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云夢感覺有股氣從胃里直沖而上,頭有些暈,臉開始發(fā)熱,眼睛也迷糊了起來,應(yīng)該是酒的后勁上來了。
她指著路邊的長椅,說道:“去那邊的長椅上坐著說吧”。
祁星晨點(diǎn)了點(diǎn)頭,和她走到長椅那坐下。
云夢眨了眨眼,微微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看著空中綻放的煙花,繼續(xù)淡淡說道:“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這不過是我自作多情。
我把別人當(dāng)作唯一的好友,而她不過是把我當(dāng)背鍋俠,且還不滿意那口鍋的大小,還要在背后放大后再甩過來。
我本沒有做那些事,也沒在午休時說過話,卻因?yàn)榍珊?,我沒有證據(jù),解釋不了,同時也不想解釋什么。
誤會而已,又不是真的,終有一天可以解開,若無法解開,反正我與她們交往不深,怎么想我,我都不在乎。
可是,我卻沒想到我那自認(rèn)為的唯一的好友她會這么對我。
雖然在我看清她之前,也有幾個知道真相沒有誤會我的人提醒過我。
但我覺得她是我的朋友,她不是這樣的人,我應(yīng)該相信她。
于是硬找了理由說服自己,心里還丑陋地覺得那些提醒我的人誤會了她。
初二的一天下午,是我認(rèn)清她的一天,我們正在上體育課,跑完幾圈就開始自由活動。
她拉著我到一個沒有什么人的地方說著別人的壞話。
我且先把她稱為甲吧,那個別人是乙。
我們?nèi)水?dāng)時關(guān)系是比較好的,我當(dāng)時覺得她說的確實(shí)也是乙的缺點(diǎn),便也就在一旁聽著。
而那天傍晚,我剛洗完澡,乙吃完飯回到宿舍,走到我面前問我,我是不是在背后說她壞話了,還告訴我這事是甲和她說的。
我當(dāng)時只回答了'不是',便不再說什么,因?yàn)槲掖饝?yīng)過甲要替她保密。
但乙卻是生氣地走開了,不再理我,直到后來或許她發(fā)現(xiàn)我不像這樣的人才繼續(xù)理會我了吧。
甲比乙晚幾分鐘回來,我看著她,心里滿是疑惑,但還是沒問什么,眼卻是不再瞎了,心也明了。
回想起這一年多的事情,自己真的是眼瞎,心瞎,腦子還是豆腐渣。
不過,我不恨她,也不討厭她,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畢竟是我自己做出的選擇,她又沒把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把她當(dāng)做唯一的朋友。
而相反,我很感謝她讓我能夠和別人相識,能不獨(dú)自一人。
可認(rèn)清她是什么樣的人后,我感覺我的人生很迷茫,看不清未來的路。
在那個家里是個外人,而那個家卻也不像家。
在學(xué)校連朋友都是假的,自己看人的眼光真是差到不行,還那么丑陋地把好心的人想壞。
而那大半個學(xué)期,因?yàn)槲野謰尨蟪骋患?,每到要交什么錢時,我爸讓我問我媽要,我媽讓我問我爸要,我就像那燙手的壞山芋,沒人想接。
最后還是我說'沒錢那也就不用去學(xué)校了'這種威脅的話,我爸才接下了我這個壞山芋。
那一天晚上,我回憶著來到這的生活,感覺好累,感覺自己沒有了可容身的地方。
想到以前在小鎮(zhèn)的生活,雖然家里只有奶奶,世界卻是溫暖的,而不是冰冷的。
本打算爬到宿舍樓頂上跳下去,可轉(zhuǎn)念一想,學(xué)校又沒錯,我這一跳,不是給學(xué)校帶來麻煩嗎?
