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川收到阿蒙的信時嚇了一跳,倒是路遠樂呵呵地豎起了大拇指。
“你家妹子與我的想法一致呢?!?p> “這怎能成?大秦朝有律例規(guī)定,凡是官身,不得參與經(jīng)商,我們在京為官,小心謹慎還來不及,哪能去……”
“若川,雖說律例是那樣規(guī)定,但是你瞧瞧,這滿京城的,上至王公貴族,下至平民百信,哪個不依賴商道,況且,那做王公貴族的,插手經(jīng)商的多了去了?!?p> “師兄慎言!”
“我就說說嘛…….”
孫若川皺了皺眉,“還是小心些為好,夫子不也常告誡我們要嚴于律己,勿言他人么?”
“好好好,怎么你跟個師兄似的。那你說說看,這鋪子開,還是不開?”
孫若川毫不猶豫地說道:“開?!?p> 路遠被蒙的滿頭亂線。
“京中的花費你也看到了,僅靠著俸祿過日子,那可真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同僚之間上下級之間逢年過節(jié)的孝敬和來往就要花去上百兩銀子,你我這點俸祿夠什么?難不成一直叫家中接濟?”
孫若川冷笑一聲繼續(xù)說道,“前幾日,我們的翰林學士包大人四十誕辰,門庭若市,熱鬧非常,御史中丞劉大人、鴻臚寺少卿洪大人、太常寺少卿霍大人還有國子監(jiān)祭酒孔大人都在場,此外中書舍人、諫議大夫也都在,這些人都是我們平日里很難見到的?!?p> 孫若川說著慢慢轉(zhuǎn)過身對著路遠,“師兄,翰林院雖說看起來是個清水衙門,實際上卻一點也不是。若我們跟不上步伐,遲早要替他人背鍋的。到那時,有些事情可不是錢能解決的?!?p> 路遠聽了,也低著頭緩緩說道:“那時我看見秘書少監(jiān)賀大人端了一個盒子給包大人,盒子里裝的是一對白玉兔子,我不懂玉,只覺得顏色好,又通亮圓潤,但是看見包大人臉色……就知道他是及滿意的?!?p> 孫若川接道:“一般的白玉怎能拿得出手,白玉中的佼佼者當屬和田羊脂。況且那兔子,也是用了心思……包大人和其令正乃是同歲,青梅竹馬,感情甚篤,而且都屬兔?!?p> 路遠此時也正色道:“上下級之間送禮乃是平常,只是這禮卻有區(qū)別了。以我們的財力,若要送那拿的上臺面又不引人矚目的東西,可是難了?!?p> 孫若川卻說:“師兄,你我皆不是食君祿不為君事之人,送禮只是叫自己不惹上司厭棄,平常日子能過舒服些,因此也不需刻意找尋,只需隨眾即可。但就這京城里的隨眾,對于我家來說,已是勉強?!?p> 路遠聽了皺著眉:“雖說我家有我爹在,錢財并不乏力,可長久下去也不是個辦法?!?p> “圣上對于貪賄之事向來厭惡,只是如今才登基七年……”兩人說到這里都沉默不語了。
“開,這鋪子必須得開了起來,不然你我兄弟兩個豈不要斷糧了?”路遠拍著桌子說道。
孫若川笑了笑,接著道:“要說開鋪子,官身不允許,那非官身呢?”說完又邪邪地一笑。
時間很快到了冬至日,今年的京城要比往年冷。
孫卓氏早就給孫若川寄過來幾套過冬的冬服,都是她親手縫的,又合身又暖和,阿蒙也給自家哥哥做了護膝和皮手套,看的路遠眼熱。
孫若川心中得意,拿過多出的一套冬服扔給路遠,“這是我娘親手做的,按著我的尺寸做大了一些,想是你應(yīng)該能穿上?!?p> 路遠心中一暖,忙接過冬服,“伯母真好,還記得給我做冬服。”
孫若川沒鳥他,自顧自端起泡好的熱茶美滋滋地喝著。
“我娘叫夫子幫我相看未來的媳婦兒?!?p> 路遠說這句話的時候,孫若川還沒咽下去的一口熱茶噴了出來。
路遠嫌棄地看著他問道:“怎么了?伯母沒有給你相看?”
