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換套衣服嗎，總是把自己打扮得烏黑一團，你這衣服多久沒洗過了？”徐子衣注視著靜海，想從她身上挑出些毛病來，好好嘲諷一番。
“放心，同款的衣服我有很多，一天換一套也穿不過來。”靜海輕描淡寫。
唔……徐子衣被噎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剛剛說的什么意思，什么‘主人’，什么‘三萬五侍者’？你倒給我找那么多人來！”徐子衣質(zhì)詢的口吻問道。
“我真想替汀蘭姐姐打你屁股，你不關(guān)心自己的師傅，倒替那個小丫頭來質(zhì)問起我?！膘o海依舊一臉平靜。
“這話什么意思？”
“剛剛跟你說過的，汀蘭姐姐快回來了，你問也不問一句，滿腦子都是那個小丫頭，真是該打！”靜海直勾勾地盯著徐子衣，盯得他脊背發(fā)涼，無端地冒出冷汗來。
“我，我就是來詢問師傅情況的，她老人家近來可好？”徐子衣蔫兒了下去。
“好得很，勞您掛心了?！膘o海眼眸滴溜，詭笑問道：“你在這里住得不痛快，有個老媽子一樣的女人天天欺負你是吧，誰這么大膽，敢欺負我姐姐的徒弟？”
“害！我就說你偷聽來著，不然怎么及時出現(xiàn)，還說得那么應(yīng)景?！毙熳右聨缀醢c軟。
“我說得沒錯?！膘o海轉(zhuǎn)為鄭重的神情說道：“汀蘭姐姐的確有五萬名侍者，雖然我們?nèi)粘＝忝孟喾Q，但我的確是她的侍女，而你是她唯一的弟子，說不得以后也是我們的主人了。”
“是么，那你還老來欺負我！”徐子衣又豪橫起來。
“我們這些侍女都有些與眾不同，只愿聽命于強者，你的表現(xiàn)若不能讓人信服，便沒人會真心服從你，就是汀蘭姐姐，也會毫不留情地拋棄你?！膘o海嚴厲的語氣使她溫和的笑意里也像是閃爍著尖刀，令到徐子衣再也不敢發(fā)聲。
好吧，看著像五萬名侍者，其實是五萬只豺狼虎豹在惡狠狠盯著自己，徐子衣縮頭縮腦地退出靜海的房間，他原準備仔細打聽一下汀蘭師傅的背景，這時半個字也不敢再說。
而臧玉兒的房門依舊緊閉，里面毫無動靜，徐子衣不便去打擾。
想著去找小南問些事情，或許還可以敲出些汀蘭師傅的信息，便出了翡麗酒店，直向佐香館而去。
小南的佐香館依舊冷清，好像從來都不曾有人光顧，而小南恪守本分，依然坐在大廳里的空桌椅上，直到徐子衣進來，她才欣喜地跳躍起來。
“聽說你通過了占位賽，以一人之力差點把整個獵人隊伍都淘汰掉？”小南將徐子衣按坐在凳子上。
“是么，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總是什么都知道？”徐子衣深意滿滿地詢問。
“這事已經(jīng)在大明城傳開了，我應(yīng)該是最后一個知道的吧。”小南在桌對面坐下，小手托腮，流露出幾分埋怨的神情。
“聽說你是第一個獲得諸神賜福的人，這事也傳開了?！毙∧侠^續(xù)埋怨。
“沒有沒有……”徐子衣急忙糾正，“第一個進入神殿的是一個叫臧玉兒的女孩，不過我是第二個，嗯，第二個也蠻厲害的。”
“哦，對！我知道那個，曾正文和你對賭的時候，她是唯一一個押你通過的人，她的眼光真好！”
“還有我，我也押自己通過了！”
“嗯，我知道，那么，錢呢？”
“……”
面對小南伸過來的小手時，徐子衣終于意識到，小南的每一句話都不是胡亂說的，他忽地身子后仰，真想就這么暈死過去算了。
