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姚在院落內一處偏僻涼亭中,盤膝而坐,凝神運氣。試圖以小周天元之力,再次將體內冰見真氣煥化而出,壓制這灼熱之毒,但此時卻比之前難了數(shù)倍,極為耗神耗力。
邱見晚在一旁憂心忡忡,十分貼心的拿出巾帕,為林姚擦拭著額角汗水。約摸半個時辰以后,林姚面色由蒼白轉為紅潤,氣血舒暢,覺得稍稍好些。
忽聽得一陣琴瑟和鳴之聲從不遠處傳來。
堂上三人,此刻正若無其事,氣定神閑的飲茶。
十幾個丫鬟婢女正忙著擺弄樂器,和音調弦。
李蔓姬嘴角泛起一抹譏諷之色,冷笑道:“就這兩下子,還想與我們爭寵。”
單若水雙眼一番,接話道:“也不知道古大人怎么會選中她來和我們一爭高低?!?p> 蔣沫葉微微嘆息道:“聽說是龍姑娘手下,沒想到武功也不怎么樣嘛?!?p> 林姚聽聞,壓抑不住心中怒火,強撐起身子,扶著門框,胸中怒意暗藏,冷冷問道:“你們,到底是誰!”
那秦淮三姝本來神態(tài)各異,聽到林姚這句詢問。轉瞬之間變?yōu)楹吞@的神色,齊聲道:“我們,都是皇子未來的寵妃呢?!?p> 三人惡狠狠望了對方一眼,竟爭風吃醋起來。
李蔓姬道:“哼,你們兩個有什么本事,最多也就是兩個小妾而已。本姑娘一曲高歌定會讓皇子魂牽夢繞,迷醉其中?!?p> 單若水冷眼一瞥,狀甚不屑,幽幽道:“有句話叫作,矬老婆聲高,就你那副鬼哭狼嚎一般的嗓音,又怎會比得過我的管弦妙曲,天籟之音呢。”
蔣沫葉嘴角揚起一絲譏誚,冷然道:“你們快都省省吧,恐怕只有我婀娜曼妙的舞姿,才能使皇子流連忘返,暗自傾心?!?p>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爭執(zhí)不休。吵到最后,個個都氣的柳眉倒豎,鳳眼圓睜,或雙手掐腰,或側身環(huán)臂,或負手而立,方才還是一團和言善色,配合無雙默契,此時卻是誰都不理,誰都不悅,誰都不服氣。
皇子,王妃,皇后。這些字眼對林姚來說顯得有些陌生,甚至于自己的身份格格不入,或許那是一個權力旋渦的中心。
林姚想起,初次見到她們的時候,金陵四落也在。她們必然與金陵四落分數(shù)同源,皆為火山寺坐下。
正在此時,內堂之中走來一個仆人傳話,說是莊院主人讓那三位姑娘去內堂一敘。這秦淮三姝難掩歡喜之色,蹦跳起來,卻沒成想是興興而去,悻悻而歸。
過了半晌,三人垂頭喪氣的從內堂走出,那仆人又喚林姚進入內堂之中。
林姚怔住了,呆立片刻才動身前往。
古德安卻早已等候多時了。
林姚心中一陣驚奇道:“大人?”
古德安面容和悅,欣然說道:“看來本座并沒有看走眼。為了職責所在,不惜拼死相搏。比那三個只會爭風吃醋的潑婦要強得多。”
林姚眨了眨眼睛,怔住了,不知這古德安是何意思。莫非她從中安排,故意用那三人試探我的武功。
古德安道:“不過你的火印掌法,內力如此深厚,實在令人驚嘆不已?!?p> 二人正在對談,在屏風后面的內堂中緩緩走出一人,面如冠玉,雙目炯炯,燦然生光。
身著打扮更是非常,頭戴翼善冠,一身朱紅華服,圓領襯白,袍袖寬大,胸前和兩肩臂處暗繡蟠龍紋樣,腰橫玉帶,足蹬皂靴,威風凜凜,器宇軒昂,一看就是氣質高華的王孫貴胄模樣。
不過如此打扮的世家公子,風流闊少,真的假的,林姚也見過許多,如此這般氣度的卻少之又少。
林姚呆立原地,不知所措,心中暗想,這是何人?竟敢在屏風后面偷聽,難道他就是?
