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庭源來到了芙蓉繡坊。
他環(huán)視了一圈,然后對張順說,你們這里是不是有一位女畫師,可以定制圖樣。張順連忙稱是,然后請他稍等,去后間把裴云嵐請了出來。裴云嵐穿著夏布圓領(lǐng)袍,頭上系著同色的幞頭,微笑著問道。
“不知道這位客官想做個什么?”
蔣庭源停想了想,道:“我想做個荷包,花樣嘛,很簡單,要聞所未聞的新樣子?!?p> 呵呵,這個要求哪里簡單了,裴云嵐心里吐槽,臉上笑容不變的繼續(xù)問道:“不知您是要送人還是自用?”
“送人,送一個年輕女子。”
“好,我明白了,請您兩日后來看樣子,如果滿意我們才會給您繡。不過要請您少交一部分訂金,如果不滿意我們會把訂金退還給您?!?p> 蔣庭源點(diǎn)點(diǎn)頭,讓身后的小廝去付訂金。
兩天后,蔣庭源來看圖樣。他看著紙上的綠色葉子和橙紅色花朵,的確是沒有見過的植物,他問裴云嵐這兩樣是什么。
“是橡樹葉子和木棉花?!?p> “橡樹?木棉?”
“我曾路遇一個江湖藝人,他唱了一支歌,在極南之地生長著這兩種高大的樹木?!?p> “哦?不知那歌唱的是什么?”
“那歌極古怪,隨性而唱不合音律,所以聽者甚少,詞大概是這樣……”裴云嵐把舒婷的《致橡樹》念了一遍。
“我們分擔(dān)寒潮、風(fēng)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仿佛永遠(yuǎn)分離,卻又終身相依?!笔Y庭源復(fù)述了這一句,“的確古怪,但又很打動人心?!?p> 蔣庭源付了剩下的錢,他很滿意這副圖樣。橡樹荷包交給了王楓茗來繡,交貨日來取荷包的是小廝,還轉(zhuǎn)交給她一封信,信里約她在景行坊的蔣記茶坊一敘。
“古怪?!?p> 不過裴云嵐還是去赴約了,茶坊的伙計將她引到了雅間,她隨便點(diǎn)了一杯散茶?;镉媽⑷干嗖?、綠豆糕、李子奉了上來,裴云嵐看著價格不菲的雀舌茶,心想這位財大氣粗的蔣公子到底找她有什么事兒呢?
剛喝了一口,蔣庭源就來了。他款款坐下,一襲米黃色綾袍,襯得他更加溫文儒雅,他笑容親切的問道。
“要不要再來些別的吃食?”
“這位蔣公子,開門見山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好,那我也不繞圈子了。不知道裴小姐有沒有興趣到我這兒來做工?”
哦,原來是挖人。
“可是我不會煮茶,只會畫畫?!?p> “讓裴小姐來茶坊煮茶豈不是暴殄天物,我蔣家有個書坊和書畫行,正缺你這樣的丹青妙手?!?p> 裴云嵐喝了一口雀舌茶,才接著說道:“現(xiàn)在的東家對我很好,我并沒有離開的打算?!?p> “我可以給你每個月二兩銀子,提成另算,不必每天來上工,只要如期交稿,在家也可以,做得好的話半年后可以漲工錢?!?p> 這條件很優(yōu)厚啊,裴云嵐有點(diǎn)動心了。
“我愿意等裴小姐處理好了現(xiàn)東家的事再來上工,多久都可以。”
“蔣公子不會因為區(qū)區(qū)一個荷包就如此抬舉我吧。”
“實不相瞞,我也在深山書院讀書。那天,你和梁寄飛的小小沖突我也看見了?!?p> 原來是這樣。
“那你也認(rèn)識我哥哥?”
“認(rèn)識,但不算很親密。”
她懂,前世她上學(xué)的時候也沒和班上的所有同學(xué)都是朋友。裴云嵐說她還需要再考慮考慮,兩人又閑談了幾句才結(jié)束這次挖人會談。
趙掌柜對她很好,她不能就這么跳槽,要怎么開口?更何況,去給哥哥的同學(xué)打工,也要顧慮他的感受。吃過晚飯,裴云嵐去扣了哥哥的房門。她坐在那兒,一直都不說話。裴云霄放下手里的書,挑了挑燈芯。
“說吧,出什么事了?!?p> “是出事了,不過是好事。”裴云嵐把蔣庭源來挖人的事全都告訴了他,“哥,你不同意的話,我就不去了?!?p> “我為什么會不同意?你怕我覺得丟臉?”
裴云嵐諂媚的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去吧,既然他開了這么高的工錢,不去怪可惜的?!?p> “蔣庭源這個人怎么樣???”
“嗯,還可以。”
“唉,可是我覺得好對不起趙掌柜啊……”
裴云嵐思考了好幾天,最后還是決定和趙掌柜攤牌了。裴云嵐忐忑的坐下,右手搓著左手手腕,和盤托出自己準(zhǔn)備跳槽了,但是再三保證,還會繼續(xù)給繡坊畫重要的圖樣。
趙掌柜聽完沒有生氣,反而笑了,笑得很慈愛。
“好呀,你去吧,我知道繡坊是留不住你的?!?p> “您同意了?”裴云嵐愣住了。
“如果是我,我也會去的。更何況,你也不是不給繡坊畫圖樣了,做完今天你再走吧?!?p> 裴云嵐站了起來,繞到了桌后抱住了趙掌柜。趙掌柜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背,嘆了口氣道,你娘親也會希望你越過越好的。
“掌柜的,你也要越過越好?!?p> “嗯,我們都要好好的?!?p>

文涂
感謝孤舟易葉、書友20191004092057136、越龍核桃春天的推薦票票。今日只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