忙問:“將軍仍欲上丘乎?若敵軍設伏如之奈何?”

  公山浩曰:“敵軍丟城敗退之際,即便謀圣,一時間亦絕難布置隱蔽埋伏,此處若要伏擊,何需揚塵?此必虛張聲勢耳!”

  副將曰:“唯恐謀圣刻意為之?!?p>  公山浩斜視道:“為將者,安能畏而裹足?休要多言,保持陣型,即便果有伏兵,焉能敗我?”

  遂又領兵自坡上丘而去,待行至坡之半處,忽見丘頂奔出一馬,馬上之人正勒馬,馬揚蹄而嘶,揚塵中,不能看清來人模樣,只能見其手提雙斧,威武非常。

  原本無人揚塵中突現(xiàn)一人,公山浩挺身取槍,目懾此人,只見此人猛夾馬腹,直沖而下,待沖破揚塵,只見得一匹黑馬,背上一兩腮剛須,黑面豹目之人瞪目而來,隨即馬踏地震,其人身后又沖出騎兵無算。

  來者正是徐晟,此時引兵自長沖頂猛沖而下,借此地利,其勢尤甚,公山浩挺立軍前,舉槍喝道:“眾軍穩(wěn)定陣型,亂動者斬!”

  有此虎將當先,代軍并未因來敵之勢而亂,整頓陣勢以迎,徐晟領兵撲來,公山浩挺槍大喝一聲而上,徐晟揮雙斧來戰(zhàn),二人皆世之猛將,戰(zhàn)十余合,固軍倚地利沖陣,局勢大優(yōu),公山浩哼聲便欲全力一擊,且與徐晟分個高低。

  徐晟卻拍馬而退,丘上見徐晟退走,急忙鳴金,代軍未能從方才固軍沖陣中回轉,公山浩亦不能獨身前追,只得任徐晟領兵退至丘上。

  待固軍重又集結,徐晟揮舞雙斧喝道:“本將徐晟在此!有膽便再追來!”

  話罷竟拍馬調轉而去,公山浩沉吟片刻,領兵回合丘而去。

  回往合丘,公冶淳問及追擊情況,公山浩曰:“追出十數(shù)里,于長沖頂遭伏,敵軍徐晟勇力不在某之下,恐敵軍謀圣再布伏兵,遂未敢深追?!?p>  公冶淳曰:“也罷,謀圣善謀,尚需以大勢相迫。”

  不說合丘諸事,且說徐晟于長沖頂迫退代軍,回轉往北走不過三四里,竟是合丘撤出大隊就在長沖頂前數(shù)里。

  眾人合兵一處,續(xù)往北行,直至汨陽城。

  汨陽城自數(shù)年前柳源獻策始建,公冶泗將此地作為水域縱向大后方,數(shù)年建設,已是重城,不輸合丘,且怒川北來,在汨陽城分三川南去,汨陽之南為四川匯合之處,汨陽引四川之水建有水師附城,附城之大尤甚合丘,東西北面皆乃平原,通衢各城,可謂一方雄城。

  固大軍入汨陽,常同即刻回報謀圣,先前吩咐諸事皆已備妥,謀圣攜四劍,領兵兩千北出汨陽,往汨陽城東北側一山而去。

  所去之山名白角山,汨陽之北皆平原,唯其東北隆起一山,此山位平原,皆如其余諸山,所占甚廣而矮,唯白角山略高,形似一角。

  因傳聞此處原本并無此山,后稷神騎白牛巡視天下,見此處四川相匯,水流野而難馴,遂借白牛一角鎮(zhèn)壓水脈,此地方為沃土,此山亦因此得名白角山。

  一行人沿山道而行,沿途已有士卒巡視,道路已行處理,沿途向上,山腰處已起軍營,直往山頂走,山頂之坪已被鏟平,上建三層之臺,臺上筑有觀星臺,臺上有立木表,名白角壇,四野之木皆除,可盡望天穹。

