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被砍的墨云霄不明就里,默默當作小王八蛋是想他了,算她還有點良心。
白辰對上主子沉靜的目光,心虛地低下頭,摸摸鼻子努力裝鎮(zhèn)定。
他只是不小心“巧遇”正要上朝的慕太師,順便多嘴聊了幾句,替主子賣了點慘,主要還是墨云霄自個兒發(fā)揮得好,提著龍淵劍上金鑾殿,一副受了情傷委屈至極又不得不裝堅強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吧?
墨云霄不知白辰干了什么好事,松開慕榕,見她眼眶都紅了,唇色卻凍得發(fā)白,短短三日就憔悴得形銷骨立,臉色頓時黑沉,皺眉道:“昨夜也沒好好睡,還敢站在這兒吹風,不要命了?”
慕榕慢吞吞地抬起頭,動作有點遲鈍,腦袋還是靈光得很,“你怎么知道?偷偷來看過我?”
......墨云霄拒絕承認,干脆將人攔腰抱進屋。
銀絲炭盆烤得房里溫暖如春,慕榕鼻尖一癢,應景地打了個噴嚏,立刻被團成一團塞進被窩里,只露出下巴尖尖的小臉,大眼睛無辜地眨呀眨,頗有順著桿兒往上爬的嫌疑。
心口滿滿漲漲,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她隨手指著被扔在一旁的龍淵劍,弱弱地問道:“你該不會是......閑來無事帶劍上朝吧?看誰不順眼呢?”
“沒事?!蹦葡鲅院喴赓W地否認,端坐在床邊,比雕像還高冷。
慕榕沒耐心尬聊,也不想唱獨角戲,干脆拋棄不值幾文錢的臉皮,以壯士斷腕的決心認錯:“對不起,我不該仗著你對我好,以小人之心糟蹋你的心意,還說了那么多傷人的話,你罰我吧,打罵都可以,我絕無二話。”
墨云霄神色淡淡地別開臉,“不用,妳沒錯。師母有恩于我,妳想說什么都行?!?p> 慕榕心底一酸,將死皮賴臉認錯的話全數(shù)咽回去。
自作孽不可活。
光是道歉,不足以抵銷她的過錯。
不如身體力行吧。
“那不說了?!蹦介湃娱_錦被,捧著男人棱角分明的臉龐,仰頭輕吻他的唇,生澀的觸碰毫無章法,像是融冰一樣努力,甚至做好被扇一巴掌怒罵臭不要臉的準備......
然而墨云霄沒舍得這樣待她。
他輕輕捏著她的脖頸,艱難地拉開距離,啞聲道:“不愿意嫁,就別招我。”
慕榕挑了挑眉,“這樣就算招你了?”揪住他的衣襟用力扯向自己,一字一頓,“墨云霄,你搞清楚是誰先招的誰!”
她對旖旎情思一向少根筋,從哥兒們跨越到戀人的這道坎兒,也沒少彼此折騰。
既然喜歡了,就不想再瞻前顧后。
“那天我又去見了云妃娘娘,想跟她懺悔,說我不是個東西,辜負了她的兒子,還想一走了之,什么都不管不要了。”慕榕輕啄他的唇,嘗到了淚意,“可我舍不得你。”
她忍住哽咽,渾身都在顫抖,“墨云霄,我怕?!?p> 死過一次的人了,還說害怕,其實有點矯情。但她不敢想像墨云霄知道真相以后,會用什么眼光看待她。
不是不夠信任,而是......近鄉(xiāng)情怯,越是在乎,越是小心翼翼。
墨云霄心里一疼,扣著她的后腦往自己懷里帶,低聲道:“別說了,我不想逼妳。”
永安方丈甚至懶得掩飾他都看出了什么,墨云霄并不傻,前后推敲也能猜出慕榕的來歷不尋常。
看她恐懼到近乎崩潰的樣子,他就后悔自己這么咄咄逼人。
“我可以等,等妳準備好再說?!蹦葡鲚p聲哄道:“對不起,是我太心急了?!?p> 慕榕再也忍不住嗚咽,低頭抵著他的胸膛哭出聲。
“我不想騙你,從來不想......”她抽抽噎噎、毫無頭緒地胡言亂語,“求你信我......我也不愿意,欺騙所有人......”
她想痛快求個解脫,不想再愧對所有人的疼愛,尤其是蕭媛。
“我想與你廝守一生,但我不想......當任何人的替代品!”慕榕有點歇斯底里,苦苦壓抑了太久,實在太疼、太疼了。
墨云霄靜靜地任她宣泄,低垂的眸光極致溫柔,知道自己不聲不響晾著她好幾天,把人給傷著了。
如果那是疼痛至極的一道傷呢?他如何舍得逼她剖開傷疤,袒露鮮血淋漓的痛楚,只為了成全他微不足道的占有欲?
“榕榕,先不說這些了,好不好?”他搜索枯腸,想哄她不哭,“那日我沒有好好回答妳,可我一直都是這么想的,就是喜歡妳這個人,沒別的,只要是妳,無論是什么樣子、什么身份,我都想要,好不好?”
慕榕哭得更兇了。
高嶺之花跟本不會安慰人,凈說些她早就知道的廢話。
“有多喜歡?”她倏地抬頭,淚眼婆娑地得寸進尺,“夠一輩子只喜歡我一個嗎?”
墨云霄突然領悟小王八蛋為什么良心發(fā)現(xiàn)了——不,她根本沒良心,只是小孩子不懂事亂吃醋,急著來興師問罪——難怪說是上門來砍他的。
他面無表情地把人推開,“不好說,皇命難違?!?p> 畫風突變,慕榕倏地抬起頭,差點撞上墨云霄的下巴......幸好他躲得快。
“什么意思?”她震驚無比,“原來你真這么渣?還是皇帝拿刀逼你娶北月國公主了?你答應了?”
臥槽,她還以為男人消失三天,只是想彼此冷靜一下,沒想到情敵迅速殺到家門口,那她還掏心掏肺的干啥呢?
三心二意的男人,一刀砍死算了??!
墨云霄默了默,將她臉上騰騰的殺氣看在眼里,幽幽地說道:“不一定,看情況。”
她要是表現(xiàn)得很在乎,他就勉為其難說出實情。
要是繼續(xù)這么狼心狗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晾到八抬大轎上門迎娶那一天再說。
慕榕體力不支,腦力不足,智商不上線。
她只知道自己兢兢業(yè)業(yè)養(yǎng)了那么久的白菜要被豬拱了。
北月國公主......聽起來就威風凜凜,既然要聯(lián)姻,想必是個絕世美人,才配得上名震天下的墨王。
說的也是,區(qū)區(qū)一個太師之女,還是二嫁之身,拿什么跟一國的公主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