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上忽然起了霧，莫名而起，不一會兒就將半座湖泊都給隱藏了起來。
“來了！”云暖的心情一時一個變化，委實叫人尋不出規(guī)律。
“這是什么？”周凡興看向已經(jīng)將半座湖泊遮掩得無法以肉眼觀測的濃霧，發(fā)現(xiàn)了一些情況。這片濃霧，并不是與天相接的，而是就這么浮在湖面上，形狀如山。
不僅如此，更讓周凡興感到詫異的是，那云霧山竟然正在逐漸凝實。
很快便形成了一副山水相依的格局。水在山下，山在水上。湖中水氣被云霧山抽取，或者說水氣被輸送到了山中，相應(yīng)的，山氣也沉入了水中，或者說龍云霧山中多出來的水氣擠走了一部分山氣，于是山氣被用作反哺這座湖了。
這里的氣，是指氣運。
山水也有氣運。
山運，山氣；水運，水氣。
有些地方有不同的說法而已。
“龍宮山?！痹婆?，“再等等，再等等就可以過去了?！痹婆亲^的龍宮山，自己干脆就地坐了下來。
“龍宮山？有什么講究嗎？”周凡興來到云暖的身邊，盤腿而坐。
眾人都停步，或站或坐，但都望向了云暖所說的龍宮山。
“這座湖泊，原來叫做龍湖，湖底呢有一座龍宮?？上г谏瞎艜r代末期，龍湖里的龍宮忽然就破碎了，碎成了一團(tuán)龍宮氣——雨姨說就叫龍宮氣好了，龍宮氣平時會漂浮在龍湖之上三百里的空中。”云暖最后指了指天。
“三百里？”劉秉誠不禁望向天空，三百里的距離對于多數(shù)人來說都不算遠(yuǎn)，哪怕是對于普通人來說，也至少算不上什么遙不可及的距離。但是換成高度的話，就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概念了。即便實際上的距離是一樣的。
周凡興想的與劉秉誠不同，他比較在意的是攏共也只有兩三百里方圓的南境秘境，天空卻有三百里高嗎？而且極有可能不止。
“據(jù)說龍宮氣是龍宮忽然破碎后的怨氣所化——哦，就是龍宮末代主人所滋生的怨氣。不過雖然是怨氣，但又跟一般的怨氣不同。因為這股怨氣將破碎的龍宮給徹底吸收了。然后呢，龍宮氣好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從高空中降落下來一次，凝聚在龍湖上，化成龍宮山。”云暖說道。
“對了，我剛才不是說湖底有一小部分龍宮的寶貝嗎？”云暖又笑道。
“對啊，你還說湖里有魚，所以不能下去。”劉秉誠接話。
“我不是說過了嗎？湖里的魚叫做破境魚，也叫雙喜魚。因為這種魚只會啃咬在湖邊破境的人的靈氣釣鉤，還有就是吃下這種魚之后有機會在剛剛破境的情況下再破一境，雙喜臨門?！?p> “嗯嗯?！眲⒈\直點頭。
“那是你知道這種魚吃什么嗎？”云暖看向劉秉誠。
劉秉誠當(dāng)然搖頭。
總不可能說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如此寶魚，至少也該以純正的靈氣為食吧？比如說某些吸收靈氣長起來的仙草啥的。
“剛才我不是說了，人間萬物都是天生有缺的，如果把這樣的人間萬物比喻成一根骨頭的話，那么修行就是讓這根骨頭上一點一點的長肉。而破境魚呢，最喜歡吃的就是這種肉了?！痹婆?。
聽到這話，劉秉誠頓時就覺得剛才吃的烤魚不香了。
雖然其實吃的時候也確實算不上多香。
“可是……”劉秉誠想問，即便如此，但南境秘境一千年才洞開一次，哪怕洞開之后進(jìn)入南境秘境的人也寥寥無幾，如此一來，那些破境魚能有多少吃的？
只是劉秉誠又忽然想到剛才云暖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是人間萬物都是天生有缺的。這樣一來，能夠成為破境魚的食物的東西就很多了。想來龍湖之內(nèi)應(yīng)該不會只有破境魚這一種存在。