古德安先是抱拳對那人微微行李,然后掉過頭來,見到林姚這副呆若木雞的模樣,不由面色一端,厲聲說道:“大膽,見到皇子還不速速行禮?!?p> 只見那人輕咳一聲,昂首而立,準備接受林姚行禮。
“啥.....?他,他,他,就是皇子。”
林姚顫聲嘟囔著,又望了一眼古德安,他臉上的表情,好像隨時隨地都要將自己吞下去一般。
事出突然,林姚手足無措,身體緊繃,手一哆嗦,寶劍墜地,發(fā)出叮當?shù)那宕帏Q響。
古德安隨即一聲暴喝。
林姚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雙手抱拳,低頭拜見。顫聲說道:“民......女參見......皇子殿下?!?p> 皇子神色慈和,輕笑一聲道:“民女?你真是民女么?那你腰上別的令牌又是何物?”
林姚趕忙改口道:“不,是......是奴婢,不對不對,是.....是臣妾?”
古德安無奈連連搖頭嘆息,側頭拱手向皇子賠罪說道:“她在江湖飄多許久,這些君臣官場的禮節(jié)不甚了解,還望殿下恕罪?!?p> 那皇子滿面和善,溫聲說道:“算了。這個小丫頭,還蠻討人喜歡的。抬起頭來,讓本殿下瞧瞧?!?p> 林姚心中發(fā)虛,除了因為事出突然,沒想到這么容易就能與皇子殿下相見。
更令她忐忑不安的是,這所別院的主人,皇子殿下就是銀先生要她刺殺的對象。而自己體內灼毒復發(fā)頻次越來越密,卻沒想到銀先生那瓶藥水,果然有奇效,能讓自己痛苦煙消云散,莫非真的是解藥?
雖然同心醫(yī)館的掌柜說此藥無解,但既然有效,不妨一試。只是這代價也太大了些。反正橫豎都是一死,我寧愿痛快一死,也不愿再被這惡毒折磨了。
皇子端坐當中,品一杯香茗。
古德安卻趁機將林姚叫到一旁,吩咐幾句。
“本來以為你這個丫頭挺機靈的,為何方才如此驚慌!”
林姚眼神飄忽,吱吱嗚嗚地答不出來。
“也難怪,第一次見到如此大的人物,難免會有些緊張。這幾日,你就是皇子的貼身護衛(wèi)兼侍婢了,照看皇子的飲食起居。更要全權負責,保護皇子周全?;首佑腥魏畏愿蓝家駨?,明白了嗎?”
林姚覺得一臉不情愿,只小聲嘟囔了一句:“那,讓我陪他睡覺,也要答應么!”
“哈?!”
“嗯?!”
“哦?!?p> “嗯。”
古德安又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布袋,遞到林姚手中,打開來看是些銀針。
“這幾根銀針你暫且收好,皇子的所有食物茶水都要仔細檢查,若是查驗無毒方可飲食?!?p> 原來,所謂皇子整日也生活在惶恐不安當中,時時刻刻都要提防被人謀害,真可謂是惶惶不可終日的“惶子”。
林姚越想越覺得不對,古德安居然把皇子的日常起居和安全如此放心的交給我這個毫無經驗,底細不太明晰的新人。雖然我有火山印,飛羽劍在手,
若我想要對她下手,豈不是又千萬個機會。真不知是喜是憂,因為她根本不想刺殺什么皇子,背負這彌天大罪。
我死不足惜,可如此一來,無論失手與否,他日東窗事發(fā),邱姐姐和米思思恐怕也要牽涉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