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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燈妄言

余波

清燈妄言 瘋小蟬 2506 2020-12-06 14:54:09

  半月之后,寒衣節(jié)。

  深夜,祁陽縣府。

  黑衣老者慢步走到床前,伸出如老樹朽枝一般的老手,輕輕的撩開床簾。

  床上的吳崇貴并未睡去,他已經(jīng)有半個月不曾睡個好覺了。

  此刻邊陲小鎮(zhèn)的老縣官睜著深凹進(jìn)了眼眶的雙眼,正平靜的看著黑衣老者,只是咽了咽口水。

  黑衣老者嘿嘿一笑“嘿嘿,怎么堂堂縣官,連個暖床的體己人兒都沒有?。俊?p>  吳崇貴費(fèi)力坐起身來,苦笑到“跟了幾十年,還是有些情分,打發(fā)她們拜墳去了?!?p>  黑衣老者奇道“喲?知道我來干什么的?”

  “大人自然是來問責(zé)的?!?p>  黑衣老者拿過一根凳子坐下,因為背后的駝背,導(dǎo)致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沒有頭顱的索命幽鬼。

  “你知道你得罪的是什么人?”

  吳崇貴慘然道“不知道,不過有關(guān)系嗎?下官小吏而已,前些日子妄圖攀貴,犯下大錯,確實是有些不知輕重了?!?p>  黑衣老者慢悠悠的從背后拿出一面孩童玩耍的撥浪鼓。幽幽又問“不感興趣?”

  吳崇貴不答話,只是搖搖頭。

  “沒有企圖逃跑,算是你還有些應(yīng)罪之心。家中妻小知道此事多少啊?”黑衣老者又摸了摸撥浪鼓說道。

  吳崇貴一時間老淚縱橫,嗚咽著躬身問道“不曾知曉一絲半點。不知能否容留?”

  黑衣老者灑脫笑道“倒是坦然,好。留!”

  吳崇貴起身,跪在床頭。一個重頭狠狠的磕在床沿。

  黑衣老者手中撥浪鼓一搖,清脆而稚嫩的鼓聲響起……

  祁陽縣令,兩行血淚跪死床頭。

  次日,吳家老幼婦孺,盡皆慘死祖墳之前……

  又是兩日之后。

  峰云縣。

  還是深夜,梁三日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近日,蜀州各路關(guān)卡,皆有官兵嚴(yán)查,來往民眾也不盤問,只是聽一陣鈴聲便可通過,沒人知道他們到底在盤查些什么。

  梁三日卻被這一陣陣的鈴聲,困得半步也離不開,不由心煩意亂,一切只是因為,他腹中那只幼蠱……

  思緒萬千間,忽覺一陣似有似無的撥浪鼓聲傳來。

  沒由來的,梁三日一陣寒意從心底升起,頓感腹中那鎮(zhèn)壓中的子蠱蠢蠢欲動,半個月沒有反應(yīng)的蟲子,竟然在這撥浪鼓聲中又有了要破體而出的感覺。

  胸口傳來的劇痛,讓梁三日滿頭冷汗。

  幾個手指在胸前連點,五臟結(jié)陣所引發(fā)的內(nèi)臟的位移,挖心般的疼痛讓梁三日如躬蝦一般,蜷縮在床頭。

  突然一個佝僂老邁身影,手拿一面撥浪鼓出現(xiàn)在窗外。

  梁三日雙眼猛的睜大,胸口的疼痛讓他下顎不斷抽搐,幾次讓他差點咬到舌頭,牙齒相互撞擊的微弱聲響,在安靜的夜里是那么的震耳欲聾!

  靜靜的拿起床頭的衣物,狠狠的咬在口中。梁三日蜷縮在床頭,死命壓住身體的顫抖,一動不動。盯著窗外緩慢前行的身影。

  突然!

  窗外的黑影,猛地停下。

  手中那撥浪鼓響聲也嘎然而止!黑影緩緩轉(zhuǎn)過身來。直直的對著房門…

  梁三日頭上青經(jīng)暴起!一口牙把布條咬得嘎吱作響!眼角一抽,翻身而起,抓起床頭的須彌芥子,直直投向門口!接著翻身而起!猛地撞開窗戶,跳上另一邊的大街之上。

  十月間的天氣已經(jīng)漸漸有些寒意。

  此刻更是子時,寬闊的大街上空無一人。梁三日落地之后一手捂住胸口,幾口鮮血嗑出!來不及顧及周身的疼痛,起身便跑。一邊跑一邊把手中的朱砂極有規(guī)律的拋向街道兩旁。

  還不及一把朱砂拋完。又是一陣撥浪鼓聲響起。

  不同的是,此時撥浪鼓聲已然不是方才那種稚童胡搖出來的響聲。此刻撥浪鼓聲猶如炸雷一般,每一響都猶如在梁三日耳邊響起。

  只是三聲過后,梁三日又是一口血噴出,癱軟在地。雙眼模糊,手中死死緊握著陣杵。

  只待那老者再踏前三步,殺陣一起,自己或許還能有一絲生機(jī)!

