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臥室,錦萱便聞到了空氣中,皆是彌漫著清幽的雅香,睫毛因為疼痛不住的顫抖,額頭密布豆大的汗珠,錦萱看了眼臥室,嘴角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
“這里…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什么都沒有變過…”
作為上任當鋪管理,錦萱對六界當鋪從當初建造到其后來九百余年,不可謂不盡心。大事小事,打理的井井有條,面對客人,從來都是當鋪利益至上,絕對不會心慈手軟。
邁著大步,蘇沐白將錦萱平躺放在黃花梨木的床上,
“你先別說話,我去找合適的人選助你生產(chǎn)?!?p> 神情略顯焦急的蘇沐白才是剛一轉(zhuǎn)身,寬厚的大手就被錦萱拉住了。
“來不及了…沐白,你先…出去,我快要生了…”
蘇沐白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事情,沒什么頭緒,心里還是有些暗暗著急的,不管錦萱是怎么樣和他懷的這個孩子,那畢竟是他的骨血。
錦萱的想法雖然是為了他能有具絕佳的分身,但蘇沐白卻從未對這個孩子打過半點主意。既然生下來了,他還是想對孩子好好負責的。
“好?!?p> 蘇沐白給了錦萱一個堅定的眼神后,隨即轉(zhuǎn)身離開了臥室。
等待總是焦躁的,蘇沐白第一次在臥室外廳,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坐立難安,但他忍耐力不錯,在外人看來,他只是端坐在圈椅上,一動不動的直盯著臥室的石門。
半個時辰后,蘇沐白終于聽到了一聲清亮的嬰兒啼哭聲,欣喜之余,呢喃一句。
“我當?shù)恕?p> 但隨即,他眼底覆蓋上一層灰霾,如果千年前沒有東宸帝君從中作梗,如今生孩子的,只會是影兒。
剛進入,蘇沐白就看到了滿頭大汗的錦萱正死死的掐著嬰兒的脖子,嬰兒小臉烏黑,似快要窒息而死。
蘇沐白臉色鐵青,穆然寬袖一抬,沖出的手勁力量將錦萱掐著嬰兒脖子的手震落。
惱怒上前,伸手一探嬰兒鼻息尚還有一絲氣息,立馬手掌懸定在嬰兒身上,幫助他自身的鬼厲煞氣重新順暢游走,不一會,嬰兒的臉色便好看多了,又開始了哇哇啼哭。
見到孩子無恙,蘇沐白懸著的心才是放了下來,從臥室衣柜找來一床小被子包裹著嬰兒后,笨手笨腳的抱在懷里,說來也怪,這孩子一貼在蘇沐白懷里,就不再哭鬧,紅彤著小臉,轉(zhuǎn)眼就睡著了。
“沐白…我只是,想讓你的意識進入孩子體內(nèi)…”
錦萱方才舉動,不知是真有意想掐死孩子,讓孩子成為蘇沐白分身器皿,還是假有意刻意為之,為的就是試探,蘇沐白到底會不會救這個屬于他兩的孩子。
只要孩子能活下來,那么她和蘇沐白就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就算他心里不承認,可在外人看來,她就是蘇沐白板上釘釘?shù)恼?,而疏影,她什么也不是?p> 錦萱桑白的嘴唇囁嚅著,心思百轉(zhuǎn),或許這兩種想法,她剛才一瞬間都有過吧。
“你不可傷害這個孩子。”
蘇沐白冷眼望著床上虛弱疲倦的錦萱,下了死令,他絕對不允許他的孩子,因為任何理由而受到半點傷害。
錦萱虛弱的抬眼望著蘇沐白,直覺心頭驟然涼意四起,為何她為他做了這么多,就永遠在他眼里,看不到任何一絲他對自己的柔情,那怕只是一絲憐憫。
還是…她當初用迷魂香之時,就是抱著別有的居心,才是孕育了他兩的孩子,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承認罷了。心疼至此,錦萱纖細的手指揪緊了床單,玉臂顫抖。
似覺自己口氣太過嚴厲,蘇沐白望了一眼懷中酣睡的嬰兒,不管怎么說,錦萱都是為自己拼命生下了一孩,孕育千年,更是實屬不易。
一念至此,蘇沐白不禁淡化了情緒,眼底難得出現(xiàn)一絲溫柔。
“孩子是你千辛萬苦所生,我亦無意奪他軀殼,以后此事,你休要再提。”
“可是你現(xiàn)在的分身,元嬰已碎,只怕是…”
時日無多這四個字,錦萱嘴唇囁嚅半晌,眼眶濕潤,終是沒說出口。
“無妨,我再花些時日將元嬰重新凝塑即可,但孩子,你絕對不可以再傷害他,否則,我現(xiàn)在就會將孩子帶走,而你,再見不到他…”
“不要!”
蘇沐白話未說完,錦萱便緊張的開口打斷,永遠見不到自己的親生孩子,這對于一個剛生孩子的母親來說,是多么的殘忍。
“好,我答應你,不再傷害我們的孩子…沐白,我可以抱抱他嗎?”
