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年中獎金
“怎么樣？昨天工會組織的相親，戰(zhàn)績?nèi)绾?？有沒有被溫暖到？”
“喏！”袁佳佳從吧臺底下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盒。
“這什么呀？”
“昨天的戰(zhàn)績！”
趙逸苒打開一看，是一盒五顏六色的mini馬卡龍。
“就這？”
“嗯哼~工會發(fā)的，吃吧，適合你這種熱戀人士?！?p> “這你就錯了。我跟李果沒有熱戀期，我倆剛在一起就覺得跟認(rèn)識了八百年似的?！壁w逸苒挑了一個黃色的馬卡龍，咬了一口，繼續(xù)說：“軍官誒！身體健康、家境清白、思想覺悟高，國家都幫你篩選過的，就沒有一個合適的？”
“軍官不軍官我不知道，但看著都比我小，實(shí)在下不去手。而且都不是上海人?！?p> “外地的怎么了？袁佳佳同志，我提必須醒你，不要看不起我們外地人好嗎？”
“天地良心，我哪敢看不起你們外地人啊，我也只不過是一個上海郊區(qū)的本地人好嗎！關(guān)鍵是你說我一個本地人回頭結(jié)了婚跟他出去租房子住嘛？還是他跟我回家和我媽住一起？我媽說她已經(jīng)花了半輩子逃離我爸的陰影，她希望下半生能安安靜靜的度過。”袁佳佳給了個眼色，趙逸苒心領(lǐng)神會。
“其實(shí)租房子也沒你想的那么差啦。而且也不一定會一輩子租房啊。人生路漫漫，兩個戰(zhàn)友并肩作戰(zhàn)，雌雄雙俠，不覺得很酷嗎？”
“嗯，酷~酷，你戰(zhàn)友來了！”
趙逸苒回頭，李果剛好進(jìn)來。
“袁佳佳，給我一杯熱美式?！?p> “好的，戰(zhàn)友?！?p> 李果一臉懵：“你們說什么呢？”
趙逸苒：“說你長得帥！”
李果：“這種事實(shí)就不要再重復(fù)了?！?p> “來，拿著你們的熱美式一邊膩歪去。”這杯咖啡做的異常之快。
“叫我上來自己慢慢吞吞的?！壁w逸苒和李果坐在窗邊沙發(fā)上。
“給你！”李果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兩人面前。
“喲？富二代的身份不隱藏了？開始用錢砸我了？這是有多少錢??？”
“想多了，一毛錢沒有！”李果喝了一口咖啡。
“那給我干嘛？讓我往里面存啊......”
“瞧你那緊張樣兒！現(xiàn)在沒有馬上就有了。下個月公司會發(fā)一波年中獎金，我比你來的早點(diǎn)兒，應(yīng)該會有。加上這個月的工資，雖然不多，但我以后掙的都在這了?！?p> 趙逸苒有些小感動：“李敦敦，覺悟可以啊，值得表揚(yáng)。”
“沒辦法，四川男人的優(yōu)良美德?！?p> “你就不怕我也把你的錢卷跑了，然后回老家結(jié)婚去？”
“不，你不會。你要是也那么喪盡天良、道德淪喪的話，我就去你們老家曝光你，讓你沒發(fā)做人?！?p> “切，說的好像你真會這么干似的。”趙逸苒默默將銀行卡揣兜。
“不信你就試試?！?p> “走！”趙逸苒突然說。
“去哪？”
“陪你去上一家討回公道??！”
李果無語......
