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秋疏趁著夜色掩護(hù)來到了永仁醫(yī)館的配藥房,楚楓給她講過永仁的房間位置,此刻已是亥時一刻,醫(yī)館大門緊閉,唯有這里燈火通明,聲音嘈雜。
“怎么會?”郁秋疏在窗戶上開了個小口,順著燭光看到了桌上的藥材,大驚失色。
“姑娘,你怎么了?”溶月郁秋疏剛出去沒多久便回來了,臉色十分難看。
“沒什么?!庇羟锸韬攘丝谝恢蔽磩拥牟瑁鶝龅母杏X讓她清醒了不少,“幫我準(zhǔn)備些藥材。明日怕是不得安寧了?!?p> “是?!比茉乱荒樢苫蟮厝?zhǔn)備藥材。
“丫頭,你怎么了?”楚楓剛醒過來,聽溶月說郁秋疏不對勁,顧不得胸口的疼痛,披上衣服就跑來了書房。
“楓哥,”郁秋疏的稱呼讓楚楓心里一沉,她從不喊自己哥,唯有心情低落或是遇到事情解決不了時,向自己求救才會如此。
“沒事,我在?!背髯谟羟锸枭磉叄雅L(fēng)解下披在郁秋疏身上,“說說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到了師父禁書中的藥材?!庇羟锸杪曇羯硢。皫煾冈f過,那些藥方違背天理,滅絕人性,萬不可現(xiàn)于世。我看過一次,惹得師父和我生了大氣,幾天沒理我?!?p> “怎么會這樣?”楚楓也是很吃驚,“你準(zhǔn)備怎么辦?”
“做出解藥,否則明日過后便會有無數(shù)死人出現(xiàn)了。”郁秋疏平復(fù)了心緒,她一定要做出解藥,不能讓師父的在天之靈不得安寧。
“那我?guī)湍恪!背髡f道,他幼時跟著尹浩學(xué)過一段時間,算是他半個徒弟。
“這個放在火上蒸半柱香,然后碾成粉末……”郁秋疏詳細(xì)地講解著制作的方法。
“姑娘,天亮了。”溶月放下手中的食盤,將屋內(nèi)的蠟燭熄滅了兩根,“歇會兒吧,吃點(diǎn)東西?!?p> “好?!庇羟锸璺畔率种械乃幊?,解藥配制得差不多了,她總算能緩口氣了。
“你也歇會?!庇羟锸璋殉靼醋巫由希此嫔v,動作稍大便皺起眉頭,去書案旁的匣子里拿出一個黑色瓷瓶,“這是玉肌丸,你身上的傷兩天便可痊愈?!?p> “多謝?!背鹘舆^藥丸,毫不猶豫地服下。
郁秋疏閉上眼睛,想著昨晚看到的那一幕,聯(lián)想到師父嚴(yán)厲的神色,難道這件事和師父的死有關(guān)嗎?
“姑娘,永仁醫(yī)館果然推出了新藥,可讓人的身體恢復(fù)年輕,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搶瘋了?!比茉鲁鋈ラ_門,看到永仁那面擠滿了人,不少買到藥的人欣喜若狂。
“明日一切自會見分曉?!庇羟锸枭炝藗€懶腰,“該出去接診了。”
“是?!?p> 百葉堂今天沒有排長隊(duì),病人三三兩兩,永仁倒是一天都忙得不可開交,去的人應(yīng)接不暇。
郁秋疏站在大廳的窗前,仍想著那本禁書,不自覺地出神。
“姑娘,該關(guān)門了?!比茉氯滩蛔〕雎曁嵝?,郁秋疏在這站了一下午了,好在一直沒有人來看病
“關(guān)門。”郁秋疏回過神來,自她被尹浩收留起,她便多了些名為親情的牽絆,而不只是那個只知?dú)⒎サ挠羟锸琛?p> 第二天,郁秋疏寅時起來和溶月煎藥,楚楓則在醫(yī)館門口搭了個棚子。
“小疏,小疏?!背鬟B聲喚道。
郁秋疏擦了擦手,拿過溶月遞過的面紗戴上,“走。”
“是?!?p> “求大夫救命?!鄙泶┐忠虏忌赖哪凶庸虻乖诘兀闇I橫流,一旁的擔(dān)架上躺著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胸口已看不到了起伏,雙目緊閉,面色發(fā)青。
“你先起來?!庇羟锸璺銎鹉凶?,“月兒,把藥拿來?!?p> “姑娘?!比茉滦⌒牡匕阉庍f給郁秋疏。
郁秋疏手持銀針,飛快刺入老人的幾處大穴,扶起老人,把藥喂進(jìn)去。
