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Magic這樣秘密間諜一般的生活,到了他的傷徹底好透,就結(jié)束了。他外形太帥了,我不敢再多一份和他的接觸。
我當時還不知道,自己刻意地回避他,已經(jīng)不是因為不想“淌渾水”。之后的903室,再沒有任何生息和動靜,我再沒見過Magic。
他和他的汽車,再沒有出現(xiàn)在我合租屋的小區(qū)里,就仿佛他這個人是個魔幻,從來沒有真實地來過我身邊一樣。
有一天下班,路過“籬林記”,我莫名其妙地抖著膽子,走了進去,這個Magic只提過一次的飯店。“籬林記”的招牌菜是金湯鱸魚,因為始終在找尋那個“高個子老板”,我連吃進去的是不是魚片,都不知道。
回家之后Lisa看到我放在桌上的結(jié)賬單,立刻驚呼,“你怎么去吃籬林記也不叫上我呀?怎么樣,味道贊不贊?”
我滿腦子都是在“找人”,哪里品出了咸淡和味道,看著她湊上來的一張粉臉,突兀地白了她一眼,說,“你自己去吃了不就知道了?!?p> Lisa發(fā)現(xiàn)我反常,說晚上有約,這會兒是回來“裝扮一下”的??粗x開,我竟然鬼使神差地上了樓。
903的房間里,東西仍舊簡單陳列著,仿佛一個多日不用的酒店客房:一碼色的灰色系的軟織物讓人感覺靜穆得幾乎窒息,放在客廳里的那張大床平展的一絲不亂,兩個枕頭靜靜穩(wěn)穩(wěn)的疊放著,沙發(fā)上的藍灰色線毯按照他的習(xí)慣以一定的角度鋪著,南邊那間本來是臥室的小房間,一張桌子兩把木椅子,書架上的書按照分類、仿佛從來沒被看過一樣一序不錯的碼著,桌上放著幾張白紙和一只鉛筆,廚房和衛(wèi)生間被打掃的一點生活痕跡也沒有,所有垃圾桶都是空的,包括冰箱的冷凍室。
最可怕的是,一塵不染地連個指紋都沒有!看著這空氣中冷冷的灰塵,我心里不知道為什么,很失落。
這樣高檔家具的陳列和擺設(shè),每個人見了都會喜歡的,因為有種生活在家居雜志封面的感覺,所以,這次之后,我一得著空閑就偷偷上來,開點窗縫通風(fēng),有點灰塵就拿著抹布清潔,仿佛這灰塵能落在我的心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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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y因為忙工作經(jīng)常出差,我們見面的機會越來越少了。有時候短信過來叮囑,電話也不能隨便打過去,讓我等著他打過來,或者發(fā)短信給他即可。
他解釋說,經(jīng)常在下班之后還在開會或者加班,一直有電話,一起加班的同事會覺得是打擾,老板看著也覺得影響工作效率。
“畢竟,我現(xiàn)在加班,雙倍工資的。” Roy小聲在電話里說。意思是,讓我乖點,聽他的話。
“哦,你別加班太多,身體要緊。”說完,我很乖地按了掛機按鈕。
于是,想念,成了我的日常功課:
一會兒想想Magic,他就仿佛一顆奇彩的幻石,在我面前發(fā)著斑斕的光芒,讓我心跳不已;
一會兒想想Roy,他就是一袋瓷實的大米,天天吃沒感覺,但離開了他我無法生存。
帶著這樣的心情,我甚至在樓下的信報間里,幫903清理了已經(jīng)塞滿地產(chǎn)和超市宣傳廣告的信箱,后來被Magic發(fā)現(xiàn),他嚴厲地告訴我,以后千萬不可以這樣。
“為什么?”
Magic沉了一下氣息,說,“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你和903有過聯(lián)系!”
“沒人看到?!?p> “有視頻監(jiān)控?!?p> 果然,后來Magic的警覺應(yīng)驗了,不過這是差不多一年后的事情,當時我只覺得他神經(jīng)過敏地讓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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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Lisa加班,照例比我晚回家,我就急急上到903,鉆進Magic的“空間”里。
坐在床邊,看著他曾經(jīng)倒下的地方,心里陣陣酸楚涌上來,像是一個新買的秋季最新款iPhone手機突然掉進湖里,看著平靜的湖面止不住的哀傷。
傍晚過來,拖了原本就很干凈的地板,抹了桌面和玻璃,我會象Magic那樣,趴在的床邊看看書,不過經(jīng)??匆粫罕汩_始回憶和他在一起的經(jīng)歷,為了驅(qū)趕著面對Roy時的罪惡感,我強行將自己的眼睛,看著書里的文字。
不過,這種獨處,讓我從工作的忙碌和焦躁中解脫,變成生活中的小安樂,放松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昏暗中,我突然感覺,房子里面有個人。
我警覺的馬上翻身坐了起來,柔著眼睛,看到沙發(fā)上端坐著的人影,我迷糊的驚問,“Magic?是,是你嗎?”