一個月后，CL打破了公司成立以來單月銷售額最高記錄，年中獎金果然以萬眾矚目之姿歡天喜地的發(fā)下來，CL上下籠罩在一派普天同慶的氛圍里。
當(dāng)然有人歡喜就有人憂。像趙逸苒他們這種底層的新人，分到三瓜倆棗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但是銷售的老人們就沒有那么開心了。
傷害來源于對比，看到分公司的一幫人個個掙的盆滿缽滿，有的這次拿到的分紅比他們一年掙的都多，總部的老人們也眼饞的不行，個個覬覦著外地市場，想要出去單干。
適逢CL大肆開疆?dāng)U土，在各地鋪展分公司，陸輝、劉保等一眾老人紛紛被派往山東、武漢等地。分公司一派熱火朝天，總部自然也勢頭不減，趙逸苒他們部門又接連鋪開了好幾個大數(shù)據(jù)人工智能項目。
這次年中獎金還掀起了CL銷售中新一輪的買車熱潮，這群人對買車都有一種癡迷，尤其是奔馳寶馬。在他們心中，這也許是某種財富的象征、或是單純的滿足內(nèi)心的欲望、或是對自己努力奮斗的獎勵、又或是堅持走下去的動力。
“我們也買輛車吧？”李果眼巴巴的看著趙逸苒。
“你有錢嘛？”
“沒有啊，我錢不是在你那呢嘛？”
“不合適吧，剛有點(diǎn)就亂花。”
“怎么能是亂花呢，這也算是剛需啊，上下班多方便啊，過年過節(jié)還能帶你爸媽旅個游，而且邵靳安、尹志瀚他們都買了”
“我們能跟邵靳安比嘛，他是老板的小舅子，你是誰的小舅？”趙逸苒瞥一眼李果，“尹志瀚也買了？”
“對啊，買的奔馳，入門級。咱們不裝那個，咱們買個低調(diào)有內(nèi)涵的?！壁w逸苒被說動了，她一直也想買個代步車，冬天上班確實(shí)挺冷。
趙逸苒：“真買呀？”
李果：“真啊！不過我沒駕照！”
趙逸苒：“我倒是有，就是沒開過?！?p> 李果：“沒事兒，有本兒就行！”
周末，趙逸苒和李果從奧迪4s店出來。
趙逸苒：“這就買了？”
李果：“真實(shí)嗎？”
趙逸苒：“挺真實(shí)的！”
李果：“以后咱們就是有車一族了?！?p> “現(xiàn)在去哪？”李果問趙逸苒
“我想去海邊！”
“走！”
“你看著點(diǎn)燈......哎，剎車！剎車！看左邊，左邊有車......你駕照是怎么考......”
“你別說我，越說我越緊張......轉(zhuǎn)向燈在哪啊......”
一輛白色奧迪停在沙灘上，海那邊是徐徐下落的夕陽，像一顆咸蛋黃即將浸泡在一碗溫吞的湯面中。
“李果，你為什么沒駕照？連我都有?！?p> “嗯......之前考過來著，可剛過了科目一我爸就出事兒了，車禍。我爸臨走前拉著我的手，因為傷得太重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恨死那場意外，從此就對開車產(chǎn)生了陰影。”
“那，以后我載你，去哪我都載你?！?p> “傻瓜，現(xiàn)在我不怕了啊，明天就考駕照去！”
“為什么？”趙逸苒疑惑的看著李果
“因為有了你啊！我現(xiàn)在覺得有很多事可以做?！崩罟p手墊在腦后，仰望遠(yuǎn)處的天空。
車上放著許飛的《父親寫的散文詩》：
一九八四年莊稼還沒收割完
女兒躺在我懷里睡得那么甜
今晚的露天電影沒時間去看
妻子提醒我修修縫紉機(jī)的踏板
明天我要去鄰居家再借點(diǎn)錢
孩子哭了一整天哪鬧著要吃餅干
藍(lán)色的滌卡上衣痛往心里鉆
蹲在池塘邊上給了自己兩拳
這是我父親日記里的文字
這是他的青春留下留下來的散文詩
......
這不是一首新歌，哪怕旋律早已耳熟能詳，但趙逸苒卻發(fā)現(xiàn)自己從沒認(rèn)真聽過。就像有些道理別人在你心耳邊說上千百遍，也不及自己豁然開朗的瞬間。此刻她已淚流滿面，不曾想自己也有因為一首歌而不能自持的一天。每一句歌詞都重重打在心上，留下清晰的畫面。
想起小時候，每天上學(xué)她都會帶上一袋款式不同的小蛋糕或小點(diǎn)心，那是前一天晚上老趙給她買好放在桌上的。小孩子的幸福都是理所當(dāng)然的，只有嘗過大人的苦才會發(fā)現(xiàn)，世間更多的是來之不易，才明白有一種愛叫做“我不曾擁有的，我愿意耗盡畢生讓你擁有”。沒有人生下來就是誰的父母，他們也曾是懵懂天真的孩子，也曾擁有自己的青春和想要完成的事，但從成為父母那天起，所有的理想都逐漸遠(yuǎn)去，最終成為一句“等我退休了以后......”或者遙遙無期。
“誒？對了！你說你這現(xiàn)在都有了車了，上班我怎么辦呀？”李果突然一本正經(jīng)的問。
“我去接你啊?！壁w逸苒感覺李果在憋大招。
“那多麻煩呀！要不......我去你那住，給你端茶送水？哦，不行！我上次看你住的那小區(qū)不好停車，要不咱換個地方吧?！?p> 趙逸苒看著李果：“你這都早盤算好了吧！我就知道不該利欲熏心，被這輛小破車迷惑了雙眼。”懊惱的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然后又心疼的撫摸了一下。
“怎么能叫盤算呢！我看你一個人打掃屋子挺累的，我?guī)湍惆 ！?p> “我那屋不大，打掃著不累。”
“那我也要保護(hù)你的安全啊，你現(xiàn)在可是尊貴的奧迪車主了。而且......雖然我們在一個公司，但有時候一天也見不上一面，以后我工作就更忙了，經(jīng)常要出差，萬一我們因此感情破裂了咋整?！崩罟砬閲?yán)肅，仿佛這件事情真的非常有可能發(fā)生。
“我想我知道你是怎么忽悠客戶的了?！?p> 李果知道自己成功了：“那我下周看房子咯！找一個停車方便的小區(qū)......”
