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本打算吃完面條再給南姝回電話,南姝的來電卻是很著急的。甘甜見手機屏幕上閃現(xiàn)著對方的名字,不禁莞爾。接通電話還未說一個字,南姝已在電話那頭裝腔作勢地呵斥道:“什么應(yīng)酬?還沒結(jié)束呢?你一女孩子家家的,這都幾點啦?深更半夜不回家,出了問題誰負(fù)責(zé)·······”
甘甜忍住笑,打斷南姝如出膛子彈般的字詞句,說:“好啦!好啦!別演了。我已經(jīng)到家了”。
“嗨,已經(jīng)到家了不趕緊給我匯報情況?”南姝這才正經(jīng)的詰問。
甘甜嘴角漾著一抹幸福的笑,用哄小孩兒的語氣說:“我正吃著面面呢,想著吃完了就給你回電話的。乖,再忍耐幾分鐘哈,馬上好了。”拿腔拿調(diào)中已經(jīng)分不清對方是小孩還是說話的人是小孩了。
“行!行!行!甘總還是好好吃面,好好說話。完了趕緊給我回電話。”南姝抑著笑,不耐煩地說。她知道,氣場兩米八的甘總除了跟老祖母和父親撒嬌外,她就是唯一的。
甘甜向南姝詳細(xì)的匯報完柳紅塵和傅文嘉的情況后,南姝陷入了“急死太監(jiān)”,“太監(jiān)糾結(jié)”的模式中。這兩人簡直是兩種類型中的極品,到底該選誰發(fā)展呢?
甘總她老人家專注單身二十九年,突然桃花盛開,倒是一副超然物外,不染塵俗的樣子。
回項目部的路上甘甜腦子里不時冒出昨晚與南姝視屏?xí)r,南姝的焦急模樣。每每想到南姝為其剖其就里,分呈利弊最終也得不出結(jié)論的樣子,甘甜就會不自覺的笑起來。笑罷又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個干凈坦率,毫不拘謹(jǐn)?shù)拇竽泻ⅰ?p> 甘甜這才發(fā)現(xiàn)一個規(guī)律,只要她專心做事,凝神聚氣,或平心靜氣時她就不會想起柳紅塵,眼前也不會出現(xiàn)幻覺。就像周一、周二兩天,她呆在家里研究了兩天手工,壓根兒沒有念及過柳紅塵,除了夜里睡夢中,隱約總有他出現(xiàn)。甘甜記不清夢中詳情,也就不去在意。
回到辦公室,甘甜先向韓粼波交代了“翰林院”動工,六角樓解鎖的相關(guān)適宜,接著叫上兩個留守辦公室的工程主管坐車去巡視工地,最后才去看“翰林院”。
“翰林院”內(nèi)原本雜亂的木料廢材已經(jīng)清掃完成,收拾歸類。院子看上去似乎亮堂了不少。
甘甜站在閣樓上憑欄眺望,放眼一切都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勃勃生機,春意盎然得過分,顯露夏的端倪。
橫梁砸傷人的前一晚,甘甜就是在自己的房間看到這個位置有不明物體晶瑩閃耀。第二天她也上樓來遛了一圈,并無發(fā)現(xiàn)。只是感覺那天似乎要比今天陰沉暗郁一些。甘甜再次環(huán)顧四周,心里盤桓著幾層猜測:今天的天氣比那天好;現(xiàn)在這里也被工人簡單清掃過,當(dāng)然是今天看上去更為亮堂;可能是自己心結(jié)解了吧,在道長的點化下自己恢復(fù)坦然從容,所以看一切都明媚,陽光。而且,那天找過老道士后她也沒再夢到過那個舊式衣著的女子。
甘甜突然有個想法——讓人把傳說伍家二小姐上吊的房間清掃出來,她住進去。鬼神之事莫測,真也好,假也罷,甘甜喜歡直面矛盾。鬼神是真,她則直面他們的憤憤不平;若是假,她則直面心中的不安與忌憚,迫使自己勇敢。