“爹?!彼幬惯M(jìn)去不到半刻鐘便起了作用,老人緩緩醒來,男子欣喜萬分,扶起老人。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蹦凶硬粩嗟乐x,“這是診費(fèi)。”說著掏出銀子放在柜臺上。
“今日不收診費(fèi)。”郁秋疏把銀子又交給男子,“日后不要相信那些藥,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guī)律,非人力可逆轉(zhuǎn)?!?p> “多謝大夫教誨。”男子再次拜倒在地。
“快起來?!庇羟锸璺銎鹉凶?,“回家好好休息,注意身體,按時吃藥。一日兩次?!庇羟锸璋阉庍f給男子。
郁秋疏送走男子,站在了醫(yī)館門口,一旁的牌子上寫著醒目的打字,免費(fèi)醫(yī)治返老還童之癥,很快百葉堂被前來診病的人擠滿了,楚楓艱難地維持著秩序,免得有人被擠倒。
“姑娘,”溶月看著郁秋疏眼下的烏青,忍不住心疼,“你去歇會吧。”
“沒事。”郁秋疏說道,來的人太多了,光是溶月和楚楓根本忙不過來。
從早晨到傍晚,郁秋疏送走最后一位病人,
溶月和楚楓松了口氣。
“姑娘,這下應(yīng)該沒事了吧?!比茉抡f道。
“但愿吧。”郁秋疏緊皺眉頭,心中的不安卻逐漸增加。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jìn)來。”郁秋疏坐在書房沉思,突然聽到有人敲門,以為是楚楓。
“你是誰?”沒有聽到熟悉的腳步聲,郁秋疏猛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進(jìn)來的是兩個中年男子,不動聲色地握住匕首放在身后,看著這兩人,郁秋疏只覺得有點(diǎn)眼熟,突然想起來這兩人是永仁醫(yī)館的坐診大夫。
“姑娘,請勿動手?!蹦凶右娪羟锸枵酒鹕恚B忙解釋,“我們是師父的弟子,這是師父的信物?!蹦凶诱f著從懷里掏出半套銀針,和一封信,走近前放在書案上。
郁秋疏拿過銀針,細(xì)細(xì)查看,在針柄處發(fā)現(xiàn)了“浩”的字樣,她又拿起信,信上寫著丫頭親啟。
“小疏,”楚楓焦急地聲音拉回了陷入悲傷的郁秋疏,他擔(dān)心郁秋疏,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書房多了兩個男子。
“你沒事吧?!背靼纬鰟Γ璧乜粗鴥蓚€男子,郁秋疏眼眶紅的不成樣子,實(shí)在讓人無法相信她沒事。
“沒事。”郁秋疏擦去眼角的淚水,放下手中的信,走到兩個男子面前,“拜見師兄?!?p> “不必多禮?!蹦凶臃銎鹩羟锸?,“看來你都知道了,他是明熙,我是哲俊,一直在永仁醫(yī)館安身,當(dāng)日師父飛書一封,叫我們等你來京城,之后按計(jì)劃實(shí)施,如今功成身退,我們也該走了?!?p> “師兄,不如留下?!庇羟锸枵f道。
“不必了,我們早已厭倦京城的紛雜,家中妻兒也在等我們回去?!泵魑跽f道,“就此告辭了。”
“師兄們保重?!?p> 郁秋疏送走二位師兄,回到了書房,拿起那封信。
“小疏,這信是?!背鞑恢绾伍_口。
“是師父留給我的。”郁秋疏聲音顫抖,“是師父搜集了禁藥,又讓師兄找人陷害,雇兇刺殺,準(zhǔn)備藥材,為的就是引我制作解藥,然后名震京城,就此立足?!?p> “竟然是這樣?!背饕蚕氩坏綆煾笧榱擞羟锸钑绱嘶I謀。
“禁書之所以稱之為禁書,除了違背自然循環(huán),還有一點(diǎn)就是,所用藥材皆含毒性,接觸的久了,便必死無疑。”郁秋疏說著,淚如雨下,“那些藥,都是師父配好留下的。師父說,他知道我身負(fù)殺父之仇,日后的路會走的艱難,他初見我時,便把我當(dāng)成了唯一的孫女,為我做這些事,也從不后悔,只是遺憾,不能看到我出嫁成親。”
楚楓不再說話,上前輕輕抱住郁秋疏,此刻的郁秋疏脆弱的像一個孩子,趴在楚楓肩頭,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