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祖奶奶不是說他非我族類,必帶禍害嗎?為什么現(xiàn)在又要救他了呢?他可是只拜神,不拜祖奶奶的?!?p> “哎,我說,死丫頭,你到底是希望祖奶奶救他,還是殺了他?”
“那自然是要救的?!?p> “這不就是了,祖奶奶把他變成我們族類,不就行了?”
“可是……”
“沒可是!這次帶你偷偷來的,這人也看了,也還活著,你看夠了就跟我回去。你要是再亂來,讓祖奶奶知道了,可不是被打神鞭抽打幾下關幾天那么簡單了。小心,把你下到地下去,變成誰也不認識,誰都不知道的惡靈。被那鬼王捉了去,喂劍?!?p> “三十三!你又嚇我!”阿青一聽到鬼王兩字,全身發(fā)抖,立刻收起了小心思。
三十三打了個哈欠,懶懶道:“莫不是今天修煉的早了些?怎么這個時分就困了?”
好不容易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嚇呆了的阿青,見她的確有點害怕,便心滿意足的說:“走吧,我要回去入定了?!?p> “哥,我在風伯伯的酒窖里打掃的時候,聽說有一種酒叫‘醉三仙’,十分有益睡眠,而且喝上一口,靈力倍增,花影蛇祖曾經(jīng)去討要一口,風伯伯都索要了二十萬靈石。哥哥想要不想要?”
“要,想要,在哪里?”
三十三兩眼放光,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的疲憊,打了打哈欠,強撐開眼皮問:“你不會又打什么鬼主意吧?”
“哪有。有一次祖奶奶和風伯伯吵架了,我看見祖奶奶一個人在桃林喝悶酒,喝的就是‘醉三仙’,我嘛就想去安慰一下她。
當然,哥哥也知道我過目不忘的,自然也就順便記住了那酒藏在了什么位置?!?p> 三十三笑而不語,打量自己妹妹上下,眼神和阿青達成一致,抬頭平聲說:“死丫頭,說吧,有什么要求。”
又反身看一眼梁下正在屏氣打坐的冥鉞:“除了他,其他都好說?!?p> “哥哥?!?p> 阿青伸腳撓撓三十三的胳肢窩。
“所有哥哥姐姐里,就你對我最好啦。阿青別的都不要,就只要他。他那么好玩,阿青想和他玩?!?p> 這阿青,就知道他受不了這一招。三十三自知又要被自己妹妹坑了。
“他有什么好玩的,看起來病怏怏的,實際也病怏怏的,你看他,整天都不說一句話,陪你玩,不得悶死你?”
“那陪他玩嘛,反正,我就在這兒多玩一會兒,你去睡覺。那酒呢……”
阿青在三十三耳邊囑咐道:“不能全部喝完啊,被祖奶奶發(fā)現(xiàn)我們都完了?!?p> 三十三想著自己這傻妹妹不過就是小孩心性,對什么都好奇,玩一會兒也不會出什么亂,來去不過一口酒的時間,耽誤不了什么功夫,便警告道:“我去喝一口就回來,回來了你就得跟我走?!?p> 阿青十分乖巧地點頭應答。
三十三搖搖晃晃,迷迷糊糊的走出大門,在門外還說了一聲:“今日怎么如此嗜睡,今早并未早起,昨日功課并未多學啊?!?p> 又看了看門口也正如癡如醉的做著美夢的幾個蜘蛛哥哥,笑到:“還是阿青有辦法,祖奶奶回來怕是都醒不來吧。平日里只讓你們笑話我和阿青,現(xiàn)在也讓你們嘗嘗祖奶奶的打神鞭的滋味?!?p> 沒走幾步,已經(jīng)四腳朝天,一動不動。
聽不到外頭聲響,阿青大膽地垂著蜘蛛絲在冥越眼前晃悠,見他半天沒反應,便用腳去試探:“嘿,傻小子,你是睡了嗎?還是死了?!?p> “沒有?!?p> 阿青被這一聲輕輕地回答嚇了一跳,咕嚕嚕的滾到了地上,長舒一口氣說到:“還好沒死?!?p> 爺爺曾經(jīng)請仙師教過他一些導引之術和靜心咒,用來凝氣靜神到很有效果。