便想著周五回去再自我了斷,而心中的恨意開始蔓延。
那時我打算了斷前,一定要先寫好遺書,控訴我爸媽,控訴他們生而不養(yǎng)不教,養(yǎng)了卻又不管,直到有需要了才想起來有我這么個女兒”
云夢此時毫無情緒的波動,頭卻是更暈了些,看向祁星晨,淺笑著,還帶了幾分自諷,問道:“聽我說完這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
祁星晨在聽她說的這些事時,好幾次都忍不住抱住她,想要安慰她,
但聽到云夢說話的語氣很平淡,看著她也很是淡然,想來她應(yīng)該不需要,便也不去打斷她,靜靜地在一旁聽著。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不過你這么問,難道并不是這樣嗎?”
云夢自我諷笑道:“曾經(jīng)我也覺得自己很可憐,之后偶爾回憶起來,覺得自己可悲又可恨!
聽過有句話叫做'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吧,你剛剛聽到的內(nèi)容有多可憐,接下來就會覺得我有多可恨,甚至......更可恨”
云夢閉眼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清醒一些,繼續(xù)望著天空,淡淡說道:“周五那天回去后,我爸媽和好了,和我說搬家了。
周二那天有人聯(lián)系我爸,說要買清溪鎮(zhèn)那的老房子,給了他們一筆錢,于是我家搬到了有三室一廳的房子里。
他們把我?guī)У叫路孔?,?dāng)時里邊堆著大大小小的箱子,應(yīng)該是剛搬完東西,還沒有整理出來。
然后我?guī)椭褨|西收拾出來,在打開一個箱子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幾個開過的信封。
當(dāng)時不知道怎么就把它們打開了,只是這一打開,我不知道算好還是算壞。
里邊居然是我小學(xué)時獲得的獎狀,
我爸看到那些信封,和我說那是他讓奶奶寄給他的。
他每次打電話過去,其實(shí)都很想問問我過得好不好,想不想他們,可是電話接通了卻又說不出口。
每次過年過節(jié)本來想回去一趟的,可沒有車票,放假的時間又短,回不去。
收拾完東西后,我們四個人到外邊的餐館吃了頓餃子。
那天,我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那個家的一份子,我們開心地聊著天。
經(jīng)過那次聊天,我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都關(guān)心著我。
而我從奶奶手里收到的衣服是我媽買的,我卻一直以為是奶奶買的。
我五年級那年,他們知道奶奶生病了,不過我媽不愿回去照顧我奶奶,也不愿寄錢給奶奶看病,所以我爸只能打兩份工,沒日沒夜的工作。
還有我來到這之后,他們對我深深的抱歉,想要和我接近些,但又不知道用什么方式。
我當(dāng)時聽到這些,差點(diǎn)忍不住哭出來。
這一切......都是誤會!”
云夢看向祁星晨,心里什么感覺都沒有,淚水卻是不自覺地從眼尾緩緩滑落下來。
祁星晨皺著眉,抿著唇,為她抹去那淚痕,喉嚨哽咽著,不知道能說些什么話。
云夢微皺著眉,繼續(xù)淡淡說道:“而我......心里卻一直對他們百般怨恨著,還故意不好好學(xué)習(xí),每次都考差些,卻是辜負(fù)了他們這么努力掙錢供我讀書
明明我爸平時也有給我夾菜,但我不喜歡吃,便沒覺得他對我好。
明明我媽也有給我買衣服、買好吃的,只不過因?yàn)樗奈业?,又想到小時候她總是氣我奶奶,于是我更恨她。
明明他們是想和我接近些,我卻是覺得他們是需要用到我才想起我。
明明心里只是渴望著他們能夠分出一丁點(diǎn)愛給我,可我卻是這般不滿足,連他們對我的好都想成了壞!
而現(xiàn)在的我依舊是花著他們的錢,享受著他們的愛,卻是總想遠(yuǎn)離他們,連句關(guān)心的話也說不出口。
我真的好恨自己!恨到想要把自己大卸八塊!
可我欠著他們的債,又怎么可能主動掌握自己的生死?!”
月落沙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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