他立刻說,“是我,別怕?!?p> 我尷尬的說,“對不起,剛剛看了會兒書,竟,就,在這里睡著了。”
Magic沒有動,只看著我說,“你接著睡吧?!?p> 我說,“不了,你的床太舒服了,我睡不慣?!?p> 他說,“我一會兒就走的,你躺著歇息吧。”
我說,“你騙人的吧?你來就是為了睡覺的,我知道。”
Magic沒馬上接嘴。明顯,我的腦筋轉(zhuǎn)速,勝過了他善意的謊言。
我說,我下樓去了,你睡這里吧。
隔著沙發(fā)和床鋪的距離,我聽到了他輕輕地一聲哼笑。
我起身一看手機,天!1:42am,正盤算著怎么和Lisa撒謊,他說話了。
“丫頭,想好了怎么和Lisa說了嗎?”
我氣餒地說,沒有。
“你不開燈能找出來藥棉放在哪里了?”
聽到Magic這么說,我立刻緊張地直挺挺坐正了,問,“你不會又被打傷了吧!”
他一邊解開腕表,一邊輕快地說,“一點小擦傷,擦擦能好得快些,真的?!?p> 一想到上次,他坐在桌邊,頂著一頭的虛汗,口中說著“一點小擦傷”,然后確是……,我本能的根本不敢相信,Magic所說的一點小擦傷!
我用力咽了口唾沫,幾乎是從床上彈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剛剛身上滑落的灰色毛料西裝,應(yīng)該是Magic的,因為這會兒看清了,對方?jīng)]有穿外套。
我趕緊跑去拉開了一點窗簾,借著小區(qū)里的路燈,找出來后來我買的急救藥箱。
“在哪里?我看看?!蔽壹鼻械貑?,同時用力審視Magic的面容。
借著窗外的光線,我發(fā)現(xiàn)Magic在笑。
后來他說,他是看到我竟然抹黑拿出一個很專業(yè)的急救藥箱,加上我的緊張兮兮,讓他覺得特別溫暖,從來沒有過的體驗。
“我自己來?!盡agic低頭說著,一邊緩緩解開纏在左手上的灰紫條紋的布織物。從質(zhì)地和圖案來說,這織物也看不出是一截女士的裙子還是一段男士的襯衫,我也不執(zhí)拗他伸過來的手,默默傳遞著急救藥箱里的消毒棉,白藥,無菌敷料,繃帶和膠布。
都快弄好了,我還是沒忍住,問他:“你又打架去了?”
他忍著疼,咬牙咧著嘴笑了?!昂牵疫@個年紀,已經(jīng)用不著用蠻力去證明什么了?!?p> “那你怎么把手弄傷了?”
“哦,這個……”Magic看了看左手,止住了,誠懇對我說,“放心,真的不要緊。”說完,我看著他熟練地纏繞著繃帶,最后讓我?guī)退N好膠布固定。
“哦,你纏得比我好?!蔽艺f。
Magic沒有說話,心事重重地看向茶幾上的腕表,秒鐘兀自的閃著夜光,一刻不停地在走時。
黑夜的好處,就是讓人可以放開自己。
我深深嘆息放下了剛才的慌張,同時發(fā)現(xiàn),昏暗中,一同坐在沙發(fā)上的Magic,正在回避我的直視。而我卻像個喝醉的人,貪婪地雙眼直愣愣,看向他的側(cè)臉,那個已經(jīng)刻蝕在腦仁里的清晰發(fā)際線,看的更加真切。
Magic可能是調(diào)整好了思緒,扭頭發(fā)現(xiàn)我一動不動地盯著他。他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頰,欲言又止。我們看著對方的眼睛,一時間什么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分別的幾個月,讓彼此的心,并沒有疏遠。
是為了緩解尷尬,Magic指著窗戶說,“去把紗簾拉好?!?p> 我立刻起身,拉好紗簾,將里面的遮陽簾,留出一條縫隙?;仡^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我這動作,默不作聲。
他也想借著微弱的光線,繼續(xù)看清我嗎?突然我這么想著,心里突突亂跳。
因為顏值明顯是他高很多,所以方才和他對視的時候,我總覺得是占了便宜一樣,竊笑不已。
看著他拘謹著身體,起身去衛(wèi)生間,我看著他的背影,說了句:“什么時候,這樣的日子是個頭啊。”
“快了,我也想快點結(jié)束?!彼^也不回,但語氣堅定。
我走過來幫他絞干熱毛巾,看著他把整張臉放進熱毛巾里,一副極度疲倦的樣子,不禁將手放在他的肩頭,默默疼惜起來。
Magic應(yīng)該是看出我的眼神里閃爍著異常,也不再和我對視,等我也洗漱過了走出來,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拿回自己的外套,坐回沙發(fā)上,并抬手指了一下大床,說,“你趕緊去睡吧,明早還要早起上班的。我在沙發(fā)上先將就一宿,沒問題?!?p> 我說,“還是你睡床上吧,我怕冷,沙發(fā)小,正好睡著不冷?!?p> “別啰嗦了,快去,我很乏了。”Magic說。
“我睡沙發(fā)!”我突然假裝高聲說道,“你再啰嗦我可喊人啦”。
Magic盯著我,張著嘴、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然后他急急避開立在身邊的我,笑著低頭嘆息。
“唉,真的是,唯女人和小人難養(yǎng)也!”
