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一夜很快過去。
白雪皚皚,銀光耀眼,琉璃瓦在朝陽與霧氣中倒映出如夢似幻的光。
墨王府的小廝們早就開始忙碌,賣力收拾為了王爺大婚精心布置的裝飾,掃去青石板步道上的積雪,忙得不亦樂乎。
主子成婚是大事,比起半年前凱旋歸來,更值得慶賀。
相較于王府其他各處的忙碌,雍寧院宛如與世隔絕的一方仙境。
歲寒不凋的蒼松翠柏矗立,積雪從枝丫間簌簌墜落,舉目所及晶瑩空靈,靜謐安詳。
冷風拂過,暗香浮動,寒意卻透不進溫暖如春的喜房。
清光暗入紅羅帳,儷影成雙。
墨云霄凝視著枕在臂彎里熟睡的小女人,滿眼愛憐,伸手輕輕拂開她頰邊的碎發(fā),青絲襯著皓白如玉的臉頰,纖長睫毛如一彎月弧,美好得讓人舍不得驚擾。
昨晚的一切,美好得不像真的。
其實他早發(fā)現(xiàn)慕榕如同一張白紙,什么都不懂,只是那種情況下,想憐香惜玉著實太難。
他已經(jīng)竭力克制,但與心愛之人終成連理,一但食髓知味,哪里還有理智可言?
墨云霄執(zhí)起她纖細如青蔥的手指,抵在唇邊一吻,本想讓她多歇會兒,慕榕就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了,一時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只見重重紗帳掩映下,光影勾勒著男人的輪廓,英俊無儔的眉眼好看得不像真的。
“早啊?!贝竽X還來不及運轉(zhuǎn),人已經(jīng)自動貼上去,慵懶地甜甜一笑,“你怎么在這里?”
這時間,他不是應(yīng)該去上朝了嗎?
墨云霄呼吸頻率驟亂。
兩人衣衫單薄,她又粘粘糊糊的撒嬌,眼前的處境不太利于克制啊。
察覺到不對勁,慕榕瞬間清醒了。
......還真是叫破喉嚨也無濟于事,男人先前放的狠話,說是言出必行還稍嫌保守。
慕榕委屈巴巴地瞪他,眼波瀲滟如一汪春水,墨云霄沒轍,只好抱著她主動投降,“知道妳累,要不再多睡會兒?”
極致溫柔的語氣,慕榕一秒投降,沒骨頭似的賴在他懷里裝可憐。
“我好累,都怪你!”她承認自己輕敵了,這事兒怎么比打架還累人啊。
身為新婦,今兒個還得進宮拜見皇帝跟太后,但她被折騰得太徹底,累到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只想賴在床上裝死。
墨云霄見狀不禁淺淺一笑,輕聲哄道:“是我不好,別氣了?!?p> 頓了頓,不怕死地補上一句,“可妳昨晚不是這樣說的,我記得挺清楚,妳說......”
“閉嘴吧你!”慕榕崩潰地捂住他的嘴,饒是她臉皮厚如銅墻鐵壁,也扛不住大清早就討論這種事。
“你以前很矜持的,怎么才成親就變了個人呢!”她痛心疾首地剜了他一眼,炸毛的貓兒似的百爪撓心。
墨云霄低低一笑,俯首親了上去。
慕榕本來想質(zhì)問他知不知羞,大白天的這樣那樣成何體統(tǒng),但她跟體統(tǒng)真的不熟,而且才過了一夜,男人就自學成才......妖孽?。?p> 她無辜的大眼泛著水汪汪的霧氣,徹底繃斷了墨云霄的理智線。
......雍寧院外,白辰蹲在月洞門邊,從清晨等到晌午,幾乎快與磚墻融為一體。
新婚燕爾嘛,他懂。
但是宮里那幾位都等著呢......要不要干脆遣人去通傳一聲,就說是墨王殿下萬年鐵樹開花,一時半刻出不了房門?
要是真這么說,恐怕主子第一個剝了他的皮。
哎,他好難?。?p> 在白辰徹底絕望前,屋里終于喚人進去送熱水。
墨云霄倒也不是顧慮宮中那幾位的心情,只是考慮到繼續(xù)在房里待下去,他克制不住自己,慕榕恐怕一恢復(fù)過來就會拿刀砍了他。
為了長遠的未來著想,他還是識相點,先辦點正事轉(zhuǎn)移一下小妻子的注意力。
反正過不了多久就又天黑了,區(qū)區(qū)幾個時辰而已,他還等得起。
精致的繡帷馬車轆轆前行,里頭擺了銀絲霜炭盆,地面鋪就織錦地毯,隔絕了冬日的寒氣。
慕榕繃著臉,往自己腰間又塞了個暗綠金線繡的團花紋靠墊,這種渾身無力的感覺,實在太沒面子了!
她發(fā)誓,墨云霄抱著她上馬車時,那些死崽子暗衛(wèi)們一定都笑了。尤其是青洛,雖然沒敢笑出聲,但抽搐的嘴角、抖動的肩頭,也差不多是那個意思。
......洞房花燭夜隔天連路都走不動,還要夫婿抱著上馬車,搞得生活不能自理,她這惡名遠播的京城惡霸情何以堪?
慕榕自覺一世英名,全毀在墨云霄這個不知節(jié)制的家伙手上了,充滿怨念的眼神再度剜向罪魁禍首,他正倒了杯熱茶細心吹涼,送到她唇邊,“喝點兒茶,消消氣。”
墨云霄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一臉我知錯了但下次還會明知故犯——錯就錯在兩人體力差距懸殊,一時沒能懸崖勒馬,多鍛煉鍛煉就行了。
慕榕嬌氣地冷哼了聲,杯子也不拿了,理直氣壯地就著墨云霄的手喝茶,該擺的臉色、該給的白眼一個都沒落下。
她被折騰得這么慘,偶爾當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爺也不為過吧?
喂完茶水,又吃了幾口果干點心,慕榕堵在胸口的惡氣才稍稍舒緩,臉色也好看了幾分,感覺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又是條鐵錚錚的漢子。
墨云霄順勢將人攬在懷里,運起內(nèi)力細細揉捏她的腰。
“好些了?”嗓音溫柔低沉,細致入微,跟昨晚那個不知饜足的家伙簡直判若兩人。
慕榕也沒真心惱他,再端著架子就矯情了,慵懶地伏在他腿上,漫聲道:“好多了,下回能節(jié)制點不?先謝過殿下饒命之恩?!?p> 墨云霄低頭輕笑,突然牛頭不對馬嘴地問道:“還疼嗎?后來我?guī)蛫吷狭怂帲蛇€難受?”
慕榕:“……”現(xiàn)在才問不嫌太遲了嗎?
一想到上藥的過程,她就生無可戀,安靜了半晌才調(diào)整好表情,顧左右而言他,“你好像從沒問過我,是真不在意,還是早就接受事實?男人不都挺介意的嗎?”
墨云霄一愣,這都生米煮成熟飯了,究竟是誰問得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