  一…

  二…

  梁三日心中默數(shù),眼中模糊不清,只聽那落腳的動靜,心頭暗暗計算。

  可惜老者只是踏前兩步,便站定在街頭。

  老者笑問“你是粘桿處的網(wǎng)子吧?疼成這樣,還能拋砂布陣。也算是有些能耐。東西在剛才你拋給我的須彌芥子里面嗎?”

  梁三日嘴角淌血,哈哈一笑,一句不答。雙腿用力,死命的向后爬著。

  此刻在葫蘆山寨門,笑得張狂不羈的三備網(wǎng),像極了一條被打斷腿的野狗。

  “也罷。殺了你我自己找!”說著黑影老者手中撥浪鼓正欲再搖。

  突然大街之上陡然升起一陣霜雪直刮黑衣老者而去。

  老者微微抬起眼皮,看著長街盡頭,撥浪鼓響,長袖在空中一揚(yáng)。凌厲的風(fēng)雪便難進(jìn)黑袍一尺之圍。

  片刻后,風(fēng)雪散去一名白衣女子,大咧咧的站在梁三日身前。對著黑衣老者開口笑道“老東西你是誰啊,不怕死嗎?”

  女子說著伸手拿出一枚冷煙火,不管不顧猛地拉響。一道冷煙火沖天而起,這冷煙火一沖在沖。升至極高處,猛然炸開,一張大網(wǎng)狀的煙花映紅了半邊夜空!

  “老頭,最多一刻鐘,粘桿處的十二提桿,三十六備網(wǎng)都要到齊。你有能耐一刻鐘內(nèi)殺了我,你就來!”

  那白衣女子一臉玩笑的說道。

  “合著你們粘桿處為了老夫全來了?老夫會信?”

  黑衣老者不屑到。

  白衣女子一抬手之間,手中細(xì)劍寒意四散“臭老頭子,我就是騙你的。至于真能來多少,你就賭一賭。若是覺得待會兒來的人不夠你殺。那你就來吧!”

  黑影老者陰惻惻的笑了笑“小丫頭,我打你。不合適,落人閑話?!?p>  說罷十分干脆利落的幾個跳躍,如鬼影一般,消失不見。

  那白衣女子見老者退走,急忙扶起梁三日急忙欲走。

  卻聽梁三日如蚊蠅般說道“吳霜!莫急!莫慌!那人不一定走遠(yuǎn)!不要漏了馬腳!”

  聞言吳霜心頭一急“那怎么辦!方圓百里之內(nèi)可沒有人!只有我一個!”

  梁三日眼神一狠“賭!既然說了人馬上就到,現(xiàn)在急退就是自漏馬腳!就在此地,不走了!倘若一盞茶之后,那老怪物沒有出來。到時我們再走!”

  “那你暗中布陣。若是出了意外,也不是沒有一拼之力!到時候,我們能活一個!”

  “我知道!”

  長街盡頭,黑暗中遠(yuǎn)遠(yuǎn)看著吳霜和梁三日的黑衣老怪,偏了偏腦袋看著手指上的一只血紅的八翅的飛蟻,吸了吸鼻子搖著腦袋。

  “這麒麟膠居然真不在這小子身上?難不成真在這須彌芥子里面?”

  老者說著一臉疑惑,兩根手指用力的揉捏著那顆須彌芥子,身影逐漸消失在漆黑的小巷子之中。

  粘桿處兩人靜靜在街頭坐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梁三日方才呼出一口氣“走吧,應(yīng)該安全了??煨 ?p>  聞言吳霜一把背起梁三日,疾奔而走。

  “麒麟膠到手了?”

  梁三日啐了一口血沫子“若是還在我身上。我兩都得死在這!剛才就丟給他了!”

  “哎?!?p>  峰云縣外五十里,黑衣老者緩緩走在官道之上。不斷的掏著手中須彌芥子中的東西??谥朽R道。

  “這麒麟膠呢?那小子穿個褻衣就跑上街了,這須彌芥子也在我手上。難不成還能飛了不成?”

  說著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哈哈笑到“倒要看看何綸秋這下急不急。哈哈哈。”

  月下老者加快步伐,只留一抹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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