  一行人至此,士卒于望星臺下各尋平地分別扎帳,以備夜間換防。

  四劍陪同謀圣上至觀星臺,臺左右有休息之地,四劍把住四角,謀圣站于正中,觀木表日影。

  時已至六月,本乃酷熱之節(jié),唯因此地四川匯流,又兼山風拂面,反倒增添幾分涼意。

  木表之影漸拉長,緩緩融于霞光之地,四川匯流濤聲淡淡可聞,山風穿林聲簌簌漫耳,夜將至。

  山腰營地有人送上晚膳,白角壇點起火盆,守夜將士手舉火把,將白角山頂照為燈塔。

  待食過晚膳,謀圣便起身靜立,緊了身上外袍,眼望日垂月升。

  夜幕漸深,萬野寂寂,月照疏林,星耀晴空,謀圣站于臺上,久久不見一動,即便有所動作,亦是微轉其身。

  如此,竟在此觀星三四辰之久,待月行過中天,將落西林之時,謀圣方展顏而笑,謂四劍曰:“辛苦諸位,可歸矣?!?p>  說罷又緊了外袍,回首掃過滿天,便欲下觀星臺,忽又見其目越北方天星之時,笑容盡去,眉皺如川,陳曼率先見得謀圣又收步靜立,忙上前問道:“先生,何事?”

  只見謀圣長嘆一氣,握住陳曼道:“無事,洲多賴諸位護衛(wèi),辛苦了?!?p>  陳曼一時不知何意,四劍相互看來,皆是搖頭,示意不知,陳魚曰:“先生今日何故這般客氣?”

  謀圣擺手,又搖頭微笑,往臺下而去,四劍一時猜不得其意,便不再理會,隨謀圣下觀星臺。

  下得觀星臺,謀圣便往山下行去,四劍隨其而走,衛(wèi)隊隨行。未想謀圣卻不入山腰營地,直往山下走。

  慮及一夜觀星,陳魚恐謀圣疲累,欲上前請謀圣入營地暫歇,陳曼拉住,搖頭示意不可,四劍仍隨其后下山而去。

  一行人星夜回轉汨陽城,已將近天明,謀圣命人請來李煙,李煙至其父之院,只見早膳已備好,謀圣已坐于主位,四劍亦坐于其下,唯謀圣之下左右并無人落座,李煙入廳,謀圣微笑示意李煙坐于左首,李煙依言坐于左首之案,見右首尚無人落座,便問曰:“父親今日何故早膳便喚煙兒來?”

  謀圣擺手曰:“且稍待片刻”,李煙只好做一禮靜候。

  果然不一刻便見一人匆匆趕來,來人身著文袍,不是趙英又是何人?

  所設之案皆有人入席,謀圣便示意眾人用膳,其間無人一語,用過之后,自有人撤去餐用,上來茶點,眾人且先用茶,謀圣方言道:“建章,此間皆乃老夫親近之人,四位煙兒家叔與老夫相交多年,算不得外人。”

  趙英直身以茶相敬,四劍以茶回禮,謀圣點頭又道:“去歲小女相談,方知建章早年出門,現(xiàn)家中父母皆已駕鶴而去?”

  趙英嘆氣回禮曰:“此乃英之過也。”

  謀圣擺手又道:“彼時建章正于外求學,父母正當年,何以知此無常天道?不過若是如此,建章他日好事,又當由何人為汝做主?”

  趙英笑曰:“英乃漂泊之人,膝下民兒雖非親子,然情如親子,不曾奢望其他?!?p>  謀圣曰:“誒,婚嫁乃天道人倫,何必相避?建章若有此一日,何人為汝做主?”

  英曰:“英為家中長子,現(xiàn)雙親不在,此事英可自決之?!?p>  謀圣這才開懷而笑,飲茶笑道:“建章此來,可有備何物予老夫?”

  聽得父親竟討要禮物,李煙是萬未曾想,忙道:“建章遠來匆忙,想必無此準備,且建章攜人護送煙至此間,已是大恩……”

  話尚未畢,謀圣擺手止李煙之言,那趙英卻自懷中取出木盒一支,遞與謀圣曰:“晚生確備薄禮一份,然戰(zhàn)事愈急,恐誤先生,未敢輕易攪擾相送?!?p>  謀圣曰:“不錯,不錯”,便取來木盒,只見雖乃木盒,卻一見便知乃上品木材,經世數(shù)代,方能養(yǎng)至如此,便又開盒,只見盒中所盛,乃筆一支,雖非玉筆那般奢華,然白狼毫可見非是凡品,當乃一支“四德”皆優(yōu)之良品。

  謀圣收下筆,問曰:“此筆何名?”

