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畫師,您又有訪客了。”
這位裴畫師坐的雖然是天牢,訪客還真不少啊,獄卒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他打開門鎖,放這位黑斗篷公子進去,嗯,好像長得還挺不錯的。
裴云嵐正用沾了水的毛筆在墻上畫畫,畫得似乎是梅花,她抬手把筆架在右耳朵上,道:“徐公子,您怎么來了?!?p> 徐觀洲這才摘下了風帽,許久未見,他依舊是如此容色動人,只是眉宇間有掩不住的焦慮。他打量著牢房里的陳設,瞧著桌上的那本論語,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裴云嵐倒是一派從容,絲毫不為自己擔心,她給他倒了一杯熱水,道:“我這里只有熱水了。哦,還有些冷硬的點心,就不請您吃了。”
裴云嵐穿著灰色的囚衣,外面套著一件墨綠色錦緞披風,看起來說不出來的古怪。平靜如水的眼神里,帶著些微好奇。他看到她左手上纏得珠子,隨口問道。
“這串念珠是郡主送的么?!?p> “這不是念珠,就是個手串。也不是郡主送的,是宋法曹送的?!?p>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原來,你就是野陵寓客本人。”
裴云嵐把手揣進袖子里,道:“原本是畫著玩兒的,想著能多賺個仨瓜倆棗的。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他看著她的眼睛,道:“對不起?!?p> 裴云嵐搖搖頭:“您不用道歉?!?p> “其實我根本就不了解裴畫師,還對裴畫師妄下評判?!?p> “有人說,這個世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的感同身受?!迸嵩茘挂不乜粗难劬Γ拔覀儽緛砭褪遣灰粯拥娜搜??!?p> 徐觀洲默念著她的話,又陷入了沉默。裴云嵐接著說道。
“徐公子,天牢陰寒不宜久待,人也見了,話也說了,您也該回去了?!?p> “好,裴畫師多多保重?!?p> “謝謝您來看我?!?p> 徐觀洲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轉身離開,腳步停了一下,結果還是什么都沒說,就直接走了。
外頭的冷風吹在他的臉上,他大口呼吸了好幾下。
天牢里的氣味真是糟糕透了。
到了家,他先吩咐廚房多做幾道好菜,晚飯他來到了銜華樓。
“祖母今天氣色不錯呀?!?p> “嗯?!贝箝L公主夾了一塊蝦仁給他,“你呢,方才去看裴畫師了吧?!?p> “孫兒瞞不過您?!?p> “唉,我還以為你不去看了呢?!?p> “有些事情耽擱了?!?p> 大長公主放下了筷子,有些嚴肅地問道:“你明天要出遠門吧?!?p> “是。孫兒要跟著傅少卿下江南?!?p> “反正我老太婆是攔不住你了,出門在外要多加小心。至于你爹娘那里,只要他們不問我就不說?!?p> 徐觀洲笑了,揖了揖手道:“多謝祖母,我就知道您最疼我?!?p> “你這個傻孩子啊?!贝箝L公主無奈地搖頭。
次日,晴空萬里,一絲風也無。
大理寺少卿傅瓘輕裝簡行,只帶了幾個仆人和家丁,馬車在寬敞的官道上行駛著,他留意到,后邊有一輛馬車一直跟著他們。入了夜,傅瓘住進了驛站。他點了些酒菜,一名錦衣公子走了進來,家丁提醒他就是那個跟著他們的人。
這人看著有點眼熟啊。
錦衣公子沒有在大堂里用飯,傅瓘吃完飯喝完茶回了房,剛要休息就有人來敲門。
明眸皓齒的小廝叉手行禮,雙手遞上名帖道:“傅少卿,我家少爺請您過去敘話。”
傅瓘看了看,跟著小廝去了。徐觀洲的屋子點了很多蠟燭,明亮得很。他一身墨綠色的綿袍,英俊的臉龐上洋溢著自信地笑容。他起身請傅瓘坐下,給他斟了一杯紫蘇熟水。
傅瓘看了看瓷杯里熱騰騰的飲子,沒有動:“徐二公子跟了在下一天了,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咱們順路,正好,我也要去江南?!?p> “哈哈,徐二公子這笑話可一點也不好笑。”
“哈哈,傅少卿此行可一點也不安全啊?!毙煊^洲學起了他的口吻。
“徐二公子以為在下的官職是憑白得來的么?!备淡徯α?。
“當然不是。只不過,我想助傅少卿一臂之力。不是在下自負,除了筆,劍,我也使得很好。”
“家學淵源嘛。徐二公子想從我這兒得到什么?”
“公道。”
傅瓘當然不信:“徐二公子從來都不問世事,徐大都護也一向獨善其身。突然蹚進這趟渾水里,可是奇怪得很吶?!?p> 徐觀洲斂起笑容,道:“沒什么奇怪的,您查案,我救人。那位裴畫師,是我的朋友?!?p> “哦,原來如此。”傅瓘抬起瓷杯聞了聞,道:“那徐二公子打算怎么助我一臂之力?”
“查案,我不行;保護您的安全,小菜一碟?!?p> “丑話說在前面,徐二公子除了護衛(wèi),別的事一概不許插手?!?p> “好,我答應您?!?p> “那就有勞了。”
傅瓘起身,靜言把他送了出去。等他回來,少爺正在讀兵法。他想,別看少爺平日里少言寡語的,只要樂意,也能說會道啊。

文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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