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訴動作很快,略微幾個閃身就躲開了巡視的守衛(wèi)來到白祁言的書房。
夜涼如水,縱使外面明月高照,書房里面還有黑黝黝一團。
蘇嬌站在門前,前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她也不敢亂動,生怕自己不小心誤碰了什么東西發(fā)出了聲音引來旁人。
薄訴一進來就已經(jīng)放開她自己走了進去,他自然是視黑暗于若無物,很快蘇嬌就聽不見任何聲音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黑暗中的等待時間顯的格外漫長,蘇嬌也不知道過去了過久,只覺得緊繃的身子也已經(jīng)酸痛起來,她正要活動活動僵硬的手腳,門外突然傳來了步履聲。
瞬時,她像被定住在原地一般,一動也不敢動。
雖然蘇嬌的腦子清醒的很,就算到時候被發(fā)現(xiàn),也不過是兩方血拼一場,她基本不會受任何的影響,但是她現(xiàn)在這種做賊的心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薄訴不擔心,她倒是替他擔心起來。
她暗暗的罵了自己一句沒出息,還是沒動。
腳步聲漸漸遠處,還好門外只是一列巡邏隊剛巧到了這里罷了,并未發(fā)現(xiàn)書房里有人在。
蘇嬌放松了下來,深深吐了一口氣。
太久沒聽到聲音,她隱隱有些奇怪,側耳凝神片刻還是決定輕聲詢問:“薄訴?你還在嗎?”
沒有人回答。
怎么回事,難道他走了?
靜了片刻,她還是決定進去看看,房間太暗,蘇嬌亦步亦趨如個瞎子般手在空中亂抓,還好白祁言的書房比較大,她但是沒碰到什么障礙物,周圍實在是寂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似乎都能聽見,這樣的安靜讓蘇嬌隱隱害怕起來,如此黑暗的環(huán)境。
真的是太黑了。
“薄訴?你在哪兒?”低若蚊吟的聲音不間斷的響起,并沒有人回應她。
蘇嬌怎么也想不到她正叫著的那個人,竟然站在她身后,靜靜的盯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薄訴早就已經(jīng)將書房看了個遍,一直沒有出聲是想看看這個圣女到底在耍什么花樣。
雖然他沒見過圣女,但傳聞中的圣女似乎根本就不是面前的這個女人的樣子,除非她本就不是圣女又或者是在裝傻充愣。
但他嘗過她的血,是真的。
那剩下的就是這個女人是裝的。
蘇嬌在黑暗中摸索了好一陣,實在是難以看清方向,還是決定回到門邊繼續(xù)等待,薄訴現(xiàn)在是不可能丟下她的,他的目的也不可能只是將她帶回去又送回來。
她轉過身,身后驟然出現(xiàn)的身影嚇的她渾身一震,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薄訴就這么站在她身后直勾勾的看著她,窗外的月光適時的透過窗戶落在了他的臉上,一半明一半暗,偏生他臉生的好看,如月下俊美的羅剎一般,整個身子泛著瑩瑩的月光,冰冷惑人。
蘇嬌按捺住心底的暗潮,面上全然不顯剛才的情緒,玩笑似得開口:“你怎么在我背后啊,我找了你好久?!?p> 靜默。
半晌,他忽而一笑,“有意思。”
蘇嬌知他看出自己的問題,倒也沒有答茬,輕輕松松的問了旁的話題:“你來白祁言的書房找什么呢?”
她實在是想不到白祁言還有什么東西,是薄訴覬覦的。
哦,除了這個圣女大人。
“一直聽聞云棲城主御下有方,特來討教討教法子罷了?!?p> 薄訴顯然是敷衍搪塞,表情懶懶的開著玩笑。
蘇嬌怎么可能信他這等胡言,薄訴從來不需要什么御下的方法,他的手下直接都是按照他的意思從事,不像人一般有自己的思想,還會做出背叛之事。
而且白祁言有什么御下的法子,他向來都是靠著作者的光環(huán)贏得人心的,這點她還是清楚的。
“怎么?你是覺得我在說假話還是覺得白祁言沒有法子?”