  英答曰:“筆名君維新弗,乃晚生求學時,長者所賜。”

  謀圣曰:“嗯,筆好,名高,意妙,老夫喜此筆,建章以此筆為聘,與煙兒議親如何?”

  此言一出,真可謂滿堂皆驚,李煙并四劍皆欲進言,謀圣舉手皆止五人,唯待趙英。

  趙英深吸一氣,起身行至堂中,行大禮道:“英本漂泊,并無俗念,心中所愿,唯二而已。一為天地,二為小兒,現(xiàn)天地之愿,未及中道,小兒之教,未至及冠。本不當心分他處,唯巧識閨媛英姿,英雖凡人,亦妄迎仙,請先生多行考量,愿閨媛略加擢選?!?p>  謀圣撫髯而笑,又問李煙之意,煙曰:“此等大事父當從緩?!?p>  謀圣擺手道:“煙兒言中之意為父已知,既是并不反對,只是覺宜緩,便聽為父主張了?!?p>  隨后謀圣便言趙英曰:“老夫昨夜觀星,今日便是吉日,建章書靈,且去準備,為父于今日啟固盟約之日,萬軍之前,請固王啟公子等一并見證,結此姻緣。”

  正所謂非常人,行事非常也,謀圣竟果如其言,于啟元二六八年六月初六,啟固大軍之前,將其愛女嫁于恕乾師趙英。

  此等婚嫁雖與他人不盡相同,多不合禮法,卻又別具一格,世人贊為軍前奇姻,且啟固大軍數(shù)萬將士之前,眾文臣武將同祝,也是非同一般矣!

  閑話且不多言,謀圣為趙英李煙成全好事,隨后便又是固王公冶泗、啟太子信文、田預、常同并謀圣于中軍大帳謀事。

  及入帳中,常同便問觀星如何,謀圣曰:“固南諸城,尚需堅守四日,至初十,其事可為?!?p>  常同聽罷便出,可見事急,隨后又諫言公冶泗曰:“可命計修往代固邊境承平,命其尋機奪承平,以斷代軍?!?p>  固王泗卻久久未應,隙目長考。過得一刻之久,見公冶泗仍未決此事,田預行禮道:“王上可是惜其才,不愿其涉險?”

  公冶泗長出一氣,雙目微闔,道:“計修有上將之才,若因涉險而隕,實為可惜,此其一也。才能之輩來投,寡人以險事之,他日難引他人,此其二也?!?p>  謀圣曰:“固王勿憂,若此戰(zhàn)敗,計修真心來投,自不損我士卒強拿承平,若非真投,自當歸代。若代軍敗走,或拿承平建功,或自返代,計修性命皆無患。反倒是若其得歸,則為真降,若返代,亦將受代所疑。”

  公冶泗方點頭笑道:“如此甚好,先生仍疑計修乎?”

  謀圣曰:“諸位可尚記得,計修初來投時,固王領眾文武相迎,計修未言與固王,未言與啟公子,亦未言與老夫,獨注意于徐晟將軍,此何故也?此時乃此戰(zhàn)關鍵之時,屆時汨陽城中空虛,而固王及啟太子皆在汨陽,不可不防也。”

