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見晚在偏廳之中已落坐多時,仍舊是一副端莊秀麗,氣定神閑的模樣,她身后幾名歌姬舞娘卻逐漸面露煩燥之色。
任溪流緩緩步入廳中,邱見晚起身恭迎行禮,緩緩抬起頭來,二人四目相望。任溪流見到秋夜姑娘這驚為天人的傾城之姿,絕美之容,竟愣了半晌未說出一句話。
邱見晚連呼三聲“公子”才有應(yīng)答。
任溪流微微張開的嘴巴終于閉合,笑容可掬,恭敬作揖。
任溪流本自生得一副俊俏臉龐,投懷送抱的女子無數(shù),每一個都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追隨,以同床為尊,以侍寢為榮,在他來看也只是魚水之歡,逢場作戲,但能讓他瞧上的,動心的卻真不多。
任溪流雖是銀月樓老板身份,見到如此氣度不凡,談吐優(yōu)雅的才女,心中也竟然生不出半點邪念來,只想與之論風雅之事,而無半點下流之感。前些日子他還在譏諷那些附庸風雅之輩,如今卻心念一轉(zhuǎn),拜倒在下。
二人相互寒暄過后,邱見晚含笑說道:“奴家此次答應(yīng)前來銀月樓駐場,是奴家一位知己好友相邀,不知她現(xiàn)身在何處?”
任溪流被這一問,卻不知如何作答了,看方才形勢,銀先生恐怕已經(jīng)動了殺機,按以往慣例,這林姚恐怕是兇多吉少,只得含含糊糊,顧左右而言他。諸般推脫之后,只與邱見晚先商定駐場表演事宜。
正在二人商談之時,邱見晚再次詢問林姚在何處。任溪流支支吾吾難再隱瞞。
就在此刻,門開一扇,林姚竟緩步走了進來。只見她面色憔悴非常,且將雙手攏在長袖之內(nèi),全然遮住了系在腕上的鎖鏈,臉上只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容。
邱見晚見到林姚,自是歡喜。
林姚似笑非笑,只是喃喃說道:“邱姐姐,你來了?!?p> 邱見晚露出盈盈笑意,趕忙起身去握林姚的小手,卻摸到了她手腕處的鎖鏈,不由心頭一驚,自是覺得情況有些不對。
林姚先是沖著邱見晚微微使了個眼色,后再環(huán)顧左右,不禁又喜出望外。邱見晚隨行的歌姬丫鬟之中,發(fā)現(xiàn)了慕晴柔的身影。心中暗念道,莫非她們到此是有備而來,且都是李洛的安排?
邱見晚道:“方才我與任公子商議,過幾日就要在銀月樓中駐場演出。每日三千兩報酬,妹妹覺得如何?”
林姚眼波一轉(zhuǎn),微微含笑道:“三千兩太低了,我看最少應(yīng)該五千兩?!?p> 任溪流咯咯笑道:“能請到秋夜姑娘,乃是我銀月樓的無上光榮,報酬方面絕不是問題?!?p> 任溪流來到林姚身側(cè),接著又道:“林姑娘,不知你方才與銀先生商議的如何?”
