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話很多，特別是兩個女人談男人的時候。
關(guān)于洞房的話題，何蘭沒有多說，盡管和丈夫在一起的時候很瘋狂，但在女兒面前卻始終放不開，點到為止即可。
而后何蘭給姜瑤灌輸為妻之道。作為一個妻子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
何蘭侃侃而談：“世界上大多數(shù)男人都有凌云大志，我們應(yīng)該多多支持。雖然這時候的男人很幼稚。也正是因為幼稚所以要多多支持他，盡可能的順著他，不然他會像小孩子一樣生氣發(fā)火甚至離家出走。等他多碰幾次壁，知道了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便會腳踏實地做事，認真做人。更會記得你的好，更加的珍惜你。”
姜瑤捧腹大笑：“娘，你這說法太有意思了。感覺我們女人不是嫁人，而是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小屁孩。”
何蘭苦笑道：“誰說不是啦！大男孩，大男孩，說的就是這個年齡的孩子?！?p> “那他們多久才能長大，變得成熟啦？”
“都說男人三十而立，你覺得他們什么時候才能變得成熟？”
姜瑤嘖嘖道：“這么久，到時孩子都長大了。這樣的婚姻有意思嗎？還不如找個年長的?！?p> 何蘭心里翻著白眼，我倒是想給你找個二十好幾的青年，可問題是沒人要呀！就你這性格，附近村的青年那個不怕，還好有個眼瞎的衛(wèi)黎。
嘴上卻笑著說：“衛(wèi)黎這孩子從小就懂事，他和別的孩子不一樣?！?p> 把女兒嫁給衛(wèi)黎，她很久以前倒是考慮過。只是想到衛(wèi)黎家只有他一個人，女兒嫁過去肯定會受苦，便歇了這份心思。到了姜瑤適婚的年紀她給姜瑤張羅了好一陣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居然沒人敢娶。無賴只得選擇衛(wèi)黎。好在衛(wèi)黎比較爭氣，陰差陽錯的破了稅銀丟失案和縣令和縣尉搭上了關(guān)系，身價升了好幾個臺階。女兒嫁給他今后的生活應(yīng)該不會差。
姜瑤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輕笑道：“那倒也是。衛(wèi)黎還是挺不錯的?！?p> 說完男人幼稚，何蘭繼續(xù)又道：“男人有錢就學(xué)壞，所以經(jīng)濟大權(quán)一定要掌握在女人手中。”
“變壞？有法律約束他如何能變壞？”姜瑤不解道。
秦朝是個法制森嚴的國家，實行連坐制。身邊的人時時刻刻都在監(jiān)督你要做個好老百姓，想做壞人，做壞事，難。
何蘭恨鐵不成鋼的白了姜瑤一眼，說道：“酗酒，賭博甚至嫖娼這些法律可不管。更有甚者還有家暴。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wù)事，這事法律一般也不會管?！?p> “他敢?！苯幤鹕恚徽坪莺莸呐脑谧澜?，桌角“咔嚓”一聲被拍折了。
何蘭微笑點頭：“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不能慣著。以后衛(wèi)黎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你就狠狠抽他，咱們做女人的不能吃虧?！?p> 姜瑤點頭應(yīng)是，扳手指開始盤算起衛(wèi)黎的家當(dāng)。打他有點心疼，還是把他的錢沒收了吧。
“結(jié)婚和彩禮錢一共花去一百錢，現(xiàn)在衛(wèi)黎手上還有四百錢，回頭我就給他沒收了。”姜瑤嘆了口氣，“拿他的錢不是我的本意，我也是擔(dān)心他變壞。至于家暴，我倒是不擔(dān)心，衛(wèi)黎打不過我?！?p> 何蘭聞言，太陽穴突突直跳，這小子居然這么富有。我居然擔(dān)心女兒跟了他會受苦，真是失策。