這些年武力長進不多,體質(zhì)變化不了,倒是把心境修煉了一二,即使再痛苦難過,只要手掐住虎口念上一句靜心咒,就能馬上精心冥想,進入忘我狀態(tài)。
此時,他只能依靠這種方法忘卻痛苦。
從那兩兄妹一開始聊天,他就已經(jīng)把所有的對話都聽到耳朵里了。他不是在拜神仙,但自己也不知道在拜什么,卻又覺得必須要拜,如果不去祭拜,心里就會不安。
至于他們的祖奶奶的要求,他肯定也不會答應。爺爺現(xiàn)在雖然生死未卜,但如果知道他變成了妖怪的同類,一定會因為他生氣,吐血而死。
害了冥族上下近百條人命的就是那些鳥妖,這一路上,沒有哪天他不在祈禱傳說中的神靈可以出來救他們于水火。
但他知道,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神了。
存在這世上的,是靈力充沛,力量強大,卻以人為食的妖,還有夜深附體奪人真元的鬼,以及來了無妄城才知道的,魔尊。
他們口中的魔尊,正是自己。雖然,他也覺得荒唐,但還是對自己來到無妄城后發(fā)生的事情有點難以理解。
按說他是不會使用牙斧的,怎么那斧子就能聽他的話?難道是這斧子通人性,知道他和爺爺?shù)年P系?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心,被那蜘蛛神仙劃傷的傷口仍在,手心還有已經(jīng)干涸的黑色的血。
“你……你聽得懂我們說的話?”
阿青收了蜘蛛絲驚訝道。
“嗯?!壁ぴ阶屑毧戳丝囱矍斑@只小蜘蛛,心道還是那個紅衣少女好看些。。
能聽懂妖的話,連他爺爺都不知道。正因為他有這個異能,鄉(xiāng)下人看他也像看妖怪。
當年仙師并未點破這個異能,現(xiàn)在想來,也是為他考慮。
阿青依舊十分奇怪的打量他,一張可愛的小姑娘臉蛋,卻拖著一個赤色的蜘蛛身子。
也許是因為從這位小姑娘在他們進無妄城的第一天開始,就一直在幫他。他心里感激,也覺得愧疚。
他看著全身通紅的紅色蜘蛛,在黑暗中通身透明,卻有紅色的熒惑之光,亦感好奇,但卻不做言語。
“你如此看著我做什么?”阿青沒好意思的搓搓兩只前腳,搖搖身子,在冥鉞面前來回轉(zhuǎn)了幾圈。
冥越雖已經(jīng)疼痛到無力,仍舊輕聲笑道,“在我們那兒,沒有像你們這樣的?!?p> “我們這樣?”阿青對這句話不太理解。
“他們也織網(wǎng),但他們不殺人,也沒有法力。他們吃蚊子,不吃血肉。他們不會說人話,又或是,他們不會像你一樣,不害怕人。他們是黑色的,和你也不一樣?!?p> 原來他說的是活在人族里的黑蜘蛛們。
那的確不一樣,黑蜘蛛們就算修煉上千萬年,也是不會成仙成神的。他們天生不具備修煉體質(zhì),只夠和其他的蟲蟻一樣,過著短暫的一生,再進入冥界,重新開始。
可她是靈淵赤蛛,祖奶奶們的家是玄和天帝的靈淵殿,喝的是須彌山供上的玉露瓊漿,掃的是天下九部塵緣因果,入的是神籍,渡的是生死劫,根本不需要去冥界輪回重生,若是渡劫失敗了,不過是再從一顆小丹心開始修煉罷了,時間是長了些,總歸是簡單的。
“我和他們自然是不一樣的,我比他們多活上萬年不止,他們有因果輪回,我不用?!卑⑶嗍烛湴恋恼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