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姑姑趁阿婆收拾碗筷的空檔，一個人悄悄地跑去了市場。我站在門口看著她，看著那水泥臺后的商人手起刀落于她跳躍的指舞下，又看見那商人伸手接錢，緊著便是她的一張笑臉了。
我先讓過她，又跟著她走到飯桌旁。我爬上一張椅子，再看她時，已見她把一包東西塞進(jìn)了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紅布袋子里，隨而兩手一晃，紅布袋子上的瓶子便鼓了起來。
“姑姑，這是？”
“噓！記著千萬別和你婆婆說！”
“哦……”
“來，姑姑抱你進(jìn)背簍子……”
“千萬別動！小心摔一鼻子灰兒?！?p> “嗯?！?p> “媽，媽唉！”她就這樣喊著跑進(jìn)了廚房。
……
“洗碗嘞！拉我出來干嘛！”
“你女子我的碗，還能讓您這個當(dāng)媽的洗！”
“快快快，抬手抬手抬手！”
“都成老姑娘了，還沒得個正形！”
“這不在媽跟前嗎？快快，您孫子還等著呢！”
……
“媽，背繩，松兒坐穩(wěn)啰，來，一二三，起！”
“往我肩上靠?！?p> “哦！”
“媽，等下，我送您們一趟！”
“三爸！您看著點(diǎn)門，我去送我媽一趟！”
“唉，唉！”
“你事又少了！”
“嘻嘻，哪有您這個親媽重要！”
三個人在人群里閃現(xiàn)，不一樣的聲兒，在不一樣的聲海里激起不一樣的浪花兒；兩個人身在石橋旁，只有心還站在一快。
“媽！我這給您寶貝孫子買了點(diǎn)吃的，還有那菜，我都給您放這布袋子里了。來，您提上?！?p> “又去瞎花些錢！”
“快莫說那些，快提好啰！”
“家就在市場邊，吃好點(diǎn)！”
“知道了媽，路上慢點(diǎn)！”
……
“還不快回去！你家里還有個老人嘞！”
“知道了媽。松兒，好好聽你婆的話！”
“嗯！”
一陣風(fēng)起，小水泥路旁那不知名的樹沙沙作響。我偏過頭，看橋邊的姑姑又向我招手。
將要爬完那東山埡的“千道坎”時，我便聽到小院里的那條狗叫了幾聲；阿婆背著我過時，它硬是叫個不休；那鐵鏈子被它來回托地直響，我生怕它會向我們沖過來。幸好，再往前走點(diǎn)，我們便由大土路拐進(jìn)了一條較陡的小石坎路。那狗聽不到人聲，又見不得人影，便也靜下了。出了小石坎路，便算到了東山埡了；那里有幾戶人家傍路而居，還有一間小賣部。
此時，小賣部前。
“順子！你爺又給你拿了多少錢?。俊?p> “你問這事干嘛！”
“嘿嘿，沒啥。”
“定沒安好心！”
“王小胖，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說就說！誰怕誰啊！”
……
“櫻子，走，我們先進(jìn)小賣部。喂！我請客，你倆要不要來呀？”
“當(dāng)然要啦！”
“哼！好吃批！”
“你，等會有本事別走！”
……
“婆婆，又是那幾個人！”
“嗯……，有想吃的東西嗎？”
“沒有?！?p> “那我們就直接走啰，坐好，手抓緊！”
“嗯！”
路邊的農(nóng)田里散落著農(nóng)人：他們有的互相談笑、有的正清理著田邊的草木、有的在青草坪里放牛，時而還能見著幾個小孩子嘻嘻哈哈的出現(xiàn)在某個沒人的地里，這又讓遠(yuǎn)處房前的婦人呦呵個不停。誰又知道又有哪些婦人的狗豎著耳朵跑出，唯知林子那頭的人的耳邊狗叫聲徘徊不歇。
“婆婆，我的腳有些麻了?！?p> “腳麻了，堅(jiān)持一下，我到前面那個小石臺就抱你出來?！?p> “嗯。”
……
“別亂動，背簍沒放穩(wěn)?！?p> “來，我抱你出來?！?p> “就在這走走，別跑遠(yuǎn)了！”
“嗯！”
我轉(zhuǎn)身跑到路對面的田邊，蹲在那里，兩只小手在綠油油的草叢里找著螞蚱。我盯著一只螞蚱，又把身子往前挪了點(diǎn)。我把手伸進(jìn)了前面那處更加密的草叢里，手指不斷地摸索著。忽地，我只覺指尖前面有一個硬硬的東西。我好奇地收回手來，眼見著那叢綠色的草葉兒讓出了一個黃色的小草人！
我猛地起身，向著對面正撐著背簍的婆婆大聲叫道：“婆婆！您看，這個是什么！”“你拿那個干什么！”她一巴掌打掉了我手里的小草人?！耙院蟛粶?zhǔn)再撿這種東西！”，一邊說著，一邊把我拉到倒地的背簍旁。就這樣，她便又背著我繼續(xù)走了，期間再未讓我下來。走過那塊田，再過一座石橋，便聽得見山腳小河的流水聲了。
“婆剛才沒把你嚇到吧？”
“沒有！”我說。
事后，我再向阿婆提起那個小草人時，她只說那是別人得了死癥，在找托病的人。說這草人，我曾經(jīng)還在一個密林子的出口處遇到一個大的，而且剛好是在一個拐角之后，記得還套了紅衣。幸好在我遇到它之前，已經(jīng)有人將那玩意兒扔到一塊石頭后了。我當(dāng)時只是從石頭的側(cè)面瞟到它，要不然我必會被它嚇一跳，雖說地里的草人我見得不少。
潭曉竹
感謝夏色吹雪、雪惜孤笛兩位書友對本文的【推薦票】支持。同樣，筆者在此感謝所有讀者，并祝大家健康快樂，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