“娘，還有沒有其他需要注意的？”
何蘭輕搖團扇，低眉思索。
“其他的倒沒有什么，主要是要留意他身邊的女子，別讓他被狐貍精勾了魂。衛(wèi)黎現(xiàn)在和縣令和縣尉搭上了關(guān)系，不知是多少離婚婦人眼中的香餑餑?！?p> “這個不必擔(dān)心?！苯幾孕诺馈Ｐl(wèi)黎沒有作案工具，嫖娼、婚外情什么的，不存在。
何蘭笑道：“那倒也是，我女兒天生麗質(zhì)，瞎了他的狗眼才會去找別的女人。如果他敢去，就打斷他的腿?！?p> 一番暢聊之后，何蘭心情變得格外愉悅，終于不用擔(dān)心女兒吃虧了。姜瑤也很開心，感覺收獲滿滿。
打開屋門，向外看去。兩爺子正在院里挖坑。
何蘭看向姜瑤，拋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窗桑腥硕际情L不大的孩子，一不注意就開始玩泥巴了。
蓮步輕移，來到兩人跟前。姜瑤緊跟其后。
何蘭笑問：“你們這是做什么？”笑容溫柔，如三月春風(fēng)吹過，讓人渾身舒暢。
姜勝哈哈笑道：“挖陷阱，以后咱們不吃雞了，改吃黃鼠狼。衛(wèi)黎這小子給的注意，以雞為餌，釣黃鼠狼?！?p> 何蘭聞言眉毛緊皺，她依稀記得在哪里聽說，黃鼠狼是北方什么五大仙，吃不得，吃了會招來禍端。
“這主意不錯。雞圈周圍挖坑，只要黃鼠狼敢來，定會掉入陷阱中。”姜瑤拍手稱贊，“還有沒有工具，我也來幫忙?！?p> 看著興沖沖擼起袖子幫忙的姜瑤，何蘭臉部肌肉一陣抽搐。自家生的那是閨女，一般男子也比不上呀！對此，何蘭也不阻攔，女兒已經(jīng)嫁出去了，無須再頭疼了。轉(zhuǎn)身向屋里走去，燒水做飯，這才是女人該做的。
三人合力挖陷阱，效率賊快。僅僅一個時辰就挖出一個近三尺寬四尺多深的U形陷阱，雞圈在中間，開口處緊貼墻壁。插上細竹條，鋪上雜草，陷阱便完成了。
姜勝看著陷阱總感覺缺點什么，摸著胡須皺眉問道：“衛(wèi)黎，我總感覺少了點什么，一時想不起來。你來看看還缺什么。”
“少一條路，一圈的陷阱雞也會掉進去?！焙翁m不知何時來到眾人后面，笑著說道。
姜勝一拍腦袋，轉(zhuǎn)身便向屋里走去，邊走邊說：“對，還差一條路。我去找一塊木板來?！?p> 衛(wèi)黎把竹子砍成三尺長的竹筒，再將其均勻分割成竹條?？粗獎龠M屋，笑著搖頭，這么重要的事，居然沒有事先考慮清楚，就陪著我挖陷阱來了。老丈人真真是行動派。除了差一條路，還需要用柵欄把陷阱圍起來。不然到時黃鼠狼沒有捉到，自己先掉了進去，那就糟糕了。
衛(wèi)黎將陷阱用柵欄圍起來，里外兩圈，各留一處缺口做門，用細竹絲連接缺口處的樁子做護欄。再將姜勝找來的木板放在兩道門之間作橋，防黃鼠狼陷阱工程至此正式竣工。
姜勝背著手，在雞圈前轉(zhuǎn)了兩圈，很是滿意。笑呵呵道：“希望黃鼠狼今晚會來，明天咱們吃肉改善伙食。”
“別瞧了，洗手吃飯?！焙翁m笑著招呼。
飯桌上，衛(wèi)黎很夸張的給丈母娘豎了個大拇指，飯菜真香，這臘豬肉的味道真好。
何蘭笑著給衛(wèi)黎夾菜：“衛(wèi)黎喜歡吃就多吃點，這頓吃了，家里就沒有了?！边@臘豬肉是姜勝去年狩獵的，不知為何味道特別好，沒有膻味且肉質(zhì)鮮嫩。
聞言，衛(wèi)黎有些尷尬，不知如何接話。丈母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娘你對衛(wèi)梨真好?！苯幊源椎馈?p> 衛(wèi)黎埋頭吃飯，滿臉黑線。
“肉吃完了，到山上打就好了。衛(wèi)黎，明天我們兩爺子上山獵點野味回來?！币煌刖迫攵?，姜勝豪邁道。
“我正有事情和老丈人商量?！毙l(wèi)黎看向姜勝，認真道，“我準備開一間細鹽作坊，老丈人有沒有興趣入伙？”
“細鹽？細鹽的制作工序比較復(fù)雜，兩個人做不下來，而且成本高，利潤低。這可不是什么好伙計?！焙翁m細細分析道。
姜勝點頭表示贊同，老婆說得對的。
