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吱——”
汽車鳴笛聲與緊急剎車聲接連響起,刺耳鳴音將易樂從旁若無人的狀態(tài)來回。
他轉頭見即將撞上來的汽車,小臉頓時嚇得面如土色,身體僵硬在原地,完全忘記躲開。
許默正準備要沖出來,但以汽車的速度,即便他把自己奔跑的速度加到最大也無濟于事,人速與車速根本不是一個等級,于此情況下他無能為力。
白苓慌亂地從店里開門跑出來,視線所及汽車已至十米之近。
周圍的路人盡皆停下,全體面露震驚,其中有幾個距離近的路人已經(jīng)做好起跑狀,想極速沖過來撲救。
然而,
汽車與易樂距離僅差幾米之遙,簡直近在咫尺。
眾人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無數(shù)人為之揪心的一刻,許默幾乎屏住呼吸。
奇異屋,
白糖站于玻璃門前隔街而望,它能看見易樂的滿臉恐懼,更能感受出他心底抑制不住的害怕。
“喵嗚~~”
它用小爪動動鈴鐺。
“叮鈴——叮鈴——”
清脆悅耳的鈴鐺聲回蕩在店鋪,下一秒,脖頸上的鈴鐺泛起絲絲藍光,藍光瞬間將它籠罩。
白糖的眼中,
害怕的易樂,飛馳且近在咫尺的汽車,周圍的路人……一切的一切都開始變的慢下來,一舉一動呈現(xiàn)于眼中,仿佛是在慢動作回放一樣。
行人的步伐抬到半空緩緩落下,汽車行駛中的輪胎轉動的能看清幅度,哪怕是空中飄落的樹葉亦動作遲緩,一點點往下。
世界陷入慢節(jié)奏,
瀕臨靜止的邊緣地帶。
汽車像是被一股力量阻擋攔下一般,速度在原來的基礎上一直降。
嘩!
慢潮褪去,世界又恢復原狀。
汽車在易樂前堪堪一米的地方停住,地面留下一長道的輪胎摩擦印痕。
易樂僵硬的身體一屁股坐在地上,臉色蒼白無比。
周邊所有人長舒一口氣,懸在心里的巨石怦然落地,之前是巨石壓在身上讓人透不過氣來,現(xiàn)在一身輕松。
許默先是松出一氣,隨后走到廚房前用手機掃碼付錢。
王多福依舊沉浸在做飯中,憨厚男人之前一直待在廚房不曾出來,自然沒有看見那一幕。
沒說話,他悄悄付完錢離開。
路中央已有不少人上前圍住易樂,各種關心詢問,汽車司機慌亂下車跑到易樂面前,抓住他的手一個勁問。
還提出要帶他去醫(yī)院檢查。
由不得他不上心,現(xiàn)在的小孩子一個個都是父母的心頭肉掌中寶,一旦發(fā)生個意外,絕對會不依不饒。
店鋪里,
白糖脖頸上的鈴鐺重新變回黯淡無光的狀態(tài),比之前還要更暗淡些,它一個恍惚差點沒倒下去。
“白糖,你怎么了?”
小忘憂發(fā)覺白糖的不對勁,從窗臺跳下來。
“忘憂,我好像用了不該用的,現(xiàn)在好累啊?!?p> 白糖說話間往里面走,四肢如灌鉛般沉重,隱隱還在不停顫抖,一副虛弱無力的狀態(tài)。
它趴到盆栽中間,閉上眼呼吸逐漸變弱,隨之陷入沉睡。
小忘憂立在白糖身邊,全身葉片抖動,似乎……在擔心?
