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嵐覺得自己立了個(gè)flag。
她又進(jìn)宮了。
此刻她正陪著郡主曬書,裴云嵐發(fā)現(xiàn)她收的最多的書是印譜。不差錢的郡主同學(xué)又送了一套新夏裝,她掛著一串和郡主同款的香珠,好聞的茉莉味道清新怡人。
婢女雪河邁著快步走了過來,對郡主說道:“郡主,船已備好,可以出發(fā)了。”
“走吧。”郡主把手里的印譜放下了。
出了安福殿,裴云嵐跟著郡主登上了船。小船不大,只能載三五人。太后娘娘的船在前頭,她們的船緊隨其后。九州池里的琉璃亭是消夏的好去處,多云的天氣,太陽時(shí)隱時(shí)現(xiàn)。湖風(fēng)陣陣,讓人忘記了即將到來的酷暑燥熱。
登上了琉璃亭,裴云嵐先給二位公主行禮。
“草民裴云嵐,見過壽仙公主、榮敬公主?!?p> “裴畫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說話的壽仙公主美如牡丹、光艷奪目,令人不敢直視,怕被這璀璨的容色灼傷了雙眼。她穿著單絲碧羅籠裙,裙上縷金花鳥,口眼紋理具備,價(jià)值絕對連城。她身旁的榮敬公主則相貌平平,穿著亦是素面的葡萄紫六幅綾裙。
消暑之宴,琉璃亭中擺放的俱是竹木桌椅,裴云嵐坐在末席。桌上擺著寒瓜、木瓜、冰桃、葡萄、枇杷、脆梨。盛器皆是天青釉瓷,典雅溫潤。身后的美貌宮女給她斟了一杯冷茶,舉起杯來但聞荷香撲鼻,喝起來神清氣爽、香氣清絕。
又有一艘小船慢慢地駛來,八皇子撐著一片碩大的荷葉用來遮陽,徐觀洲和九皇子則安靜地坐在后頭。船剛剛挺穩(wěn),八皇子便跳上岸來,像個(gè)小兔子一樣蹦跳到太后身邊。裴云嵐起身給三位行禮,八皇子和九皇子都穿著紫色系圓領(lǐng)袍,一深一淺;徐觀洲則是一身淡青色襕袍,頭束玉冠,出塵脫俗。
“八弟姍姍來遲,要怎么罰你才好呢?!眽巯晒餍χf道。
“怎么罰都行?!?p> “那就罰你,給我斟酒?!?p> 八皇子故作豪氣的走了過去,接過宮女手中的酒壺給她倒了滿滿一杯。太后娘娘則和藹的跟徐觀洲問話。
“觀洲啊,你祖母最近可好?”
“勞太后娘娘掛念,祖母很好。”
“這大熱的天兒,也不知小八是怎么誆你來的?!?p> “觀洲是自愿來的?!?p> 太后娘娘欣慰地點(diǎn)點(diǎn)頭。
人已到齊便可以開宴了,蜜汁雪藕、涼拌豆芽、清蒸黃鱔、槐葉冷淘,四道時(shí)令食物,另有一些精致小菜。和裴云嵐想象中的幾十道菜起跳的皇家宴會不同,太后娘娘真是簡單樸素。
守禮吃飯的裴云嵐,每一樣都淺嘗輒止,倒是蜜汁雪藕很合她的胃口,多用了一些。吃罷,她端起了荷葉做的酒杯。這酒杯有個(gè)風(fēng)雅的名字——碧筒飲,空心的莖干向上彎曲,荷心刺空,以莖干為吸管飲酒,優(yōu)雅極了。
宮女將新釀制的米酒給她斟了七分滿,裴云嵐忍不住喝了個(gè)精光。
壽仙公主見眾人吃得差不多了,便提議行酒令助興,八皇子第一個(gè)同意。壽仙公主的宮女將酒令器具端了上來,銀制涂金的籌筒里裝滿了同樣材質(zhì)的令籌。太后娘娘的宮女為酒糾,手執(zhí)令旗,讓眾人依次掣簽。太后娘娘抽了第一根。
“養(yǎng)由基百步穿楊,習(xí)武者飲一杯?!?p> 八皇子興沖沖地對徐觀洲說道:“先生,快飲一杯。”
徐觀洲默默干了一杯。第二個(gè)掣簽的是壽仙公主,她的簽是“潘安仁擲果盈車,食鮮果者飲一杯?!?p> 席間只有裴云嵐在摘著葡萄吃,她也很痛快的干了一杯米酒。榮敬公主躊躇不定,選了又選,最后掣到的簽是“江文通夢筆生花,為人師者飲一杯?!?p> 八皇子又笑了,拍手道:“先生,你又該飲了?!?p> 長樂郡主也對裴云嵐使眼色,她舉杯示意,又不慌不忙地把米酒吸干。八皇子發(fā)現(xiàn)裴云嵐也在喝酒忙問為什么,連榮敬公主都看了過來。
“裴畫師平素也有教人畫畫,喝這一杯應(yīng)當(dāng)?shù)??!遍L樂郡主解釋道。簽筒輪到她手中,她隨便一抽,“莊周生詼諧誕妄,說笑話一則?!?p> 長樂郡主擺擺手道:“不行不行,我可不會講笑話,還是自罰一杯吧?!?p> 裴云嵐猶豫了一瞬,挑中了邊上的一根令籌,簪花小楷寫著一行字,“劉伯倫尊酒不空,酒未干者飲一杯?!?p> 壽仙公主站起身來,往四周瞧了瞧,背起手來笑著說道。
“裴畫師,你的酒杯可沒干,這一杯你可逃不掉?!?p> 荷花酒盞確實(shí)酒漬未干,宮女再次給她續(xù)上,她又不慌不忙地喝干。下一個(gè)掣簽的是徐觀洲,他略看了個(gè)開頭便要把選中的那根令籌放回去,這小動作被眼尖的壽仙公主發(fā)現(xiàn)了。
“徐表哥,你可不能耍賴?!?p> 徐觀洲沒法子,只好把那根令籌拔了出來。
“宋學(xué)士掃雪烹茶,吃茶者飲一杯?!?p> 上一杯酒喝完,郡主讓人給裴云嵐倒些醒酒茶,勸她吃些果子。這醒酒茶還沒咽下去,裴云嵐就又要喝了。
“宮里的鮮釀米酒就是好喝,草民今天能喝個(gè)痛快了。”說罷,笑著一飲而盡。
好在,接下來幾輪裴云嵐中簽的幾率不高?;I令玩夠了,又換了個(gè)飛球令,也就是擊鼓傳花。兩名樂工,一位擊鼓,一位撥弦,繡球在眾人手中騰躍,還真的是名副其實(shí)的飛球。這一回,裴云嵐頻頻中招。還好,她酒量不低,喝得又是米酒,饒是如此,她還是覺得撐得慌。
散了席,郡主特別擔(dān)心,坐船回去的時(shí)候一直牽著她的手,裴云嵐連連安慰道說自己沒事。
“我,裴云嵐,千杯不醉?!?p> 裴云嵐響亮地拍著自己的胸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