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川接到家中來信時,孫卓氏已和阿蒙、朱氏一家上路了。
他迫不及待地去找路遠,“師兄!師兄!我娘要來京了??!”
路遠也是一臉蒙呆,“伯母要來?”
“是啊是啊,按著信來的時間,她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發(fā)了。”孫若川高興地說道。
孫卓氏帶著阿蒙和朱家,一路慢慢悠悠地往京城趕,如今春花三月,初春料峭的緊,早晚難免冷的抖擻,因此每晚都要在旅店歇息一晚,如此走了將近十天才到京城。
“你們?nèi)羰前仓煤昧?,隨時到碎石巷來找我們?!敝齑竽镒永鴮O卓氏的手道。
“姐姐放心,我在京城還要待一段日子呢,定有時間去找你,到時候你也帶我逛逛我們的大秦平都!”
朱家在城西,與孫若川信上寫的地址不是一個方向。今日又正是上值,孫若川便向上頭庸大人說了一聲,請了半日的假,早早在城門口候著了。
“行了,若川在外頭也等得久了,你們快上馬車,別叫孩子凍壞了。”
孫若川行禮告謝,扶著自家老娘和妹子上了馬車,自己也跳上馬車往宅子方向去。
前幾日聽說孫母要來,路遠趕緊叫人收拾好新買的宅子搬了進去,給孫若川把地方騰出來安置家人。
孫若川租的宅子在柳巷,窄窄的一條巷子剛好能過一兩馬車,幾個人叫人卸了東西又給搬進去,這才有時間歇下緩口氣。
“阿扁可是瘦了好多。”孫卓氏拉著孫若川的胳膊細細觀察,“冬服一直要穿到四月底,可千萬不敢脫早了,都說春捂秋凍,別傷了身子?!?p> “娘,我都知道,你快和阿蒙休息會兒,下午我?guī)銈內(nèi)コ渣c好吃的!”
“不用,我不累,如今為娘的來了,還能叫你吃外頭的飯不成?”
孫若川笑了笑,他也想吃母親親手做的飯了。
“娘,這宅子雖說有廚灶,但孫海他們幾個也不會做飯,平時就燒燒水什么的,估計燒飯還得再叫他們收拾收拾才行。”
孫卓氏聽了心中又是心疼,“娘就說吧,該給你娶媳婦了,有個知冷暖的人在身邊,娘也能安心些?!?p> 孫若川一時臉臊,阿蒙卻捂嘴偷笑,“娘親,哥哥害羞了?!?p> 孫卓氏訛了她一眼,“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有什么害臊的。過兩天娘給你把宅子看好了就給你相看媳婦去!”
“娘……”
孫卓氏拍掉孫若川抓著衣角的爪子,又拿出貼身藏著的銀票說道:“如今家里鋪子生意還不錯,多虧阿蒙的福,攢夠了一千兩銀子,阿蒙說你和路遠合的那個鋪子也能掙點錢,我就想著也差不多了,趁時間早趕緊把宅子看好?!?p> 孫若川見自家老娘拿出了幾張一百兩銀子的銀票,心中越發(fā)感動,“娘,我和師兄那鋪子挺賺錢的……”
“那怎么可以,這次上京來,我還正要與你說這事兒呢,如今你倆都是官身,可不能涉足商賈?!?p> “娘你放心,省府的鋪子用的是師兄那邊之前放出去的下人的名義,絕對忠誠可靠,我那一份,名義上沒有,實際上每月有分成的。”
孫卓氏一聽,又皺著眉說道:“路遠是個心細的,你又素來穩(wěn)重,可是……”
孫若川見她一路奔波來未休息,才問過幾句又思慮起其他事來,便不由得打斷她道:“娘,你放心,那鋪子不大,朝廷有規(guī)定我們不可經(jīng)商,可是自家鋪子掙兩個錢維持生計朝廷也是允許的,真要經(jīng)商,我們家那點還不夠人塞牙縫的,你就放寬了心,你兒子我心里清楚的很呢?!?p> 如此聊了會兒話,孫卓氏和阿蒙實在困得緊,打著哈欠去補覺。孫若川又看著安排了馬車和行禮,這才叫孫海出去采買肉菜去。
孫海也是頭大,都晌午了,菜農(nóng)早就散了哪里去買……
第二日孫若川仍要上值,身邊得帶著孫海,便吩咐平時掃撒燒水的婆子仔細照顧孫卓氏和阿蒙。
阿蒙吃完早食,閑來無事,在院子里溜達起來。
這是個二進的小院子,路遠在時住著主房,孫若川住著東廂房,路遠搬走后,孫若川便把主房留給孫卓氏和阿蒙住。下人們?nèi)耘f在前院的倒座。
宅子只有前院,因此阿蒙掃了兩眼算是逛完了。正準(zhǔn)備回屋內(nèi)找母親時,聽得門口有人說話,原來是有人敲門,跟著趕車一起上京的莫叔開了門詢問。
不一會兒,孫卓氏身邊的竹香過來回復(fù)了。
“聽說是大爺之前聯(lián)系的牙子,看了幾處宅子,問大爺什么時候方便去看?!?p> “知道了,叫他等等,我們出去看看宅子?!?p> 孫卓氏立刻翻出來盒子,將銀票又清點了一番,覺著差不多了,才重新收拾好帶了阿蒙出門。
話說這位樊小哥,實誠又帶著點機靈,這幾日四處詢問,將外城轉(zhuǎn)了個遍,找見好幾家要出售的宅子,其中有兩個就是在城南,一處在西南門西側(cè)的懷文巷,一處在正南門進來西邊的將軍巷。
“大人之前看的都是西南方向坊這塊的,和大人一起的路大人定的是柏家出售的宅子,前兩日我碰見懷文巷有人想賣宅子,便留了心,距離路大人宅子不遠,只隔了三條街,若是沿著內(nèi)成河走的話,一刻鐘便也到了。”
見孫卓氏聽的滿意他又接著說到:“大娘子您剛來,想必也是舟車勞頓,小的今日先帶您看看最近的這家宅子,要是明日有時間,我可以帶您去南門西邊的將軍巷看看另一處宅子?!?p> 孫卓氏點了點頭問道:“樊小哥今日介紹的是哪家的宅子要出售?”