  固王遂從謀圣之言,命計修領兵三千,往啟固邊境而去,若敵有隙,可拿承平以斷其后,計修領命點兵而去。

  卻說浪曲城樊武胡則二將,迎來公冶峻先鋒援軍,便議定北出浪曲,以破胡昂之營,破代圍城之策。

  至二日,公冶峻方點齊兵馬,便得探馬來報,代軍竟攻下合丘城,正提大軍來此,公冶峻只好固守城池。

  代軍近十萬大軍攻城,浪曲城小墻低,不一日便被攻破東西城頭,公冶峻只得領樊武胡則,率兵往北突圍。

  方出城門,便見胡昂舉斧攔于道中,公冶峻舉長刀拍馬上前,戰(zhàn)十數(shù)合,胡昂不敵而走,公冶峻又領兵突圍,終只領兵兩萬余突出攔截,往北奔去。

  而石津城顧泰孟飏,鐘期江封領啟韻衛(wèi)至,先往石津城北,趁代軍攻城之際于后殺來,代軍不防,又遇如此悍軍,損失慘重,啟韻衛(wèi)殺出血路入城而去。

  及二日,司徒陽于城下叫戰(zhàn),江封領啟韻衛(wèi)出城迎敵,司徒陽擺方圓之陣,卻被啟韻衛(wèi)殺破,又變魚鱗加鶴翼之陣,攔下其勢,鐘期見此,領城中所余啟韻衛(wèi),出城往代軍側翼殺去。

  代軍側翼不能擋其勢,眼見鐘期將破陣掩殺,忽聞南面鼓號大作,便見谷河船帆橫江而來,鐘期大呼不好,便欲退兵而走,代軍卻糾纏而來,一時不得撤離。

  天將近晚,啟韻衛(wèi)方殺亂代軍陣型,便見石津城北門大開,當先一將乃顧泰,領兵往外沖去,口中急呼:“石津已失,鐘將軍速速領兵突圍!”

  兩軍遂又合兵一處,往北而去。

  谷河沿岸三城盡入代國之手,固國可謂天險盡失,隨后代軍兵分三路,以合丘、浪曲、石津三城為基,往固國北線推進,固國沿線一路奮力阻敵,奈何敵軍勢大而余城皆無堅城,本依柳源當年獻策,諸城倚水師從水脈擾敵,現(xiàn)水脈亦為固軍橫掃,固南已是一片潰敗局面。

  至六月初九,固南十三城,已只余汨陽,而汨陽之后,便是固國腹地,汨陽有失,代軍則可直撲固陽,固國將有崩國之險。

  代軍一路披靡,至汨陽城南,樂秋令各城只留守城之兵,又聚大軍近二十萬,分三路水師,由司徒陽、盧錚及自身率領,且行整頓,明日自三條水脈直取四川口。

  初九當夜,常同、章平、嚴明會于帳中,彼時三人正舉碗而立,常同曰:“代國大軍壓境,明日我等三人必是有死無生,兄弟可有責怪?”

  嚴明笑曰:“嚴明本草莽之輩,承大哥看得起,于定波湖自領一堂,于江湖并稱四鬼,于固水師領一方大將,此亦乃光耀門楣,揚名立萬,還有何求?只可惜家已毀,鄉(xiāng)無存,飄零一生,不知何還。”

  章平大笑曰:“四弟放心,二哥尚在,自會收斂我等,長臥定波湖英雄岡,護我定波安寧!”

  隨后三人共干一碗,摔碗相握。

  至二日,四川口處,代國水師浩蕩而來,戰(zhàn)船數(shù)千,三條水脈帆影延綿數(shù)里。

  固軍水閘大開,只見戰(zhàn)船仍以編成隊,今日卻又不盡相同,火船之前,尚排有一船,此船近兩艘火船之大,前端成錐,有鋒銳之感。

  隨后固軍水師又分三批,各有八九編隊之數(shù),由常同、章平、嚴明三人率領,分往三條水脈開去。

  代軍中軍大船,千乘相里親自督戰(zhàn),見固軍水師陣型,感嘆道:“固國水師果然精銳,若非軍師使計,我軍難過谷河也?!?p>  樂秋曰:“殿下請看,固軍有十數(shù)戰(zhàn)船先前并未投戰(zhàn),從未得見,必是留于此最后防線,今日乃生死之戰(zhàn),固軍必定死戰(zhàn),屆時殿下當先往后隊,以保無虞?!?p>  千乘相里從之,換一側戰(zhàn)船,開往后隊。

  四川口晨霧盡散,固軍果然鼓號大作,整隊往代軍殺去,其后尚有散船,可見確乃拼死一戰(zhàn)。

  固軍威勢不容小覷,代軍雖眾其遠甚,樂秋仍沉穩(wěn)指揮,兩軍交于三條支流之口,固軍顯然不欲代軍再合兵一處,以堵死合流口而戰(zhàn)。

  固軍隊列之前戰(zhàn)船,名為“尖鋒”,從未面于世,固軍仗此船鋒銳,直破代軍前陣,突入陣中,攔斷江面,三名四鬼戰(zhàn)將親自擂鼓指揮,代軍只得仗其勢大,耗其生力。

