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了,淵然?!彼渭冋娴匦χ种笓崤约杭儼咨募?xì)細(xì)的發(fā)辮。
“你,真的來了,來找我玩了?!睖Y然心中的喜悅之情頓時爆發(fā),壓過了那一絲他自己都沒注意到的悲傷。
“對!我真的來了?!彼畏路鹇牭綔Y然心里的那聲“終于”。她收起了笑容,有些莊嚴(yán)地:“久等了?!?p> “不……不不不,我沒有等太久……本來我每天也都出來‘玩’的……所以我剛出來不長時間……”淵然有些慌張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水何半是覺得好玩的寬容地笑了,說道:“你知道我不是指這個的。嗨,管它呢,我們好好玩吧?!?p> 傻笑又回到了淵然臉上,他開心地問:“嗯,去哪呢?”
水何俏皮地指指不遠(yuǎn)處的水草叢。那里有許多或是彩色的或是奇形怪狀的水草,還有些可以采來吃的美味水草,有時甚至還有含著美麗大珠的蚌。
“好!”淵然向水何伸出手,大聲地說。
水何遲疑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在了他手上。兩個孩子牽著手,朝著那片有些神秘的樂園游去。他們或許追逐著,尖聲喊著彼此的名字。周遭的一切都隨水波微微搖晃,似乎能夠知道他們早就應(yīng)該享有的、此時此刻終于來臨的歡欣?;蛟S它們在感動,為他們的純凈無憂的年華。這兩個孩子心里的陰霾并不難掃去吧,因?yàn)槟暧椎乃麄儽拘灾械南M蜌g樂還沒有失去,因?yàn)樗麄冏銐蛐疫\(yùn)能夠遇到可以帶來明朗的彼此。
那天,他們玩到很晚才各自回家。
從那時起,他們就常常在一起出沒了。要不是水何還有正經(jīng)事要做,又時時警示自己不能貪戀玩樂,他們很可能就黏在一起了吧。不管怎樣,正是由于淵然的出現(xiàn)好陪伴,我們的水何才能避免自己的生命慢慢地變得越發(fā)沉重。淵然對她來說是美好的放松和暫時解脫,而她對淵然來說則是一種恢弘和夢想。他們注定了要相互扶助、相互補(bǔ)充,共同度過艱難的成長歷程。
許多日子過去了。
許多日子過去了。
水何由于淵然的緣故,似乎已經(jīng)恢復(fù)了常態(tài)。雖然內(nèi)心深處的隱痛無法徹底消弭,但至少在平常時候心里已經(jīng)又一次顯示出了平靜和歡愉。但是貫光卻沒有很容易地恢復(fù),盡管從一開始他就表現(xiàn)出了極其難得的成熟和理智。可是不管怎樣,凝妍的死帶來的心傷是不可否認(rèn)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應(yīng)當(dāng)怎樣做,但真正在心里放下,并不那么容易不是嗎?的確,他還有親人在,可是肯提好聽止幾乎完全靠他來支持,更不用說安慰他了;若仙雖是個智慧的長者,卻由于本來的疏離并不那么像個母親,而更像個生命的引導(dǎo)者——他可以向她求教是非,卻很難撲在她懷里大哭一場。貫光心里的孤單,誰會懂得呢?
誰會呢?
這一天,若仙家。水何與貫光都在,氣氛又有了些許的尷尬。不過他們很快就進(jìn)入到了學(xué)習(xí)新東西的狀態(tài),一瞬間似乎大家都忘記了那個要命的悲劇。
但是,當(dāng)他們離開的時候,貫光又是連忙向若仙和水何道別,連忙游開了。水何也匆匆向若仙道了個別,追了上去。
“貫光哥!等等我!”水何尖聲叫道。
貫光身子抖了一下,停住了。
水何很快地追上去,繞到貫光面前,拉住他的手。“我知道,你傷心,我知道的??墒悄阋舱f過了要好好活著,對嗎?”水何睜大眼睛滿懷希望地說。
貫光摸了摸頭,有些懊喪地說:“我知道……我也努力那么做了,可是不知怎么,我……我沒法忘了她……”
“我沒有說應(yīng)該忘了凝妍姐姐啊?!彼侮P(guān)切地說,試圖表達(dá)自己的想法:“反正就是……當(dāng)然不能忘了。但是你要繼續(xù)生活啊,所以不能只是想著凝妍姐姐,要……嗯……要學(xué)會接受別的人魚,敞開心多和別人說說話呢,別有事情還不說出來呀。若仙老師,還有我,我們都愿意聽的啊?!?p> “嗯……”貫光沉吟:“那我真的,真的可以對你說心里話嗎?”