“可是駱大寶怎么辦？我們一起住兩年了?！?p> “那......叫她一起？”
“嗯......”趙逸苒搖搖頭“不太可能，她東西那么多，之前我們也想過換房子來著，最終都放棄了?！?p> “回去問問她唄?！?p> “嗯，走吧?！?p> 回到家里，趙逸苒和李果兩人剛出電梯就看到大門開著。
李果：“你家被盜啦？怎么門也不關(guān)？”
“怎么可能......”趙逸苒推門進(jìn)去，就看到兩個民警站在屋里。
駱大寶看見趙逸苒回來趕忙上前：“逸苒，我們家進(jìn)小偷了！”語氣中帶著些許驚慌。
“啊？”
“我在睡覺，聽見有人瘋狂敲門，以為是送快遞的我就不想起來，反正我想他們平常沒人的話也會放電表箱的嘛。后來沒動靜了我就以為快遞走了，結(jié)果聽到有開門的聲音，開始我以為是你回來了，可是你回來會叫我呀，我感覺不對勁就趴在房間門上聽，聽了半天都沒動靜我就想出去看看，結(jié)果我一開門，那人剛好就站這，就你們現(xiàn)在站的這個位置。嚇?biāo)牢伊耍 ?p> “那你沒事吧？”趙逸苒問。
“沒事，我感覺小偷也被我嚇了一跳，我倆對望了一眼，然后他拔腿就跑。我在后面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結(jié)果他從樓梯跑了，我本想追出去的，但怕他身上有兇器，不值當(dāng)?！闭f到這里駱大寶的驚慌已全然消失，眼里甚至閃爍著戰(zhàn)斗民族的火光。
“哎喲，好險哦！”李果說。
“對啊，要不是我夠機(jī)警......”
“我說的小偷，沒被你嚇?biāo)溃屇阕返揭惨淮蛩?。?p> “李果，我招你惹你了？”駱大寶盛怒。
雖然趙逸苒覺得李果說的有點(diǎn)夸張，但是不得不說，一般的小偷還真沒有駱大寶這體格。
民警跟他們確認(rèn)丟失的物件，趙逸苒看了看自己的房間，倒沒丟什么，但是感覺客廳的東西少了一些。
“誒？這里的東西呢？”趙逸苒問駱大寶。
“被我寄走了，最近看你都特別忙就沒來得及跟你說，我要去BJ了?！?p> “BJ？”
“嗯，我的一個師兄，在BJ當(dāng)編劇，讓我過去幫他，我也想去看看。從大學(xué)到現(xiàn)在，在上海呆了七八年了，突然要去北漂了，還挺興奮的?！?p> “那你還回來么？”
“看我心情咯！如果呆的不高興的話，也可能回來，也可能回青島?！?p> “真好，祝你在BJ玩兒的開心！”雖然有些意外，但有想做的事有想去的地方，是好事。
“嗯！哦對了，這個房子下個月到期，如果你們要是想續(xù)住的話我?guī)湍銈兏繓|說?！?p> “誒！不用了！我們剛好也要搬走?！崩罟臃浅?。
同住一個屋檐下之后，李果常常聽到來自趙逸苒這樣的咆哮：
“李墩墩！你能不能不要一打游戲就吱哇亂叫的！安靜點(diǎn)不行嗎？成天一驚一乍的你想干嘛！還有，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把耳機(jī)放在衛(wèi)生間然后問我你耳機(jī)在哪！浴巾用完能不能自己晾好！都漚臭了！你聞聞！要洗的衣服就不能自己拿出來嗎？你那鞋子里塞沒塞了有一百雙臭襪子沒有......”
“寶貝兒，你小點(diǎn)聲，我陪客戶打游戲呢......”李果小聲道。
趙逸苒語塞......
過一會兒，李果見趙逸苒在房里生氣，他便又會灰溜溜的去把地板拖干凈、把碗洗了、把衣服曬好，然后屁顛顛的進(jìn)來問趙逸苒想吃什么。
“我怎么感覺，每次你都在我?guī)缀醵家艞壞愕臅r候，突然就懸崖勒馬了呢？你是算好的么？嗯？李敦敦？”
“嘿嘿，上兵伐謀，天機(jī)不可泄露......”
“跟我來《孫子兵法》是吧，行，你可以！你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