好在劉秉誠說話時聲音很低，云暖似乎并沒有注意到。
“我跟你們說哦，龍宮山有龍宮氣，如果能夠收攏一縷龍宮氣的話，就可以憑著那一縷龍宮氣去龍湖之下挑一件寶貝呢?！痹婆Σ[瞇道。
眾人稍稍側(cè)目，但其實并沒有多感興趣。大家的來歷都不簡單，真能讓他們動心的寶貝，放眼整座人間其實也有限。
“不過不能在湖底待太久呢，要不然都可以慢慢找出龍宮里的那件至寶——定海神針了呢。還有還有，南境秘境洞開一次竟然只能下水一次。”云暖不忿道。
“什么？”這下哪怕是老僧清原和葉疏星都忍不住動容了。
傳說龍宮有一件至寶，其名為定海神針！
是整座人間僅有數(shù)件的超越仙兵品秩的至寶之一！
“不過也不知道在不在湖底呢，我下去過兩百多次，都沒有找到呢?！痹婆黠@有些小情緒。
“兩……”
清原和葉疏星的目光忍不住變了變。
更別說其他人了。
按照南境秘境千年一洞開的規(guī)律，兩百多次，光這就是二十多萬年！
距今二十萬年前嗎……
“咦？”云暖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快速地掃視了眾人一眼。
“雨姨囑咐過不能說呢?！痹婆瘍墒謶矣谛厍?，處于相同高度，兩手的拇指和食指微屈，似乎拿捏住了什么長條狀物。
然后就見云暖的左手不動，右手往左緩緩移動寸余。
剎那間，光陰逆流！清原和葉疏星眼看著眼前的眾人舉止俱依時間而倒退，即便是他們也不禁展露出了驚恐之色！
“不過不能在湖底待太久呢，要不然都可以慢慢找出龍宮里的那件至寶——定海神針了呢?！痹婆止镜馈?p> “不過應(yīng)該不在湖底吧，聽說定海神針可大了，就這座這么點大的湖應(yīng)該放都放不下吧?！痹婆又止?。
清原和葉疏星相視一眼，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來自對方眼底的不解。云暖雖然倒流了時間，使得其余人的記憶也隨之被抹除了一部分，但當(dāng)然抹不掉他們二人的記憶。
兩人只是在相視一眼后默契地看了云暖一眼，并且迅速移開目光，雖然各有所思。
“定海神針那種傳說中的至寶，即便本身很大，想來應(yīng)該是可以變小的。如果我是定海神針的上一任主人的話，我一定要把定海神針變成一根繡花針，讓天下蕓蕓眾生找瞎了眼睛也找不到。”周凡興直視著云暖，眼底有一份隱藏極好的震驚，開著玩笑道。
“繡花針？”云暖眨著眼想了想，隨手真的撿起了一根繡花針，“這樣的嗎？”
“咦？這種地方怎么會有繡花針？”
“太沒道理了吧？”
“難不成……”
驚訝的是劉秉誠，覺得沒道理的也是劉秉誠，做出猜測的還是劉秉誠。
他瞪大了眼睛看著云暖手里的繡花針，心跳加快，呼吸粗重，驚訝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這種事嗎？
有這種事嗎？
有這種事嗎？
“呃……”周凡興想反駁劉秉誠，但開口之時又頓住了。
他很想說哪有這么巧合的事情？但這種話說起來豈非特別的蒼白無力？
“死心吧，這里的實物又帶不出去?！敝芊才d如此道。
“也對啊。”劉秉誠好歹冷靜了下來，跟那根繡花針是不是那傳說中的定海神針關(guān)系不大，因為不管是不是都帶不出去嘛。
“帶不出去？不會啊，如果有龍宮氣的話，是可以帶出去一件東西的哦?！痹婆?。
劉秉誠的目光又移不開云暖手上的繡花針了。
好在這一次他很快就再度冷靜了下來。
“我大道親水，此物與我無緣?！眲⒈\閉上眼睛不無遺憾的道。也不知是在遺憾他給出的理由還是其他什么。
周凡興在劉秉誠閉上眼睛的時候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更多的是詫異。
“什么人！”忽然，周凡興猛地轉(zhuǎn)身，大喝一聲。