  只見三條支流兩軍大戰(zhàn),戰(zhàn)船崩毀,慘聲動天,直殺至午后,固國水師已難守合流口,便護住尖鋒往代軍陣中突去,將其陣勢攪亂,代軍見其已是最后一拼,便分船隊圍上。

  三條支流各自戰(zhàn)作一團,其慘烈似人間之地獄,殘肢斷首浮于江面,殺至此時,固軍已有將滅之險,慘呼無斷,天地色變。

  許是此間煉獄已是天公不忍,為眾而泣,只見得天轉青,黑云覆,一聲雷響,夏雨疾來。

  雨幕中,定波軍仍殊死而戰(zhàn),代軍不予活路,層層圍住。

  雨密遮眼,眾人皆未見,汨陽水閘又開,隨后水閘中行出小船無算,烏泱一片,分往三路鼓風疾馳,待將近百丈,方有代軍士卒回首見得來船。

  只聽得有士卒狂呼:“?。〈四撕未??”

  原來來船皆不大,船中只見數(shù)人,船上架有風帆,并不為異,然其船帆之前,有高桿束石,后以粗繩相拉,不知何用。

  此時夏雨狂風,束石之船借風疾來,代軍方見得來船模樣,倏忽間便至眼前,只見船中士卒斬斷拉繩,束石高桿猛然墜下,砸于代軍船上,木屑四濺,殘板分飛,砸于船首船尾者,片刻便覆,未能砸中首尾者,夏雨入艙,河沙含水,亦是難免沉船。

  初時代軍并未察覺異處,仍全力圍殲固國水師,后幾波之后,便已察覺,先欲擊沉,然石桿船眾而小,難阻其勢。

  樂秋當機立斷,命人鳴金欲走,豈料定波三鬼率船隊拼死攪局,代軍不能成有序之列,而先前不曾上心一事,戰(zhàn)船填沙后其速將從緩,現(xiàn)已成催命之器。

  有此兩因,固國戰(zhàn)船被堵于三條支流,眼見固軍石桿船一次次拍來,更氣人者,未能損壞之船,又將石桿拉起,排于石桿船隊之后。

  最為致命者,此處不似谷河,河面寬闊,可供調轉,此處怒川分流,兩岸長年受水流沖擊,陡如刀削,代軍雖往后撤,卻一一為石桿船追上,沉于水中。

  暴雨疾落,狂風卷濤,固軍水師艘艘沉江,石桿船支支趕來,所謂水火無情,船沉落江,定波水軍落水尚能掙扎一二,殺幾個落水代軍,又為代軍射殺,代軍少有會水者,而戰(zhàn)船又多為沉沙至底,欲抓浮板亦不可得,多溺水而亡。

  三支定波軍相繼被圍滅,常同身受十數(shù)箭,力竭而死,章平與司徒陽兩船相會,終登船血戰(zhàn),在代軍圍攻之下,為司徒陽一槍擊于右手,眾代軍齊撲而上,身中十數(shù)創(chuàng)而死,嚴明于混亂中,被斬斷右腿、左前臂,倒是因此被尚存護衛(wèi)先行護住,泅水而走,保得一命。

  代軍華靖護衛(wèi)千乘相里,見勢不妙便走,得以靠岸,其余大將,樂秋、公山浩、盧錚由其余戰(zhàn)船護住,得以逃脫,司徒陽領軍殺章平,為章平親衛(wèi)以暗箭射于當胸,死于水中逃脫之時,胡昂戰(zhàn)船被石桿拍中,落水后仍不棄大斧,為固軍識得,中箭溺水而死,蘇寒、丁升留守合丘免于此難,封植心思活泛,船沉之際換了固軍之服,混上一艘石桿船,殺去船中軍士,順水而走,逃得一命。

  長沖頂徐晟詐敵,白角壇謀圣窺天。汨陽城趙英得緣,四川口鬼首挽瀾。未知代固大戰(zhàn)塵埃如何落定,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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