“可以啊可以啊。”水何挺高興的趕忙說,“就算我不能明白你的想法,說出來也是好的呢?!?p> “知道了,我會的?!必灩庖灰ё齑剑砬橛悬c(diǎn)復(fù)雜地笑了。
“那,再見?!彼尾⒉恢竿麜R上說什么,只是他知道自己可以有處傾訴心事,就好。這就是朋友,朋友就是會一直在那里陪伴彼此,等著關(guān)鍵時的需要。
貫光感動于水何的善解人意,他終于笑了:“再見。”
他的心事或許有些還是只有自己懂得,但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并不孤單。
又是平常的一天。
這天一早,水何來到了貫光家。前一天他們約好了一起去若仙那里的,可是貫光卻沒有出來。水何不愿進(jìn)去,在外面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洞口的水草打開了,水何剛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那人不是貫光,而是一個高大的身影——是他的養(yǎng)父肯提。水何警惕而又畏懼地向后閃了一下,怯怯的看著他。
“我……我……”水何說不出話來,氣氛尷尬到了極點(diǎn)。
肯提卻友好地笑了,湊過來親切地說:“哦,你來找貫光是吧?!?p> “……是?!彼我琅f慌張,又有些驚訝。
“貫光!快出來!人家等你呢!”肯提朝里面喊。
貫光匆匆忙忙地鉆出來,“呦,水何,這么早就來了啊?!?p> 水何也不說話,拉過貫光就游走了。貫光被水何拉著,還不忘回頭向肯提揮揮手道別??咸釠_貫光笑笑,轉(zhuǎn)身回到了家里。
“怎么了呀?”游了一段后,貫光疑惑地問。水何的表現(xiàn)實(shí)在有些奇怪。
“哎呀,你可害苦我了?!彼伪г怪澳阍趺床辉琰c(diǎn)出來呢,你知道我見到肯提大叔有多難堪嗎?!?p> “你說那件事啊,”貫光恍然,“他們怎么會怪你呢?又不是你的錯?!?p> “可……可是……”
“水何,你聽好。沒有人怪你,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啊?!必灩庹\懇地說,“真的?!?p> “那……好?!彼伪回灩獾恼嬲\打動,但那些胡思亂想依舊還在。
“別傻了,走吧?!必灩獯驍嗔怂暮紒y想,催促道。
他們一起飛快地穿過水草叢,游向遙遠(yuǎn)的若仙的家。
“把你的笛子借給我,”他們快到那里時,水何說,“我的哨子聲和你吹的笛聲都太難聽了?!?p> “哼,不借?!必灩饴牭剿握f自己吹得不好聽,有些不開心。
“切,小氣!”水何佯怒,沖上來胳肢他,趁他躲閃之際把笛子搶了過來。
水何很認(rèn)真地得意地拿著笛子看著貫光。
“嘻嘻嘻——”突然倆人一起笑了起來,笑聲中他們一起到了那個熟悉的暗洞口。
水何把笛子放到嘴邊,吹了起來。優(yōu)美的旋律緩緩地溢出。貫光心想,果然我吹的難聽了一些,呃,不是一些。
可是門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迅速地打開。
可是門卻沒有像往常一樣迅速地打開。
兩個孩子頗是擔(dān)憂地對視了一下。若仙老師被壞人發(fā)現(xiàn)了嗎?他們現(xiàn)在會不會就在洞里面?他們默不作聲,腦子里飛快地閃過各種荒謬的無效的應(yīng)對措施,自己把自己弄得直想笑,卻又迫于情勢而不能。
在洞內(nèi),若仙也是同樣地?fù)?dān)心和緊張。貫光吹笛子不是這樣的聲音的啊,是誰奪走了他的笛子,又逼迫他說出這個地方和她的存在呢?她沒有打開洞口,但是她知道他們會設(shè)法闖進(jìn)來的。她定定神,嗯,既然這樣,索性開門吧。她并沒有想太多,只是壓抑住不安,打開了洞門。
令她吃驚的是,外面并沒有兵士,就是他們。真是奇怪,貫光吹笛子的水平提高了嗎?不太可能啊。哦,嗨!是水何這丫頭!
“你們嚇著我了,真是胡鬧?!比粝捎行o奈地嗔怪著說。
“我們也被嚇著了呀。”見到安然無恙的若仙老師,水何又重操舊業(yè)地開始嬉皮笑臉。
“唉,你呀。快進(jìn)來吧?!?p> “嘿嘿?!彼蔚靡獾匦χ^貫光游了進(jìn)去。
若仙歪歪頭,關(guān)上了洞口,轉(zhuǎn)過身來對兩個孩子說:“今天你們想做點(diǎn)什么呢?嗯,要不你們畫畫吧?!比粝赡樕想y得地露出了壞笑。
“???不要——”水何連忙哭喪著臉表示反對。
“呵呵,可是呢,你已經(jīng)來了,就不準(zhǔn)離開了呦!再說,畫畫多有意思呀。是吧,貫光?”
“呃……是啊?!必灩庖矇男χ?,將水何拉到了山洞深處的書架旁?!皝戆伞!?p> “好啊,你們合伙欺負(fù)人?!彼螣o比怨念地看著貫光說。
“嗯,真聰明,答對了?!必灩獬脵C(jī)譏諷著。說完,他麻利地從書架上找到了那些有圖畫的石板,隨手抽出一片放在那里,又拿出兩片空白的,分了一片給水何,“畫吧?!?p> 水何不情愿地?fù)炱鹨恍K尖石子,勉強(qiáng)地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