人群越圍越多,許默站在外圍借助于身高優(yōu)勢,基本上可以看見中間的小男孩。
易樂被周圍人一句接一句的詢問整的有點懵,他還未從汽車差點撞到他的危險中回神,這會處于一個失魂態(tài)。
司機拉住手還在問。
易樂沒回答,他僵硬地扭過頭去看那只店鋪里的白貓,遺憾的是已不見。
許默見小男孩一副弱小無助,滿臉不知所措的神情,猶如一只受驚的兔子,瑟瑟發(fā)抖。
周圍的人只顧著“詢問”,全然未察男孩的異常。
許默皺起眉頭,在他看來一群人只是“逢場作戲”,并無一人是出于真心,特別是那個司機,看似無盡關切噓寒問暖不過是怕?lián)熑危履泻⒏改钢篮蟛灰啦火垺?p> 忽地,他發(fā)現(xiàn)男孩與年少時的自己有絲相似,心頭生出一個念頭。
他扒開人群擠進去,在眾目睽睽之下牽起小男孩的另一只手。
正害怕無措的易樂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捂住自己,抬起腦袋看見一個大哥哥,男司機同樣看見許默,就要張口。
“我是他哥哥。”
他輕說。
男司機面色一緊,嘴巴張開想要辯解。
許默抬手打斷他,“沒事的。”
男司機聽懂意思,立時展現(xiàn)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要不要我留一個電話號碼,有事你再打我電話?!?p> 許默搖頭,“不用,你走吧?!?p> 男司機忙點頭開車離去,人群見男孩依偎在許默手邊,不疑有他,隨之一哄而散。
許默瞅瞅離去的人群,牽著小男孩的手一步步走到店鋪前臺階,掃掃上面的土拉男孩一同坐下。
易樂懵懵懂懂著跟許默一起坐在上面。
“你叫什么?。俊彼麊?。
易樂迷茫的眼神開始變得警惕起來,眨動眼睛直視面前的陌生人,老師說過,世界上壞人有很多。
“我不是壞人?!?p> 許默看看男孩的警惕神情解釋道。
他似乎相信了,抿嘴說道:“我叫易樂。”
“幾歲了?”
“九歲。”
“上的幾年級?”
“三年級?!?p> “你家在哪里?”
“走完這條街就到了。”
一大一小,一問一答。
許默感覺自己特別像是那些拐騙小孩子的人販子,不停在套話。
他繼續(xù)問道:“你為什么不回家,一個人在大街上游蕩,知道不知道剛才很危險?”
易樂垂下腦袋,明亮的眼睛一暗。
“知道,可我不想回家?!?p> “為什么?”
許默開始疑惑。
“因為……因為他們都不喜歡我,說我是小偷,我們班級有個同學的錢丟了他們都說是我偷的,可我沒有偷?!?p> 寥寥幾句話,許默已大致能猜出前因后果,不是他有多聰明,而是易樂說的他上學時同樣接觸過。
無非是同學錢丟,被污蔑冤枉,其他人不相信的戲碼。
“那你父母呢?”
“他們……他們也不相信我……”
易樂聲音低沉,隱約帶著哭腔,說完嘴巴一撅就要哭。
許默暗自感嘆,又是一對父母不相信自己孩子,不分青紅皂白的劇情。
而且這對父母還很不負責任啊,讓一個九歲大的孩子一個人回家,如果遇到什么危險可真追悔莫及。
之前若不是運氣好,估計一朵祖國的鮮花要提前凋謝。
心真大!
易樂說完撇著嘴,豆大的淚珠開始往下掉,繼而哭出聲來,不知道是有多大的委屈哭成這樣。
許默揉揉眉,他最聽不得的就是小孩子哭。
可易樂哭的確實挺傷心委屈,哭著說著,好像是在傾訴什么,男孩仿佛是要把肚子里的一切苦水憂郁給倒出來。
受不了……
許默起身走進店鋪,在柜臺上翻箱倒柜地找東西,他沒看見盆栽中間休息的白糖。
“奇怪了,我明明藏起來一片的,怎么沒有了?”
他喃喃自語,小忘憂從白糖身邊走出來,想去跟許默說說白糖不對勁,卻猶豫著沒有上前。
“找到了!”
許默手心放著一片忘憂茶葉,那是他之前無意中藏起來的。
還好他有先見之明。
如果現(xiàn)在去找小忘憂要,八成是要羽剎而歸,他可不想獨自面對痛哭的小孩子。
忘憂茶葉應該能消除易樂的憂郁和委屈。
他找來杯子把茶葉放進去,倒入開水,一股清香頃刻間飄散而出。
“香!”
走出店外,易樂仍在小聲抽泣,一張小臉淚與鼻涕摻雜一起。
“給!”
他喊,易樂抬頭疑惑地看著他。
“來一口,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