“回大娘子,今日看的是張家的房子,張員外年紀(jì)大了,想回鄉(xiāng)安置,因此登了宅子的信息,他家宅子有三進,也是現(xiàn)今平都城里中規(guī)中矩的,門外過一條街便能看見蓮河,用水也方便,距離南門比較近,出入方便的很。”
孫卓氏聽了更滿意了,只是眼見為實,聽別人說的再好聽,也不如自己瞧見的。
樊小哥帶著莫叔將馬車停在了張家宅子門口,然后去敲了敲門。
張員外昨日剛走,樊小哥就迫不及待地搞定了他家的仆役只將房子信息告訴他,暗自下決心務(wù)必將孫家的中介費賺到手。
張家就看門的一對年輕夫妻,得了自家老爺?shù)牧畎逊孔淤u出去后便也要離開??粗「鐜е鴮O卓氏一行人來,自然是高興,忙端茶倒水殷勤的不行。
阿蒙抬眼見張家宅子大門樸實無華,上有門燈,如今牌匾還在,進了大門便是一進,不過有個小小的照壁擋了一下靠南是倒座,靠北是二進的游花走廊,東西走廊中間便是進入二進的垂花門。
阿蒙看著宅子雖平常,卻也是干凈整潔,錯落有致,想必這張員外也是個大方勤懇之人。
孫卓氏帶著阿蒙把二進院子轉(zhuǎn)了一圈,又到后面看了看三進。
“確實不錯,墻體雖久了點,但是修繕一番倒也可以,只是這院子并無樹木,看著空蕩蕩了些?!?p> 樊小哥立馬附和:“大娘子說的是,不過,這京中常有人不愿在宅子里種樹,總說四四方方的宅子中間種上樹就是個“困”字,寓意不好,所以一般都只是在四角的水缸中栽種一些盆子里就能長的。
孫卓氏笑了笑說道:“我家倒沒有那么多忌諱,只是覺著種了樹看著舒服養(yǎng)眼?!?p> 阿蒙也接道:“人若有志,豈能困于區(qū)區(qū)四方,有樹無樹,只看這家主人是不是個勤勉向上的了。”
樊小哥笑了笑,“大娘子和姑娘說的對極了,以前都沒有這種說法,后來就不知道怎么流傳開來,這要是叫老天爺看見,指不定都罵我們個個都是見錢眼開的?!?p> 孫卓氏被逗笑了,笑著問:“樊小哥,如今這宅子的價位?”
樊小哥見她問起了價位,知道是孫卓氏看上了,便說道:“也不瞞您,張員外出價一千四百兩,之前與孫大人交談知曉能出的價位是一千二百多兩,這中間差了一百多兩,但小的有心想做成這筆生意,便提早找張員外商量過了,這最低價他可讓到一千三百兩。小的再求求大娘子,給個跑路錢,一千三百一十兩如何?”
孫卓氏見他也坦誠,之前聽孫若川講的時候知道京中的宅子一般都千兩往上,只高不低,上一家晦氣的都要賣一千二百八十兩,如今這家地方也不錯,又干凈雅致,一千三百兩只低不高,看得出來這樊小哥是用了心的。
“行,就按你說的來,我再多給你十兩,除過去官府登記過戶用的費用,剩下的你也收著吧?!?p> 樊小哥心中大喜,他早也就看中孫家的直爽與良善了,孫大人好說話,他家人也相當(dāng)不錯,看來這段時間自己受的苦和累真是沒白費啊。
樊小哥喜滋滋地帶著好消息與孫卓氏身邊的竹香一同去官衙改戶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