想法只是一掠而過,畢竟搬過來住生活和辦公都會不便。再過些時日汛期一來,要去對岸就只能走大橋,更不方便??墒窃诟侍鸾拥蕉麻L的來電后,搬到“翰林院”的想法又一次竄了上來。
董事長告知,他將委派他的新任秘書傅文嘉來項目常駐。說是以便別墅那邊的事務(wù)忙不過來時供甘甜差遣。
家族企業(yè)自然是家族中人繼承,甘甜很明白這一點。傅文嘉留學(xué)歸來,憑學(xué)識閱歷自然能擔(dān)重任,何況董事長夫婦僅有一無心家族事業(yè)的獨女。
按項目部現(xiàn)階段的住宿安排,傅文嘉過來也該是獨居一套小戶型的??墒切^(qū)的富裕房源早已售磬。目前只有甘甜是獨居,其他人或是按部門合居一套房,或是按級別合居一套房。項目部留下使用的這棟樓里空床位倒是還有,但讓傅文嘉去普通職員里擠也不合適。唯有和甘甜合住一套算是比較恰當(dāng)?shù)陌才拧?p> 考慮再三,最合適的安排還是與傅文嘉同居,甘甜卻始終說服不了心里的那股別扭勁兒。最終,她還是找了幾個安保部的同事幫忙,打掃干凈傳說是伍家二小姐上吊的房間,抬進兩張幾十年前的廢棄課桌,和兩張凳子,帶上自己的生活用品搬了進去。
甘甜這一決定剛說出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默了幾秒,只有物業(yè)主管大劉和伍大爺難以置信的反問了一句:“住那間?住哪間不好!”甘甜只是淡淡一笑。后來她在房間里整理衣物的時候,伍大娘還特意上來說:“要不,明天我們老兩口把我們隔壁那間屋收拾出來。我們挨著也做個伴不是”。
甘甜依舊笑笑,說:“沒關(guān)系。這兒都弄好了,省的麻煩”。
伍大娘仍苦口婆心地勸說:“這間房畢竟不太好”。
甘甜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放下手里的事,邊把伍大娘慢慢向外推邊寬慰說:“大娘,沒事的。這下面不是還有凈瓶觀音嗎?不怕的”。
“哎呀,你這個妹子.......真倔?!蔽榇竽锷跏悄魏危陂T外停下腳步,轉(zhuǎn)身說:“那,我?guī)湍銡w置歸置”。
“我這兒也沒什么了,就疊下衣服。要不您去準(zhǔn)備午飯,我一會兒省得過去,就跟您和大爺一起吃,好不好?!备侍鸩缓弥苯泳芙^伍大娘的好意,于是主動討飯吃。
“成。你不嫌我們吃的不好就行?!蔽榇竽镎f完樂呵呵的下樓了。
甘甜目送伍大娘下樓后,轉(zhuǎn)身倚在門框上仰望那根可以用來上吊的橫梁發(fā)呆。
想要直面鬼神真假,直面自己心中的不安與忌憚跟自己較勁何嘗不是因為對自己的懊惱。懊惱自己會恐懼鬼怪,羞愧自己盡需要別人來提醒其實自己活得不夠坦然。
“看什么呢?”
突然響起的聲音,使得甘甜不禁一顫,連忙回頭,感覺自己像是在來人的懷中。那身長玉立的人兒將雙手背在身后,星眸生輝,笑若春風(fēng)。甘甜忙跨進屋內(nèi),與他拉開一點距離才說:“哇,你走路好輕,完全沒有一點聲音”。
柳紅塵笑而不答,從身后拿出一碗蔥綠的青苔說:“聽說你搬過來了,給你送這個來。今早才在山里采回來的,好好養(yǎng)著。在老房子里住,沒有點生機勃勃的綠植總覺得少點什么”。
“謝謝。”甘甜接過那碗“勃勃生機”放到床邊的老課桌上。
“我能幫什么忙嗎?”柳紅塵依靠在甘甜剛依靠過的地方問。
“嗯......”甘甜想了想,覺得人家剛送來心意這就拒絕別人讓人家回不太好,于是遞給他一張毛巾說:“把外面的美人靠再擦一擦,然后去后面找張好的老課桌搬上來放外面”。
柳紅塵答:“嗻?!北阕鍪氯チ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