周凡興的身影在話音未落之際便已消失。
“什么？”趙秉嫻用疑惑的眼神看向劉秉誠，疑惑之中，還有幾分擔(dān)心。
劉秉誠自己還沒搞明白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呢。
“這就是他比你們強的地方?！比~疏星輕聲道，也不知是在跟誰說。
葉遠(yuǎn)定和葉遠(yuǎn)行不得不服。
清原佛喝一聲，身后的元聰與元明俱是慚愧地微微低下了頭。
“原來如此?！表n冷望向無心谷方向，這才想明白周凡興到底是為何做出如此反應(yīng)。
“作為這一輩后起之秀中的第一人，他顯然還是被低估了?！睖嘏又?。
“誰說不是呢？”韓冷的笑意更甚。
下一刻，周凡興的身影驀然出現(xiàn)，只是現(xiàn)在他的手正抓著一個矮小獸人的脖子，矮小獸人看上去受創(chuàng)極重，口鼻皆有血跡，翻著白眼，一副已經(jīng)去了半條命的樣子。
直到這時，才看到原來的無心谷方向升起一陣煙塵。
隨后有風(fēng)到來，夾雜著已經(jīng)所剩無幾的元力余波。
那矮小獸人與之前在無心谷被周凡興從地底抓出來的矮小獸人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唯一的不同之處僅僅在于這家伙胸口的半面鏡子，正好與那個矮小獸人胸口的半面鏡子契合。
“這家伙比那個家伙強上不止一籌。”周凡興道。
至于說去問清原和葉疏星為什么一直都沒有任何表示或提醒，那就太不上道了。
顯然是兩位一方面根本不在乎，另一方面也是存了考校自家弟子和自己這邊五位年輕人的意思。
韓冷和溫暖其實與周凡興等三人雖然年紀(jì)相差不小，但其實是一輩人。因為修士壽命悠長的緣故，故而往往將百年之內(nèi)涌現(xiàn)的一批人視作同一輩人。雖然因為年紀(jì)的緣故會造成很大的不同，但大體上也不存在什么值得異議的地方。所以在清原和葉疏星的眼里，五人之間是一回事。
至于云暖……
說她其實早就知道了并不對，但說她完全不知道也不對。
看云暖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至少對矮小獸人的存在并不意外。
不管怎么說，云暖終究是六乘境大能，這般存在看待很多事物的眼光，跟一般人是不一樣的。
六乘境大能的眼里哪種人算是一般人？除了僅有的幾位六乘境大能之外，其實都是。
“好了，可以去龍宮山了。”云暖還是看了那個矮小獸人一眼的，不過眼神有些復(fù)雜。
“好?！敝芊才d注意到了，但沒有追問。
周凡興松開了抓著矮小獸人的脖子的手，任由它墜向地面，留在這里。
一行人都在云暖的帶路下往云霧處前進(jìn)，然后踏上了云霧凝實而成的龍宮山。
在這個過程里，周凡興在清原那邊得到了一個答案。
“無心谷那邊，被你從地底抓出來的家伙受傷頗重，但還不至于傷及性命。不過那個家伙出現(xiàn)之后，便吞噬了受傷的獸人。整個過程有些殘忍，大概云暖前輩多少有些不忍心吧?！鼻逶孕穆暩嬷芊才d。
“唔？這是？”
當(dāng)眾人在云暖的帶領(lǐng)下走上龍宮山之后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如游魚般的龍宮氣非常的多，幾乎每走一步就有不下數(shù)十縷。
而且這些龍宮氣顯然并不畏懼一眾人。
反而還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湊往眾人的身邊。
只是當(dāng)有人伸手打算去觸摸它們的時候，就會發(fā)現(xiàn)它們根本就沒有實體，觸摸不到。哪怕是云暖都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