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鬼鬼祟祟的楊寶嘉
林長宜回府后,李家的帖子便送來了,上面不光請了她,還請了林長宰,只因長瑄太小不便出行就罷了,知道是李宵讓的,不過林父不知道其中的內(nèi)情,覺得李家是薛家的表親,又請了全家孩子去,是為了聯(lián)姻的事。
林父一水的高興,連著飯都多吃了兩碗,還是唐氏攔著才住了第三碗,林父放下筷子酒足飯飽,又不住交代定不要生事,要注意德行。
芒種正在西屋收拾,瞧見春分和林照回來,那個胖丫頭摔摔打打的,好像生了老大的氣,問了得知緣由,也有些不解:“姑娘點燈熬油的寫完,又把羨淵送去,薛家人和李家人沒說來回個客氣話就罷了,這又請大姑娘做什么?!?p> “聽孫柳家的說,昨日大姑娘去了脂鋪上頭,只怕出去就和李家的勾搭上了?!贝悍终f起相思閣的事,落著臉子,“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請她,她是什么身份,一個庶出,去吃那么金貴的席面?上次的事情剛消停些,這回又來添亂,我看啊,明日我和姑娘去,找個由頭狠狠的打云朵一頓?!?p> 芒種忍俊不禁,又聽春分哼道:“打不了主子,我還打不了奴才嗎?”
“你倒是個偉人。”
林照揶揄道。
春分嘟著嘴,氣鼓鼓的站著,林照打量著她,失笑道:“那就帶你去,只是你不許生事,否則以后做什么都不帶你?!?p> 春分這才點頭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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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是薛家表親,宅院倒是比上次的孫家還要大些,也更熱鬧些,不過凌鶴羨淵是以薛夫人的名義送的,加之李夫人不似孫箬孩子氣,也沒有拉著自己弄那不值錢的顯擺事,左右這花園子大極了,林照帶著春分找個假山后頭的秋千架子上避著,還能得一時的自在。
“姑娘,南頭那么熱鬧,您不去瞧瞧?”
春分一邊推著林照,一邊不住的往那邊探頭,她是個喜歡湊熱鬧的,在這后面清凈有些膩歪。
林照閉上眼睛,握著秋千繩索:“那你自己去?!?p> 本以為春分又會說些什么,可那人沒吱聲,林照好奇的睜開眼睛,卻見到對面的花架子后躲著一個人,還探了個腦袋出來,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的,扶著花盆的手指纖柔嫩白,似乎在這里盯了很久了,被發(fā)現(xiàn)了嗖的轉(zhuǎn)過身去,她疑惑的說道:“誰在那里?”
無人答話,片刻傳來一個小丫頭嘰嘰咕咕的聲音:“哎呀姑娘,您若是想去搭話就去嘛,左右林姑娘都瞧見您了?!闭f著,將那人拉了出來,是個身著碧色襦裙的少女,和林照差不多的歲數(shù),她極好的面龐帶著些羞悄,有些扭捏的站在林照面前,后者用腳抵住地面,問道:“是哪家的姑娘?”
林照這樣大咧咧的問,少女抬頭,旁邊的小丫頭看不下眼,給林照行禮,脆生生的說道:“林姑娘好,我們姑娘是十六衛(wèi)總統(tǒng)領(lǐng)家的三姑娘。”
林照眼睛一亮,原是皇城十六衛(wèi)總統(tǒng)領(lǐng)楊凱家的三女兒,沒記錯的話是叫楊寶嘉,前世薛道作惡逼宮,楊家勤王到底被殺了,這個三女兒聽說流落去了遼國,下落不明的,今生倒是得見,還見得如此意外。
“楊姑娘好?!绷终罩噶艘幌屡赃叺睦C凳,“姑娘坐吧,你在那花架子后頭站著做什么,是找我有事嗎?”