錦萱開口了一句,蘇沐白自是不會拒絕她這個小小的身為母親的要求。
望著懷里可愛的小嬰兒,錦萱千年來,第一次流下了眼淚,興許是替他高興,因為孩子逃開了原本已經(jīng)被定下的剝奪活下來的命運。
……
在十一倉整理了一會,夏芊芊將手印在門上一蓋,頓時青石板門就嘩啦啦的朝著一邊閉合而上。
幽深的過道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一道黑影出現(xiàn)在了夏芊芊腳邊,不用回頭,夏芊芊便知是蘇沐白,云淡風輕的轉(zhuǎn)身與他擦肩而過,倏,她垂落身側(cè)的手,被蘇沐白握住了手腕。
“你聽我解釋?!?p> 蘇沐白聲音清冷,聽不出喜怒,眼底略浮內(nèi)疚,這是他一貫性格使然,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波浪洶涌,他只希望,可以將此事對她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
夏芊芊伸手將他手輕輕一撥,蘇沐白的手便脫開了,他本就沒用多大力握著她手腕,怕弄疼她。
“今天是人界年三十,我要早些回去,家人還在等我回家?!?p> 她淡淡吐出一句,沒人知道,她此刻心里,隱隱作痛。
“我陪你一起…”
蘇沐白分明在她眼底看到了疏離,心頭難過涌動。
“不用了,此時她應該比我更需要你。”
打斷了蘇沐白還未說完的話,她未再做逗留往幽深的過道走去,黑霧霾霾,轉(zhuǎn)眼便吞沒了她長發(fā)飄逸的落寞身影。
————
人界。
夜色如墨,空中絢爛的煙花不停綻放,街道兩片一片喜氣洋洋掛滿了紅燈籠,普天同慶,鞭炮齊鳴。
別墅別苑。
“干杯!”
飯廳圓桌邊,夏老爹夏媽媽,還有二嫂溫青蓮小叮當全都在,還有一個夏芊芊最不待見的夏旭東也在,大家正舉杯歡慶。
“老妹兒,這新一年了,你和云川洛啥時把婚事定下來算了,這一開年你就要去美國斯地蘭德了……”
夏旭東的話,被夏芊芊犀利的眼神殺給打斷了。
“不是,我說,我這當大哥的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這瞅你給我瞪的,是吧爸?!?p> 夏旭東把對面正埋頭吃飯的老爺子給扯了進來,一聽是云川洛的話題,老爺子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
“芊芊那,其實老爸我覺得吧,這件事兒,旭東說的也沒錯,女婿那個人吧,好面子,你老對他愛搭不理的,這時間一久吧…容易那啥,對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女婿這身后多少雙眼睛盯著,
我別家不說,就說那家大業(yè)大的慕老頭家好了,慕老頭那雙賊溜溜的眼睛,可盯了女婿不少時間了,他一心想把他閨女慕千雪嫁給他,這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
“爸,還能不能好好吃個飯了,這大年夜,你老提云川洛干什么。”
夏芊芊食欲瞬間被拉低,扒拉著碗里的飯,無奈一句。
“哎~,芊芊那,不是爸說你,到底你還太年輕,不懂的先下手為強的道理,這優(yōu)秀的男人就像那田里的西瓜,這太生不好吃,太老又不想下手,就是那剛剛成熟的西瓜,最讓人惦記,摘一個少一個的,再說,你說你這前面后面的…”
夏老頭說著,伸手在自己胸部和屁股各拍了一下,似意有所指。
“都不那啥,不太大…是吧。你說你……”
噗,
這邊夏老頭話沒說完,對面端著高腳杯正喝紅酒的夏旭東,看見夏老頭惟妙惟肖的“表演”,一下沒憋住,一口紅酒全噴在夏老頭臉上。
“不…不好意思啊爸,你說你說就說,瞎比劃啥…”
就在夏旭東覺得自己快要被夏老頭修理的時候,門鈴響起,夏旭東忙是喜不自勝的起身,如遇救星。
“有人來了,我去開門。”
“小兔崽子!敢噴老子了?!?p> 瞪著夏旭東逃也似的身影,夏老頭接過夏媽媽遞過來的餐巾紙,擦了擦臉,憤憤了一句。
“好好的團團圓圓吃個飯,你就少說兩句?!?p> 夏媽媽責怪了老爺子一句。
這邊,
夏旭東開門,不禁愣怔了一下,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但是他嘴巴說出來的,卻是和心里想的不一樣,
“呀!西瓜來了!”
云川洛提著東西,一頭霧水。
“什么西瓜?”
“啊,那個…沒什么,我們大家正在討論芊芊吃西瓜的事兒,你說你,來就來嘛!帶什么東西,太見外了?!?p> 夏旭東嘴上說的客氣,可手上卻是毫不客氣的一把“搶”過云川洛手提的禮品,那里是有半點客氣客氣的意思,轉(zhuǎn)頭就朝著里面扯著嗓子高聲了一句。
“爸,媽,妹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