“咱能不能不要一見面就提錢，而且，我不能隨身帶著一百多枚金貝幣招搖過市吧。”徐子衣搜腸刮肚，努力尋找各種法子糊弄過去。
“我知道，所以要麻煩你再跑一趟，回去把錢取過來?！毙∧险f得輕松干脆，“你上次分明請求我的，以后賺到的錢都放我這里，我這也是為了你好?！?p> “而且，還有一個緊要問題你要想清楚，”小南繼續(xù)瞪得圓圓的眸子盯著徐子衣說道：“你明明已經(jīng)把錢都交給我了，為什么還有多余的錢拿去押注？”
“還好，一路上有時間能編一個說服我的理由。”小南輕飄飄地揮手，不給徐子衣反駁的機會。
徐子衣悵然若失地再次走在荷香街上時，他的內(nèi)心已不能用十足的崩潰來形容，街邊玩耍的孩童在苦澀地嬉笑、沉落屋脊上的夕陽掩去半邊哀怨的臉、消融無跡的雪水也夾雜在風(fēng)里失聲抽泣。
他從那滿滿的云木方盒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一枚金貝幣塞入懷間，思索了一陣后，又懊喪搖頭將之重新丟入盒中，小南是那么無所不知的大神，這點技倆一旦被揭穿，他就不是羞愧地?zé)o地自容那么輕巧了。
于是，他索性將心一橫，異常豪放地進入佐香館，將方盒丟在桌上，沖著小南叫道：“都在這里了！”
那神情，端的是一幅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視死如歸氣魄，那一瞬間，金貝幣已經(jīng)不再是金貝幣了，實實在在是他的命。
小南對他的慨然神色毫不在意，將盒子拉到自己面前，摩挲一陣，便滿足地收下。
關(guān)于徐子衣為何還有多余的錢拿去押注的問題，早被她拋到腦后了。
你這樣子，果然跟臧玉兒有得一拼，徐子衣沒奈何地翻起白眼。
“我有一些問題要請教你……”徐子衣穩(wěn)了穩(wěn)痛如刀絞的內(nèi)心，嘗試從萬千思緒中抽絲剝繭，牽拉出那一絲在他眼里最重要的問題，“神奇王朝是不是快打過來了？”
“你怎么忽然問起這個？”小南疑惑問道。
“神奇王朝的四大御者不是追殺我?guī)煾祦碇?，我總想為她做些什么?！毙熳右聸Q定不說出在幻境里同阿西娜的談話。
畢竟他現(xiàn)在實在無法確定那件事是否真實發(fā)生過，依著臧玉兒的說法，他進入神殿之后立刻就昏迷了，多半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但阿西娜所說的話，卻真實地觸動了他，令他想要多了解一些神奇王朝。
“這個你可問住我了……”小南攤手，無奈說道：“你應(yīng)該回去問你的汀蘭師傅。”
“大神你不能這樣，我剛給你了那么多金子，怎么遇到問題就推得這么干脆，不帶這樣的！”徐子衣糾結(jié)地抓起頭發(fā)來。
小南聽了他的話，愣了片刻，隨后扁起嘴，楚楚嚶咽起來，“那么這些金貝幣你拿回去吧，我所知道的，在未亡山里都告訴你了?！?p> 徐子衣的手微抖了一下，然而只是微抖一下，凡事都講究個一波三折，小南這么干脆地將金貝幣退回來，反而讓他不敢接手。
“算了，等你多賺些回來，我湊個整數(shù)再還給你吧，零存整取?！毙∧瞎粚⑼瞥鰜淼脑颇痉胶杏志従徥樟嘶厝?。
眼見得推過來的金貝幣又被收回，徐子衣老臉一黑，無奈地聳聳肩。
和小南說了一會兒話，又特地跑到樓上看了小柴胡，他離開佐香館時，天色已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