楊寶嘉倒是坐了,只是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道:“小刺?!?p> 小刺嘆了口氣,自己家的姑娘敢偷看卻不敢正言,便說道:“我們姑娘素來拜服二姑娘的名頭,她自己也成日在家練習(xí)凌鶴體,卻總是寫不好,今日原不來,又聽說二姑娘來才來的?!笨戳丝吹椭^的楊寶嘉,“好容易見到了二姑娘金面,倒是說不出話了?!?p> 楊寶嘉這才怯生生的說道:“二姑娘別見怪?!?p> 林照明白了緣由,失笑道:“無妨。”
春分也哈哈的笑了笑,說道:“我們姑娘最喜歡好學(xué)之人了?!闭伊烁鶚渲f給林照,“姑娘發(fā)發(fā)善心?!?p> 林照接過,走去楊寶嘉旁邊,尋了花架子旁邊的一片浮土,楊寶嘉趕緊起身湊過去,也拿起個樹枝寫了個楊,不知道真的是寫不好,還是在正主面前實在是緊張,一個楊寫的七扭八歪,立刻紅了臉。
林照不然,拿著樹枝又寫了一個楊,惹得小刺探頭:“果真是天壤之別?!?p> 楊寶嘉羞赧萬分。
“你寫的很好,這是凌鶴體里最簡單卻最難學(xué)的金鳳體,寫成這樣已經(jīng)極好了?!绷终盏皖^用樹枝寫著,“你瞧這里,不要松懈,直提過來。”
楊寶嘉醍醐灌頂,在旁邊跟著林照練習(xí),忍不住瞥她,人人都說林照孤傲不好相處,沒想到今日得見倒是個好相與的,忍不住松口氣。
“你既然有心學(xué),我改日讓人給你送一本字帖去?!绷终盏?。
楊寶嘉受寵若驚,立刻道:“真的嗎?”
林照坦然:“滿慶京都知道我凌鶴體寫得好,可有幾個是愿意真的花心思在這上頭學(xué)的,拿了我的太微手記,也不過是為了沽名釣譽,比起這枯燥的一筆一劃,她們還是愿意在那綾羅綢緞里做文章,姑娘赤子心腸,我愿意送一本字帖給姑娘,本也不妨事?!?p> 楊寶嘉喜不自勝的點了點頭。
兩人正寫呢,忽然聽到一人凌厲的喊道:“林照!”
楊寶嘉抬頭看過去,是李宵,她今日梳了厚厚的劉海兒,倒是顯得呆板,掐著腰,生了天大的氣。
楊寶嘉看了一眼林照,不知道這兩人有什么仇怨,值得在這大庭廣眾撕破臉,也別說她了,就是林照自己也一頭霧水,說道:“姑娘是?”
“我是李宵?!?p> 李宵冷冰冰的說完,將一個冊子嗖的扔過去,被楊寶嘉接住,她看著那扉頁寫著凌鶴羨淵四個字,翻開來,有些驚訝,這竟然是用凌鶴體寫的羨淵全套,剛要開口卻被林照拿過去,說道:“李姑娘這是何意?”
假山后頭這么一鬧,也有不少人湊了過來,這里也有不少吃過孫家席面的人,認(rèn)出林照來,咕噥著林家姑娘怎么到哪兒都一堆的麻煩。
“聽說你的右手受了傷啊?!?p> 李宵瞧見林照右手上纏著的紗布,更加證實了想法,說道:“你分明不能寫字了,又請了描手,送母親的這套凌鶴羨淵是怎么來的?作假作到了我們李家的頭上,真當(dāng)我們李家沒人了?”
楊寶嘉以帕捂嘴,作假,林照還需要作假嗎?
只是剛才用樹枝寫字的時候,自己的確沒有注意她是怎么寫出來的,一門心思都在那寫出來的字上,一時間心里也生了猜忌,眨了眨眼睛。
“誰說這是假的,這是我熬夜寫出來的。”林照道,“我的確請了描手,不過和這件事情無關(guān),手傷了也一樣能寫?!?p> “煮熟的鴨子就知道嘴硬?!?p> 李宵泠然道:“我在院里備了紙筆,你不是手傷了也能寫嗎?那就寫給我們瞧瞧,若是不能,就說明這個是假的,如此糊弄母親的生辰禮,我饒不了你!”
楊寶嘉一駭,小心的拉著林照的袖子,誰知那人利落道:“好。”
李宵聞言,打量她一眼,哼了一聲轉(zhuǎn)身先行,周圍的人紛紛散開,不過有熱鬧可瞧,也都跟了過去。
“二姑娘這……”
楊寶嘉膽小,林照笑著看她說無妨,又抬眼看去,人群中有一人,正平眉順眼的和旁人說些什么,正是和自己一同來后不見人影的林長宜。
原是如此,怪道李宵知道自己手受傷,又知道描手的事,免不了這人在其中的挑唆,正往前走著,忽然聽到一墻之隔,也就是男席那頭傳來一聲尖叫,她瞥了一眼,好像是三哥的聲音。
不過,有句話常說,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若是今日自己真能把這個字寫出來了,那便是林長宜活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