蘇嬌一時不察,心里的想法在臉上表露無疑,薄訴幾乎是整個都看了下來。
縱使他本來就是假話,蘇嬌也不可能說出口,她平靜的搖搖頭:“白祁言不需要御下的法子,他只——”
下面的話驟然停了,蘇嬌斷不可能說出穿書的事情,這下露了嘴只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索性薄訴聽岔了意思,以為蘇嬌是在維護白祁言,他輕輕的瞇了一下眼,出聲調笑:“真如外面?zhèn)餮?,圣女對城主大人情根深種,真的半點都不容人說得?!?p> 蘇嬌:“......”
蘇嬌很久沒有出府了,外面的消息她是一概不知,也不會有哪個侍女在她面前嚼舌根子。她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只覺得一下子給她當頭一棒。
她什么時候對白祁言情、根、深、種?
簡直是空穴來風。
被雷的外焦里嫩,半晌,她都沒想起來反駁,薄訴的眼中難得地浮起了幾絲詫異,嘀嘀咕咕地說道:“原來是真的?!?p> 也許是把她的沉默誤認成了默認,薄訴突然感興趣起來,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圣女對白祁言的情誼究竟有多少。
只見薄訴惡劣一笑,像個惡作劇的少年郎一般,與他平常的表情大相徑庭,倒是讓她一下子忘了眼前的這個人是九州最痛恨的人。
她還沒從他的笑反應過來,就被他提著手臂直接飛出了窗外。
須臾,蘇嬌穩(wěn)穩(wěn)的站在地上,她睜開眼看了看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薄訴將她帶來了之前她住的院子。
想必是她已經(jīng)被帶走,院子里不需要伺候的人,里面一個人也沒有,格外的安靜。
本來白祁言的院子就在不遠處,不過他已經(jīng)離開,這下四周的院子都籠罩在黑暗下,只有淡淡的月光鋪滿了整個院子。
“帶我來這兒是做什么?”
薄訴又笑了,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地上,“院子里是不是一個人都沒有很奇怪?你知道那兒發(fā)生了什么嗎?”
蘇嬌發(fā)現(xiàn)他真的很愛笑,但是他的笑容都透著濃濃的譏諷,沒有一次是想笑或者是真心的笑意,似乎只是一個嘲諷人的表情而已,伴著笑意隨時都會給你會心一擊。
她跟著他的手看過去,那兒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蘇嬌自然是不知道那兒發(fā)生過什么事情。
你帶我來不就是想告訴我發(fā)生了何事,何必還要問我。
按照蘇嬌的性子,實在是不喜歡兜著圈子說話,每次跟白祁言說話都十分費力。
但,眼前這人不行。
蘇嬌是不可能像對白祁言那邊對待薄訴,白祁言端著溫潤的殼子,又是想利用她,即使她言語上有所冒犯,他都能笑著掩過去——
而,薄訴不會。
“那兒發(fā)生了什么?”她定了定神,溫軟地問。
薄訴黑眸低垂,唇角端著莫名的笑,他抬手一揮,蘇嬌眼前就如出現(xiàn)了3d影片一般播放著這兒發(fā)生的事。
蘇嬌愣愣的看著跳動的畫面,全然怔住了,偏偏薄訴還在她耳邊低聲提醒:“你看,都怪你,不然這滿院子的人怎么會被你的情郎殺死呢?!?p> 院子里的人全死了,無一例外。
噴濺的鮮血直直的濺上了蘇嬌的臉頰,蘇嬌瞪大的眼忽的一眨,呼吸一滯。
她緩緩抬手一抹,指尖什么都沒有,畫面太真實,是她的錯覺而已。
“呵。”顯然是注意到她的窘迫,旁邊的人輕笑一聲,直白的嘲笑她。
薄訴本以為蘇嬌會露出害怕的表情,或者是立即哭出來,誰知她竟然轉了過來,一臉平靜的反駁他:“不是怪我,只要你將我?guī)ё吡耍麄兙蜁?。?p> 不,也不是怪薄訴。
蘇嬌自然不會被該死的愧疚占滿腦子,不管她是自愿還是被迫,這些人都會死。只是她沒想到白祁言居然將這些人都殺了,這跟她看到的以及想象的似乎有點出入。
在她的印象中,白祁言除了冠冕堂皇了一點,各個方面還是能匹配上男主的身份,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能因為一點點的原因將一個院子的人殺了個干凈,只不過是因為她們阻止不了的一件事情。
“如何,你的情郎在你的心中可有變化?”薄訴似乎很享受破壞他所謂情根深種的情誼,饒有興趣的問她。
如果不是他語氣太過散漫,蘇嬌都快懷疑他是因為嫉妒才會一直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薄訴當然不會是因為嫉妒,他只不過是覺得有趣,畢竟破壞一個人在別人心中的美好形象對他這種惡劣的人來說也算得上能博一笑的事情。
蘇嬌本來就不喜歡白祁言,除了有些詫異,倒沒有太多的表情。
薄訴沒看到讓自己高興的表情,越來越有興趣的給她透露白祁言的小秘密:“你的情郎在城里養(yǎng)了個女人,你可知道?”