“放什么屁,快點去呀,我也很乏了?!蔽艺f。
“你……” Magic發(fā)現(xiàn)我在學(xué)他說話,突然抬頭打算說什么,但是我倆都發(fā)現(xiàn),對方眼中閃爍著信任和體貼,不由地異口同聲:一起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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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避讓對方的身體,再次看著對方躺下的動作。這次不知道為什么,兩個人看也看不夠地細細審視著對方,總覺得彼此有一些暖暖的東西,在流淌。
Magic讓我睡他右側(cè),后來我才反應(yīng)過來,他怕我半夜睡死了,壓到他受傷的左手。
他幾乎是頭挨著枕頭之后,做了個長長的深呼吸,便仰面朝天地再沒了聲音。我還正猶豫要不要取了手機關(guān)掉早起的鬧鐘,見Magic右手放在被子外的腹部,已經(jīng)一動不動了。開始還以為是他拘謹?shù)剡^了頭,假裝睡著的,結(jié)果一分鐘不到,就聽到了他逐漸均勻沉重的呼吸聲。
是極度地疲倦吧,Magic倒頭就睡了。
他一夜很規(guī)矩,半夜只翻了一次身體,朝窗口的方向,把自己縮得小小的,也沒有鼾聲,只有重重的鼻息。我
卻傻了吧唧地一直睜著眼睛看著他的身形,時不時地輕笑一下,卻怎么也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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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y從來沒有這樣在我身邊入眠,每次都是發(fā)泄一般,弄完了就趕緊走,這么看著一個男人安靜地睡在身邊,我這還是第一次。
我們彼此保持著距離,我更是盡力一動不動,怕弄醒了Magic,眼看著窗簾的那條縫隙里,小區(qū)的路燈逐漸比不過天光,一陣陣寒意從后背上來,我也眼睛酸澀地徹底閉上了。
早上6點剛過,Magic就醒了。因為我突然感到自己的手,在被人提著,輕輕挪向我自己。
應(yīng)該是后半夜,我貪得無厭地將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正是那種火熱緊致的瓷實感,讓我快速睡著了。
我迷迷糊糊地問,幾點了。Magic說還早。
“怎么這么早就醒了?”我徹底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自己,醒了,睜眼看著他。
“多年的習(xí)慣?!比缓笏磫栁遥阍趺纯粗孟駴]睡過???
我笑而不答。
說著,他動了動一夜卷縮的身體,剛剛掀開被子要起來,卻突然奇怪地倒下,把自己整體地卷縮在被子里,低頭不再看我。
我起身擼順了短發(fā),在找鞋,見他突然又倒回被子里,以為他又頭疼或者不舒服。
“怎么了?”我問。
“你,趕緊洗洗,上班去吧!”
“什么話,這么早,地鐵還沒開呢!我去煮泡面吧,你也吃點唄?”說著,我回頭看到Magic表情詭異地一皺眉?!靶校 彼f。
看著他的回答,我笑著說,“哦,那給我看看你的手,還很疼嗎?”
他更緊張了,簡短地說,不用了。
我將短發(fā)擼在耳朵后面,湊近了說,“沒關(guān)系,給我看一下呀?!?p> 說著,我跪在床邊,伸手撩開被子去拿他攔在身前的左手。
之前的事情讓我對Magic身體的陌生早就沒有了,但也絕對不是親人那般的熟悉,只是對他一直有種家常的感覺,仿佛他的身體原本就是我生命中的一個部分。
“你,你怎么這樣??!”我本能先開了口。
Magic趕緊用右手拉了被子遮蓋,竟也第一次結(jié)結(jié)巴巴起來?!拔遥也皇恰?,你,你趕緊忙你的去吧!”
看著他將尷尬漲紅的臉一扭,徹底埋進兩個枕頭的空隙里,一改往日的雷厲風(fēng)行、瀟灑矯健,仿佛一個大孩子闖了大禍一般,躲閃著我,我意外地身前瞬間一陣高潮里的酥軟,內(nèi)心陣陣潮涌,讓我突然撲上去,抱著他?!澳阆矚g我?”我問他。
對方隔著被子用力一縮,我感受到了。只間隔半個呼吸,Magic恢復(fù)了往日的簡短和從容。
“煮泡面要時間的,快去?!?p> 說完,他整個身體就像一把老檀木的椅子,死死地反扣在床上一般,默不作聲地保持著彼此都明白的克制和禮貌。
我“嗯”了一聲,收回澎湃地身心,站起身,去了衛(wèi)生間簡單漱口洗臉,然后并沒有做早飯,就悄悄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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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章魚
這個章節(jié)不知用什么標題,隨手寫著,就成了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