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清明說:“全部處死!”
門外眾人惶恐不已,連連哀求。
身旁的老太監(jiān)眉間一皺,立馬罵道:“該死的奴婢,圣上問話都不知道回復(fù),該死該死?!?p> 一群仆人里有人會意,連忙匍匐向前顫顫巍巍道:“回圣上的話,皇后娘娘與妹妹閑談,便念起了家鄉(xiāng),神傷不已,這才落了淚。”
此前,不征求任何意見,安清明直接封了溪留皇后稱號,他說:“本就是夫妻,只是被人脅迫導(dǎo)致分別,皇后之位本就是她的。”沒有人敢反對,因為他直接毒殺了老皇帝及眾皇子,毒辣得很。包括珠圓、玉潤和畫眉也不敢有絲毫言語,也直到那一刻,她們?nèi)穗[隱覺得,安清明對溪留的感情,不像她們之前看到的那么簡單。
安清明沉默良久之后總算克制住了自己的脾氣,他于是順著臺階敷衍一聲:“如此怎的不早說,都啞巴了嗎?”之后便對著溪留和溪尋道:“哀極傷身?!币郧暗陌睬迕鞣浅9造澹驗樗X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拋棄了他,活著沒有什么意思,也只有恨能夠支撐他活下去。可報仇之后,他忽然多出了一絲野心,也只有一絲,他不敢期盼過多,他希望溪留能夠在他看得見的地方,即使她不樂意,一輩子與他作對。
在此情此景下,溪留和溪尋對于安清明微不足道的勸慰當然不為所動,沒有做出絲毫回應(yīng),依舊悲傷著,只是這個院子如今杵著這么一大群人,也難免影響悲傷的表達。
于是溪留嘶啞道:“多些陛下體恤,民婦思鄉(xiāng)過度,御前失儀,實在……實在是罪過,陛下寬宏大量,懇請陛下,準許草民出宮回鄉(xiāng)一探,以解思鄉(xiāng)之苦。”溪留不相信,柳之絮會這樣離開人世,他們歷經(jīng)種種誤會,好不容易誤會消除,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在一起,她不舍得離開,她堅信,他也不會在即將破鏡重圓時丟下她、舍她而去。
安清明面容陰翳,冷聲道:“皇后應(yīng)自稱臣妾,若是不懂宮中禮儀,過些時日,朕會遣嬤嬤來教你?!闭f完甩手離去,并命人關(guān)閉大門。對于溪留的請求,不予理會。
北疆大漠,柳之絮身著金甲,持劍而立,他面對眾人,緩緩?fù)碌剑骸按蠖肆?,祖皇與祖師便定下契約,約定大端由皇宮和國師府共同掌國,如今,皇宮攻打國師府,違背了契約,國師府當然也不能手下留情,要讓皇宮看到,國師府并不是好欺負的,平日里的和諧相處,是為了國家安寧,如今,皇宮挑起事端,國師府當然也不是孬種,要不然,我們國師府神兵的威信何在?將士們,我們即將為國師府的尊嚴而戰(zhàn),為大端而戰(zhàn),為自己的威信而戰(zhàn),你們做好準備了嗎?”,他說的言語激昂,但語氣卻是帶著一絲慵懶,顯示了他對皇宮實力的不屑,只是不得已走個呼吁將士的形式而已。柳之絮知道:“這一戰(zhàn),皇宮將不再。溪留,也會一直在他身邊?!?p> 黃沙之下,眾將士抬起長茅,齊齊呼應(yīng):“為國師府而戰(zhàn),為大端而戰(zhàn),為神兵而戰(zhàn)……”金黃的大地上,卷起層層黃煙。之后,隨著柳之絮一聲令下,如螞蟻般密集的人馬便消失在沙漠的黃煙之中。
柳之絮等并沒有被北疆的黃沙傾覆,只是對外界散布謠言,為他們集結(jié)神兵爭取時間。而集結(jié)神兵最好的地方,便是地廣人稀的北疆,為此,他們甚至放棄了南水這座固守多日的城邦。和溪留想得一樣,柳之絮好不容易與他的尋柳姐姐解除誤會,他怎么可能放任安清明將溪留等控制住,趁此機會,將大端一直以來存在的不安定的隱患消除,獨攬大權(quán),也沒有什么不好,以前,他不屑于權(quán)力,可是掌權(quán)之后,發(fā)現(xiàn)權(quán)力的用處也是極多的,譬如,沒人敢動他在意之事。
兩股勢力齊齊掌權(quán)大端,原本就是隱患,只要這種局勢延續(xù),大端遲早要發(fā)生斗爭,畢竟,一山不容二虎。只是溪留成為點燃這把火的油線而已。也難免,溪留一個對感情并不熱衷的人即將會成為人們口中的紅顏禍水。
隨之而來的幾個月,大端陷入了戰(zhàn)爭,百姓流連失所,經(jīng)濟陷入蕭條,人人為自保而閉門不出,好在國師府的目的也不在掠奪百姓,藏在人群中多年的神兵,早就暗自備足了各種物資。但畢竟是戰(zhàn)爭,難免會讓人心生惶恐。
皇宮勢力才經(jīng)過動亂,人心不穩(wěn),加之在安清明將老皇帝殺死后,溪峰對安清明的行動便聽之任之,幾乎不再給予任何指導(dǎo),每日與酒為伴。同時,隨著安清明權(quán)利達到頂峰,其性情越加陰晴不定,大臣以及將士大多心懷不安,許多人臨陣倒戈,紛紛投靠國師府陣容。在這種情形下,國師府勢如破竹,在臨冬之際,便攻入了京城,大端皇宮陷入困頓之中。
皇宮里,安清明坐在皇位上,聽著親衛(wèi)講訴著城外戰(zhàn)況,沉默不語。親衛(wèi)猶豫良久后發(fā)言:“陛下,都說,紅顏禍水,這場戰(zhàn)爭,原是可以避免的?!?p> 安清明看了他一眼,答:“你以為,一個紅顏便可以拯救一個政權(quán)嗎?或是你以為,一個紅顏便能推導(dǎo)一股勢力嗎?”
親衛(wèi)不怕死地硬著頭皮回答:“不論如何,如果年初我們沒有發(fā)兵南水,將皇后娘娘帶回,或許這場戰(zhàn)士可以避免?!?p> 安清明沉默不語,他知道親衛(wèi)的意思,將溪留交出去,換一線生機?;蛘?,以溪留作為人質(zhì)逼迫柳之絮退兵。
以前,安清明也沒有看明白溪留在柳之絮心里的位置,他以為,柳之絮是真的因為與溪留結(jié)了一些仇恨而逼迫他與她和離。后來經(jīng)歷這么一系列事情,他才看出來,他于柳之絮,沒有絲毫利用價值,之所以愿意面上答應(yīng)幫助他,其目的完全在溪留,后來他發(fā)兵南水,證實了這個事實,至于他們?yōu)槭裁礌砍度绱酥睿€無從知曉,但,盡管如此,他也不想聽親衛(wèi)的話,“大仇得報后,他突然覺得沒有什么可以渴求的了,除了溪留。”大仇得報并沒有使得他的心理暢快,反而加劇了他的孤獨感,往事加之于他身上的痛苦他依舊沒有釋懷,他知道,溪留也不會從這個陰影中走出來,他需要,一個跟他一樣痛苦的人陪他一起,才不覺痛苦得很孤單。
安清明放下了之前的戾氣,換上了之前沒有的平靜容顏,他對親衛(wèi)說:“早些為自己尋求后路吧,你以為朕犧牲不少,接下來,許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