林姚嘴角輕揚,喃喃道:“很好,很好?!?p> 任溪流在林姚耳畔低語道:“那便甚好,不過方才你那倔強而決絕的樣子,還真的讓我對你動了幾分心念?!?p> 林姚只是十分不屑的瞟了任溪流一眼,并未吭聲。
一直站在邱見晚身后的慕晴柔這是卻走上前來,兩條彎眉斜斜豎起,朗聲說道:“素聞你們銀月樓中有不少淪落風塵的江湖俠女,經(jīng)過你們一番調(diào)教之后果然是‘艷武’驚鴻,既艷麗無雙,又武功卓絕?!?p> 慕晴柔這番話語仿佛話里有話,暗藏玄機。
任溪流回眸一望,只瞧的眼前這慕晴柔一身緋紅霓裳,歌姬妝容,更顯得是清純嬌俏,嫵媚動人,明艷無雙,氣質(zhì)脫俗。
他方才的心思都停留在那秋夜姑娘身上,并不會留意身旁之人。此刻這位姑娘上前一步,挺身而出,卻讓他眼前一亮,心頭一蕩。
任溪流嘴角微揚,淺笑道:“沒想到,秋夜姑娘身邊個個都是美人。”
說罷,便要湊到慕晴柔身旁。
慕晴柔也自知道這任溪流是這銀月樓之主,本以為會是個風流成性、面目可憎的猥瑣之人,卻絕沒想到他竟是個風度翩翩的美少年。
此刻二人雙目相交,任溪流那張俊俏的臉龐與之直面相對,更添幾分豐神俊朗之姿。那溫雅平和的聲音,潺潺如水的眸光,更似一股暖流瞬時涌入慕晴柔的心田。
慕晴柔心念道,莫非這任溪流真的有讓少女為之傾倒的本事?此刻他朝自己走來,竟然有一絲莫名的躁動和緊張之感。
慕晴柔趕快讓自己鎮(zhèn)靜下來,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
任溪流此時也并無更多非分之想,只是恭敬有禮的和聲道:“敢問姑娘芳名?”
“我,叫慕晴柔。”
被任溪流這冷不丁一問,慕晴柔一時之間腦海之中一片空白,也不假思索,便隨即脫口而出了。
她本不打算已真名實姓相告,她本就喬裝改扮,跟隨邱見晚混入此處助林姚逃脫的。雖然她并不想來此風月之所犯險趟這趟渾水,但無奈被李洛苦苦哀求,才心中一軟,勉強答應(yīng)。
任溪流展演笑道:“慕晴柔,果真是很好聽的名字。只是不知方才姑娘那番話語是何意思?”
慕晴柔肅然道:“我們秋夜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你們銀月樓最好不要打任何歪心思!”
任溪流沉吟不語,只是望著他搖頭笑了一聲。
邱見晚起身拜別,將要離去,卻被任溪流攔下了。
“姑娘明日就要來此處吹彈湊演,不妨先行熟悉一下這里的環(huán)境,如何?”
邱見晚望了林姚一眼,也只得欣然接受。
“秋夜姑娘,請?!?p> 任溪流領(lǐng)邱見晚去大廳場地查看,慕晴柔和其她歌姬也跟隨其后,臨出門時,一位身著綠衣的歌姬卻偷偷將一張紙條塞到林姚手中,并暗中使了個眼色。
林姚接過字條趕忙塞入胸中,藏匿起來。果不其然,眾人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人踏入屋內(nèi),正是那位印月兒姑娘。若是晚上分毫,定會被她察覺。
印月兒笑眼盈盈,滿目體貼關(guān)懷之色,柔聲問道:“林姑娘,這會兒覺得好些了么?”
林姚道:“沒想到這位姑娘的秘藥果然有奇效,方才我灼毒發(fā)作,全身熾熱,痛不欲生,沒想到喝下去之后居然大大減輕了些?!?p> 印月兒附到耳邊對林姚道:“那便甚好,看來這秘藥確實有痛之效,我曾見到那葡萄姑娘有一次用過……”
說話間,那葡萄姑娘卻推門進來了,可真是說葡萄,葡萄就到。
林姚見到是她,眉心一凝說道:“其實我現(xiàn)在是你們銀月樓仇敵,你們本應(yīng)該將我性命去走,不知姑娘為何又要救我?”
葡萄姑娘卻深深嘆了口氣。
“葡萄姑娘,莫非姑娘也是被逼入此處,或有何難言之隱?”
林姚不由回想起那日這位葡萄姑娘與任溪流纏綿時的場景,后又曾用利刃威脅自己,對她的信任始終還是有所保留的。這葡萄姑娘的外號本也是隨意戲謔取得,不過此刻她心中所想竟然不自主的說出口來。
“葡萄姑娘?哼?你是在說我么?”葡萄姑娘怔了怔。
林姚只得苦笑一聲,似乎有些尷尬。
她卻咯咯笑道:“葡萄姑娘,這個名字也倒是蠻有趣的,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