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榕一臉懵,惱羞成怒道:“你不早說?我跟夢佳都糾纏幾回合了,你當我閑的呀!”
“嗯,是閑的?!蹦葡鰶鰶龅卮链骸皼]人攔著妳的話,天天想方設法去招惹人家,暗衛(wèi)見著妳都想跳河了。”
慕榕:“......”夫君好誠實好沒面子。
她輕咳了聲,強行轉(zhuǎn)移話題,“聽起來她們母女倆在朱家的處境堪憐,不過其中還有諸多疑點,比如當年月華宮的宮人一一被清理,清蘭是如何逃過一劫的?朱遠又是何許人也,做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生意,需要把女兒送到京城當棋子?還有那位心狠手辣的朱夫人,把夢佳扔到江南院,就不怕事情被拆穿,落得一個欺辱庶女的惡名嗎?”
要是真想除掉一個人,一刀殺了豈不干凈俐落,何苦留著一個尾巴當斷不斷,后患無窮?退一萬步來講,要嘛這朱家的智商全體不在線,要嘛就是其中還另有曲折,否則按慕榕的判斷,夢佳身世的漏洞跟篩子一樣大。
墨云霄微微一笑,這小腦袋瓜聰明得嚇人,一下子就抓住重點,把青洛調(diào)查過后歸納出的疑點說得七七八八。
“這些問題暫且擱著也無妨,到了羿方縣,探訪過朱家,一切便能水落石出?!?p> 對于小妻子的歸納能力,墨云霄倒是不吝于夸獎,淺笑道:“妳能想出這么多疑點,已經(jīng)很厲害了。”
慕榕一臉淡定,“知道我厲害,還不表揚表揚我?”她平時英雄無用武之地,略顯不學無術(shù),但要認真套話辦案,肯定沒顧旻什么事。
墨云霄很輕地笑了,“嗯,重重有賞?!?p> 事到如今,也只能再接再厲,不斷進取了。
他摟住慕榕的纖腰,輕巧將她煎烙餅似的翻過身,性感勾人的嗓音如地獄催命的魔音,“乖乖,今晚我都是妳的。”
慕榕:“……”臥槽大哥你想岔了吧?
她滿臉悲催,終于理解到啪啪啪就是他倆蜜月旅行的主旋律,難怪男人不到天黑就來逮人,敢情打的都是化身為狼的主意。
只是啊,心愛之人為自己情熱似火,天底下又有哪個女子能不為此心生歡喜?
情到深處,萬千旖旎。
那兒有情人共度迢遙長河,遠在天圣國京城的四王府,卻是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
月色悠悠,又是一個輾轉(zhuǎn)難以成眠的漫漫長夜,墨景熙獨自踱步行至往日的水月軒,傾聽著墻外遲遲鐘鼓聲,心中的惆悵在夜幕中暈染開來,慢慢擴張,似無收攏的一天。
這兒曾經(jīng)荒廢頹圮,無人聞問,墨景熙原本已不愿踏足這傷心地,但終究拗不過積累的思念,命司棋著王府總管找來最好的工匠,按照他記憶里的樣子原地重建。
小院里的菜園子覆蓋著白雪,墨景熙思量著等到天暖雪融時,命花匠重新辟土,播下菜苗,鮮嫩翠綠的景象,榕兒見了想必會歡喜的吧?
屋檐下擺著的水瓢水缸,都是慕榕用過的舊物,哪怕伊人早已遠去,行蹤飄渺,似乎只要守著這一方天地,他心中的執(zhí)念便還有一絲成真的冀望。
但這兒似乎跟記憶中還是有點落差,具體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他也說不上來,可能是人不在了,一切也都不一樣了。
墨景熙從來不知自己竟是個長情的人,直到失去了慕榕,楚晴嵐也香消玉殞,唯一的側(cè)妃又魔怔了,連帶著懷了身孕的侍妾痛失子嗣......與他有關(guān)的女人一個個遭遇不幸,他才深深痛悔,一開始就錯了,全都錯了。
生命中曾經(jīng)有過的所有美好,當時不懂得珍惜,終究都需要用寂寞來償還。
司棋默默跟在身后,見更深露重,心里嘆了口氣,上前為王爺披上大氅,語重心長地勸道:“王爺,您千金貴體還需多多保重,以免受了風寒,皇后娘娘會擔心您的?!?p> 墨景熙攏了攏衣襟,聞言哂然一笑,“如果本王病重不起,你覺得母后能否容許本王在大婚當日不現(xiàn)身?”
爭儲之事,他既已入局,很多事就再也身不由己。
北月國公主和天圣國四皇子的聯(lián)姻,木已成舟,明日天一亮,就會有宮里人前來宣旨,婚期就訂在正月底,取其春光正好、繁花盛開的美意。
按天圣國王爺成親的禮制,只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是斷然不可能籌備完成的。但鳳儀宮提前下了懿旨,命禮部上上下下加班加點,務必在欽天監(jiān)選定的吉日完婚,官員們就算叫苦連天,也只能認命地跑斷腿。
皇子們暗恨好事都被老四占盡,作為人人欽羨的新郎倌,墨景熙卻毫無喜色,像個任人擺布的提線木偶,冷眼旁觀鳳儀宮的管事姑姑把控一切,一句也不過問。
王府里又在大興土木,這回是皇后的意思,將過去的晴雅苑重新翻修,更名為妍心院,徹底抹去楚晴嵐存在過的痕跡。
墨景熙看在眼里,默默將抹不去的往事都埋進心里,只在夜闌人靜的時候,獨自悵惘。
他唯一明媒正娶的妻子只有一個,即使那人已貴為墨王妃......曾虧欠過榕兒的,怎能如此輕易許給另外一個女人?
先是負了慕榕,負了楚晴嵐,又愧對楚晴萱一一所有假意寵愛,都只是為了報復楚晴嵐,如今人沒了,卻害得楚晴萱行徑癲狂,他怎忍心將田姨娘失去子嗣的不幸怪罪于她?
如今聯(lián)姻的旨意,又讓他負了與墨景淵之間的兄弟情誼,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么?
“六弟那兒可有動靜?”墨景熙站在門廊下,淡淡地問道。
司棋沉穩(wěn)地點頭:“探子回報,六王爺日日飲酒,頹喪度日,還遣散府中侍妾,鬧得不可開交,后來驚動了太后,前日仁壽宮的劉姑姑前去探望,六王爺今日進宮請罪,陪太后娘娘用了午膳才離開?!?p> “竟有此事?”墨景熙微微擰眉。
一個盛名在外的紈绔王爺,流連風月聲色之地,太后都不曾聞問,如今遣散妻妾,不過是再添一筆黑歷史,太后一向不管兒孫輩的家務事,先前喚了慕榕進宮,已是特例中的特例,如今竟然關(guān)注起墨景淵胡不胡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