孫若川點點頭,又搖搖頭。
路遠疑惑,忽然想到了什么一瞪眼睛問道:“難不成……你爹娘也叫夫子給你相看?”
孫若川放下茶杯擦擦嘴,沒吭聲。
路遠驚呆了,叫道:“咱倆可真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啊……”
孫若川:……
孫秀才又開始一年一度的盤點、查賬、預算,今年的收成比起往年要差一點,一是水池子修的慢,灌溉跟不上,另一個是部分田地凍了之后打亂了耕種節(jié)奏,導致部分莊稼要么推遲要么直接沒種。
孫秀才查完,又和老農(nóng)聊了半天,聽老農(nóng)預估了一下來年的情形,定了耕作計劃,最后又把六溪村村長邀請過來說了白香香一家的事情。
“秀才公說的是,以后斷不能再出現(xiàn)這種損人陰德害人不淺的事情來,我以后會好好約束村里人的?!绷宕彘L拍著胸脯說。
到了年關(guān),家家門口點起了紅燈籠,孫秀才不知在哪里找了兩只花燈,掛在阿蒙院前廊下。
小年過后幾日,就斷斷續(xù)續(xù)下起雪來,到了除夕這一日也不停。
孫宅內(nèi)外都落滿了雪,負責打掃的下人這幾日可真是要累斷氣,孫秀才也不是嚴苛之人,叫他們不需一直清掃,只需把廊下和人多易走的地方定時清理,只要不滑到人就行。
晚食仍舊做了餃子,只是今年家里人口少了,熱鬧不起來,阿蒙也沒個拌嘴的,只能和自家老爹老娘聊些有的沒的,直到放了煙花爆竹,才洗洗睡去。
大年初一,新年新氣象。有些人家已經(jīng)開始拜年走訪了。
孫家也來了一位貴客。
孫秀才看著眼前穿著青灰棉褙套深藍色直綴棉長衫的人,此人旁邊還有小廝給打著傘,以防雪花落到身上打濕了衣裳。
“哎喲喲,真的是劉大人,大人快請進,快請進!”
原來是長樂縣知縣大人劉景瑞,一身便裝來家中拜訪。
“貿(mào)然前來,真是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您上座!您上座!”
劉大人坐定后接過孫秀才遞過去的熱茶說道:“聽聞令郎高中甲榜,如今已是翰林,可喜可賀??!”
孫秀才笑著道:“多謝大人,犬子只是運氣好些。”
劉大人一笑,放下茶杯繼續(xù)說道:“運氣也罷,實力也好,令郎既然能上榜,必是你教的好??!呵呵呵!”
“不敢不敢,是夫子教的好,對了,大人可聽說過張哲張夫子?”
劉大人點點頭,“與令郎一起參加春闈的劉知耀,乃是族兄侄兒,也是聽了幾年夫子教導的。”
孫秀才聽后道:“原是如此,聽犬子說,知耀年齡最小,又聰明伶俐,比起他們幾個可是一點也不差,想必下次科考定能高中榜首!”
“榜首不敢當,只愿他能如他師兄一般即可,可別給夫子丟了臉,哈哈哈,孫兄這是客氣了~”
“哈哈哈……”
在后院的孫卓氏聽說知縣大人來家中了,也是驚了一下。
“吳媽媽,他們可有說到什么?”
吳婆子答道:“聽孫焦說是知縣大人與老爺只是閑談,并無他事。”
“哦,這樣啊?!睂O卓氏知曉后不免又多了幾分猜想。
“以前從未走動過啊?!?p> “這不是少爺如今當上官了嗎?還是從七品的官,知縣大人……是正七品的。不過,在京為官,總歸是要比地方上高半級的?!?p> “無妨,劉大人這幾年也是兢兢業(yè)業(yè),為民分憂的好官,既然是走動,那以后常來往便是,等會兒看他們走的時候,記得拿禮盒過去?!?p> 吳媽媽答應(yīng)一聲去拿禮盒了。
孫秀才在前廳陪著劉大人聊了兩盞茶的功夫,聽著對方只是閑聊,便明白了個中意,于是心下安定,陪著吃茶,只管拿了彩虹屁奉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