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柳之絮沒有死,而是領(lǐng)著神兵開始攻打大端的時(shí)候,溪留便松了一口氣,開始安心在大端皇宮過她的日子來,正好清凈地休養(yǎng)一段日子,畢竟此前,她實(shí)在是太忙了,加上后來身負(fù)重傷,又歷經(jīng)大悲大痛,著實(shí)憔悴了不少。溪尋也不像之前那么手足無措了,她請(qǐng)求安清明讓自己跟顏玉歡返回南水處理店鋪里的事,現(xiàn)在的溪尋,有了當(dāng)年溪留的一些模樣,她如今一心只想撲在鋪?zhàn)永锏牟枞~上,好好經(jīng)營店子里的茶葉,其他的都不想想太多,管他是盛世太平還是亂世。安清明心知大勢(shì)已去,也不再如以前那般偏執(zhí),只吩咐了溪尋一句路上小心,便不再言語。溪尋有些詫異安清明如此好講話,但也不愿糾結(jié),跟著顏玉歡離開了京城。
柳之絮攻破皇宮那日,安清明來到溪留的住處,他沒有言語,只是靜靜的坐著,溪留也不做任何言語,兩人在庭院里安靜地聽著外邊的廝殺聲四起,有些悲涼。良久,溪留問:“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何故做無畏的抗?fàn)帲羰抢U械投降,或許也沒有那么多犧牲了,血的味道實(shí)在難聞~”
安清明說:“惜命的,早就實(shí)趣地跑了,不惜命的,保住了性命又有何意義?保住了這一刻,也保不住長久?!?p> 溪留問:“那你呢?你不惜命?”
安清明回:“殘身敗體,死不足惜”
溪留慢晃搖椅:“又不是多金貴的人兒,半生忍辱負(fù)重都過來了,余生有什么過不下去的,丟下你那三位美妾不可惜么?”
安清明輕笑,伴著幾聲微咳:“我這一生,沒有人愛我,我,也不愛別人,生與死,都不可惜。”
此前,溪留對(duì)安清明無感,除了因?yàn)樯陷叺膫澢酚谒?,此刻聽了他這個(gè)話,竟也難免鼻頭酸澀,說不出什么安慰的話來,良久,才回了一句:“好死不如賴活著,以后,會(huì)有人愛你的?!?p> “是嗎?”安清明心不在焉的反問。
溪留重重的點(diǎn)頭。
安清明卻苦笑說:“你早說這句話就好了?!?p> 安清明在來溪留宮殿之前服了毒,他忍辱了半生,這一刻,卻是什么也不想忍了,尤其不能忍親眼看著發(fā)妻被別人再次奪去,他這一生,也就這點(diǎn)傲氣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原來這樣喜歡溪留陪著~
不待溪留琢磨透他的話,安清明便已經(jīng)咳出鮮血,之后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從一絲到滿口到地上一辦辦鮮紅染盡…他咳得厲害,上氣不接下氣,每一聲咳都伴著地上開出一朵血花~
溪留大驚失色,連忙起身大喊“太醫(yī),叫太醫(yī)~”
院里空蕩蕩的,無人回應(yīng),只余屋外刀劍相擊聲。
溪留連忙拿自己的衣袖擦拭安清明的口鼻,連著將自己清瘦的掌心捂住他的嘴角,盼望這樣他的血就能少吐一些,一邊帶著驚慌失措的哭腔問:“安清明,你怎么了?這是怎么回事呀?”
安清明不回,只邊咳邊笑,這還是他和她第一次靠這么近,原來她的身上有一股茶的清香味,很好聞,他好后悔,以前,作為他的丈夫時(shí),他沒有好好與她,相處,沒有湊近多聞一聞她身上的味道,現(xiàn)下,卻是來不及了…他帶著嘆息,合上了雙眸~
也正是此時(shí),大軍闖入了這座宮殿,柳之絮騎在馬上,身著黑色鐵甲,俊美的面容上占滿了鮮紅的血跡,增加了一絲戾氣,極不和諧。他的發(fā)髻也早就散亂,在盔甲下隨風(fēng)飄動(dòng)。瞧著溪留正扶著安清明的頭不知所措,他慢抬弓箭,朝安清明的胸口射了過去。安清明的頭即刻因箭的沖力朝后落去,離開了溪留的雙手。
這時(shí),人群中傳來一聲驚叫,那人大喊了一聲“公子”,之后提著凌亂的衣衫從人群中跑來,將安清明抱起,焦急的喚著,她淚如雨下,一直搖著安清明,一邊哭喊“公子,你怎么了?”她哭得撕心裂肺,不顧所以。
溪留認(rèn)出,那人是珠圓,安清明錯(cuò)了,這世上有人愛他,且就是他身邊人,只是,他太笨,不知道而已。人人都說,風(fēng)塵女子薄情,安清明大概也這么認(rèn)為,才不知道珠圓待他,乃是真情實(shí)意,不是逢場(chǎng)作戲…
珠圓怎么也搖不醒安清明,于是她抜出插在他胸口的箭,重重的往自己脖子扎去。跟著安清明一道倒在了地上,她自他幼時(shí)便伴著他,早就對(duì)他情根深種了。
早在那一箭射出,溪留便因驚嚇坐到了地上,柳之絮下馬,將她抱起,識(shí)趣的將士也默默將地上安清明與珠圓的尸體拖走,撤出了宮殿。
安清明不待溪留說話,便期身向前,重重地吻住了她,也不管場(chǎng)合,如狂風(fēng)怒海,溪留也只能默默受著,她知道,柳之絮很生氣很生氣~
第二日,皇宮刀劍聲不再,寧靜了下來,因戰(zhàn)爭帶來的毀壞,柳之絮并沒有急著召見大臣,而是先安排手下士兵清理街道。加上,多日不見,他想多與溪留纏綿兩日。柳之絮將事情都交給江楓眠與江楓晚打理,便帶著溪留出了皇宮,也不往國師府去,那里也亂糟糟的,他找了處安靜的小院,確保他人都不會(huì)輕易找到。
在柳之絮看來,他們真的很久未見了,不想任何人打擾。
但在他們相處時(shí),他又不說一句話,一直冷著個(gè)臉,倔強(qiáng)的不開口,表示他是真的很生氣。
溪留只得放下身段來安慰她,他一改往日的清冷,用盡畢生的耐心找他說話,如此過了兩日,他那緊皺的眉頭才算稍微解開。
柳之絮問:“溪留,如果我做了皇帝,你愿不愿做皇后?”
溪留故作喜笑顏開回:“做呀,為什么不做?一國之后多少人求之不來,我為何不做?”
如此,柳之絮才算松了一口氣。又開心,又小心翼翼的將溪留攏進(jìn)懷里。
他顫抖著說:“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