“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如果僅僅是這樣，我就不會找爹來入伙了。我尋到一個制作細鹽的辦法，很簡單，一個人就可以制作，幾乎不要成本。”對于兩人的態(tài)度，衛(wèi)黎并不為意，他知道丈母娘是一個非常有見識的女人。
何蘭和姜勝兩人聞聽此言，眼睛皆是一亮。如果有其他改良制鹽法的話，其中的利潤就很難估計了。姜瑤對于幾人談的話有些跟不上節(jié)奏，沒有出過遠門的她，幾乎不知道細鹽和粗鹽的差別。
現(xiàn)在的粗鹽幾乎都是在鹽井里直接提取的，口味很是糟糕。而細鹽是在粗鹽的基礎(chǔ)上提純得到的。目前已有的提純辦法都費時費力，只有富貴家庭可以承受。
“一斤粗鹽可以提純多少細鹽?！焙翁m急忙問道。
“十一兩至十四兩。”
何蘭聞言，呼吸不由粗重了幾分。市場上細鹽的價格比粗鹽高五到六倍。如果提純沒有什么花費，那么每賣一斤鹽，幾乎可以獲得百分之四百的利潤。
“怎么提純？”何蘭急忙追問。
姜勝拉了拉何蘭的袖子，問得有些多了。這種手藝完全可以當(dāng)作祖?zhèn)髅胤揭淮鷤饕淮?，即便是丈母娘也不?yīng)該多問。
被姜勝這么一拉，何蘭便想到了這點，干笑道：“是娘多言了?！?p> “爹，你不必如此。我們是親人，拉你入伙，提純的辦法自然是要和你們說的。其實這個辦法還是姜瑤告訴我的?！毙l(wèi)黎微笑道。
“我？”姜瑤指著自己，滿臉困惑。
“去年我們在山上狩獵，遇到一眼清泉，我問這泉水為何如此清澈。你說雜質(zhì)被泥土過濾掉了?！?p> 姜瑤左手食指和中指戳著眉心，努力回憶，半晌失望道：“不記得了。所以你準備用泥土提純粗鹽？”
“對，又不對?！毙l(wèi)黎晃著腦袋，賣了個關(guān)子。
“啪?！苯庪S手一巴掌落在衛(wèi)黎后腦勺。
“好好說話?！?p> 兩父女長得相差甚遠，女兒五官精致，父親五官粗獷，性格倒是相識。衛(wèi)黎摸著頭腦勺得出一個結(jié)論，親生的。
“我先準備一些材料，待會兒直接演示給你們看。提純的辦法看起來頗為離譜，說出來你們可能不會相信?！?p> 姜勝贊同道：“如此也好，需要準些什么，需不需要幫忙？”
“并不麻煩，一小會兒時間就能準備好?！?p> 吃過飯，衛(wèi)黎便帶著姜瑤回家準備材料去了。
洗河沙，洗石子，燒竹子。
“用這些東西提純粗鹽制造細鹽？”姜瑤指著那三堆材料，“你確定不會越弄越臟?！?p> “沒有弄錯，就是這些?！毙l(wèi)黎抬頭挺胸，一臉自信，“去把你爹娘叫過來，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p> 老丈人和丈母娘過來后，衛(wèi)黎才開始做過濾器。這門神奇的技術(shù)不應(yīng)該只掌握在自己手里，大家都是一家人，有錢一起賺。
先取出一個陶罐，將其底部開了一個拇指大的洞，接著在陶罐底部放上三層麻布，把竹炭覆蓋在上面；再放三層麻布，再往上面覆蓋河沙；再放三層麻布，最后將石子覆蓋在上面。
何蘭看著衛(wèi)黎將黑色的碳，青色的沙，灰色的石頭一層一層的放進陶罐，越看越是不解，這真的是制作過濾器嗎？這女婿莫不是傻了，用這些物件來提純鹽，不會越弄越臟嗎？要不勸閨女跟他和離了。
姜勝看著也直搖頭。世上沒有這道理呀！
好在衛(wèi)黎之前打過預(yù)防針，二老沒有跳出來打斷衛(wèi)黎。
姜瑤在一邊看熱鬧，對于衛(wèi)黎她還是很信任的。
“做好了？”
“做好了，把一斤粗鹽倒進水里融化，再用它過濾，煮出來的就是細鹽了。”衛(wèi)黎自信道。
他以前用竹筒做過實驗的，絕對沒有問題。
經(jīng)管姜勝兩口子都不信衛(wèi)黎能成功，卻依舊守在鍋邊等待奇跡。如果成功了，那他們就發(fā)財了。
時間過得很慢。
一刻鐘過去，鍋里慢慢出現(xiàn)了鹽晶。
鍋里的水慢慢減少，半個時辰過去，水燒干了，鍋底留下一層雪白的鹽。
何蘭伸手捻起一些鹽查看，眼里流露出欣喜之色。放進嘴里舔了一小口，咸咸的沒有澀味，竟比市場上的細鹽味道還要好。
“細鹽，真的是細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