女人?
不會是女主吧?
那天看白祁言的表情,已然是跟女主已經(jīng)相遇,莫不是女主還沒有離開,還在呆城里?
蘇嬌對女主的恐懼已然是超過了男主,只要一提起女主就想起書中對圣女下場的描寫就感到一陣惡寒。
她堅決不要跟女主遇到!
蘇嬌堅決的搖頭在薄訴眼里則是不相信的意味,他終是沒了興趣,有些失望的聳聳肩:“這竟然也不信,真是無趣,圣女真擔得起情根深種四個字啊?!?p> 蘇嬌沒答話,順著他的想法讓他誤會著。
“好累?!闭垓v了大半夜,蘇嬌一個女子倒是還沒喊累,他一個男子整天精力充沛的倒是先喊上了。
蘇嬌看他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也不管她,轉身往她之前住的屋子里去。意識到他要做什么,她趕緊跟上去低聲提醒:“你確定要在這屋子休息?”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進了屋子,薄訴顯然不想回答她的問題,睨了她一眼:這問的什么白癡問題。
蘇嬌看懂了,“這可是白祁言的府邸,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話一出口,她也覺得自己問的什么白癡問題,他這個大爺根本就不怕被發(fā)現(xiàn)好嗎。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她還能反駁什么。
那人已經(jīng)躺上了榻,伸手喚小狗般的招呼她過去。
蘇嬌心噗通一跳。
難道他要跟她一起睡?
這還真的是讓人難以......
還不等蘇嬌出聲拒絕,那人已經(jīng)瞇著眼似乎已經(jīng)堅持不住縱使下一秒就要倒下去,嘴上還不住的威脅警告:“一、二......”
她輕輕吸了兩口氣,迅速調整心態(tài)。
蘇嬌才一沾床,立刻就被摟進了懷里,她按捺住狂跳的心緩緩平復著,她這還是第一次跟一個男人一起睡覺,太不可思議了,可是這個男人只是個書中的美男子。
一時間,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薄訴喜歡窩著身子睡覺,蘇嬌被他緊緊的抱著身子半分也不能動,也只能窩著身子。
她歷來喜歡平攤著睡,這樣窩著她睡不著,覺得太憋屈了。
身后熱熱的,源源不斷的熱量沿著相觸的身子傳了過來,蘇嬌只覺得一陣悶熱,忍不住掙了掙。
“嗯?”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薄訴似乎清醒了一些,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噗嗤笑了一聲神來一筆:“你說,如果你的情郎發(fā)現(xiàn)他的女人喜歡上了我會怎么樣?”
蘇嬌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睛,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
半晌沒有聲音,她幾乎都以為剛才的話是自己的錯覺:“你說什么?”
無人應答。
直到身后沉穩(wěn)的呼吸聲規(guī)律的傳過來,蘇嬌才意識到。
他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