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走后，慕凌霜呆呆的站在那里，望了望水底，又望了望天空，看著那云綣云舒，飛鳥劃過，似乎這些事物都過得非常開心，無人能理解她內(nèi)心的苦楚，無奈，慕凌霜長舒一口氣，嘆道：“我又何嘗不知，人心最難掌控，哪怕是我自己的心。”
不知不覺已是深夜，天空繁星點點，似乎也是故意在挑逗慕凌霜笑起來，可此時的她，對此卻是毫不在意，就只是靜靜的看著水里，看著那水中男子的背影。慕凌霜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看著張瑞霖的背影，她很喜歡從背后看著他，作為女子，平日里從不表現(xiàn)柔弱的一面，甚至不輸于任何男子，但對待面前這個男子，她卻只想站在他的身后，只想靜靜的看著他，無論什么事他都會站在身前保護自己，似乎這樣已經(jīng)成了習慣，而且只是因他而成的習慣，只有在他的身后，她才會展現(xiàn)一個女子的柔情似水，也想感受那呵護備至的感覺，所以她喜歡看著他的背影，更重要的卻是更喜歡他。
第二天清晨，作為張瑞霖好友的柳明生與梅詩雨自然是要來看望他，沒想到一來便見到了慕凌霜呆呆地站在那里，梅詩雨本就與慕凌霜交好，也很喜歡這個比她年長的姐姐，于是便喊道：“慕姐姐?！睔g樂地跑向了她，梅詩雨與柳明生雖知道有了掌門及眾長老的救治再加上這碧水潭的療傷，恢復自然是不成問題，但也放心不下，便一同來到了這。
梅詩雨跑了過來，還同以往一樣，喊著慕姐姐，順便抓著她的衣袖。這一抓卻使得梅詩雨一驚，嚴肅的說道：“慕姐姐，你一夜都在這了？”梅詩雨看出了端倪，因為她在抓起慕凌霜衣袖的時候，著實有些冰涼，梅詩雨瞬間出現(xiàn)了心疼的眼神，安慰道：“慕姐姐，沒事的，張大哥有掌門相助，又有碧水潭療傷，一定會沒事的，先跟我回去，過段時間再來看他?！?p> 誰知，慕凌霜不說還好，這一說反讓這平日中冷面寒霜的女子落下了眼淚，可目光卻還是不移開張瑞霖，低聲說道：“過段時間？沒錯，或許過段時間還能見到他?！笨粗搅杷鳒I，梅詩雨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禁也流下眼淚，哭著說道：“慕姐姐，你在說什么呀？”一旁的柳明生一時間卻不知所措，但他隱約也能感受到慕凌霜的一種為難和一種不舍，于是拉著梅詩雨離開了，柳明生對梅詩雨說道：“讓她自己靜靜吧，或許只有留在張兄的身邊她才能好受些?！?p> 梅詩雨自然還是心疼慕凌霜，便回去帶了吃的與衣服放在了慕凌霜的身邊，而且之后的每一天都會送去，這一送便是七天。
按照掌門所說，距離張瑞霖蘇醒也就差一個多時辰了，這時梅詩雨與張瑞霖又來到了碧水潭旁。這時，慕凌霜終于開口了：“詩雨，以后你與柳明生一定要幫我好好照顧他，以后要多幫助他，醉仙前輩曾說過他今后要背負的很多，一定要勸勸他別累著了，還有......”
話還沒說完，梅詩雨便打斷了：“慕姐姐，你到底怎么了，聽你這話是要與我們分開嗎？”梅詩雨帶有哭腔的問道，慕凌霜也頓了頓，隨后說道：“我要離開蒼云了?！?p> “為什么？”柳明生大惑不解，急著問道。
“目的有很多，總之我現(xiàn)在就要離開?！蹦搅杷荒槆烂C，說完便轉(zhuǎn)過了身。
“你這樣一走了之，就不怕張兄傷心嗎？”就在慕凌霜剛要邁步離去的時候，柳明生問道。
“看見我，或許他會更傷心?！闭f完便提劍而去。
看著那離去的背影，柳明生與梅詩雨似乎看到那個以前有如寒冰封住的慕凌霜又回來了，看著那毅然決然的腳步，兩人知道，她那堅定的心是無法改變了，同時也讓二人感覺，今后所要發(fā)生的事會比想象的更可怕。
似乎是感知到了慕凌霜的離去，在碧水潭底的張瑞霖，雖然閉著眼睛，但眼珠在不停的轉(zhuǎn)動，感覺到非常的不安，在其心境之中，一直穩(wěn)定內(nèi)息的自己忽然睜開了眼睛。
“你終于醒了?！笨匆姀埲鹆乇犻_了眼睛，一旁的兩位劍靈便開口說道。
“墨老，白老?”張瑞霖起身，見這二位正在自己身旁下棋，張瑞霖再次環(huán)視四周，才確認這是在自己的心境之中。自從上次為契魔劍劍靈磐齒和奧決劍劍靈蒼辰取名為墨亦白和白亦墨，張瑞霖似乎也忘記了這二位劍靈的原名，總是墨老白老的叫著，而這二位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名字。
張瑞霖見二位下棋，可現(xiàn)在手中誰也沒有執(zhí)子，張瑞霖好奇，難道是下完了？于是站起身走到棋盤旁邊坐了下來，仔細一看卻是大吃一驚，整個棋盤之上只有兩個子，一子黑，一子白，下在了正中心。
“這是為何？”張瑞霖不解。
“你所問何事？”不料白老卻反問回來。
“當然是為何你們各自只下一子？”張瑞霖自然反應的再問。
“因為我們只有一子?！蹦闲α诵φf道。
張瑞霖雖然還是不解，卻沒有繼續(xù)問下去，心里暗自襯道：“這第一句所問何事本就是奇怪，如今第二句只有一子更是奇怪，這二位劍靈已經(jīng)活了幾千年，這么說自然不會簡簡單單，目的只能是提醒我?！?p> “這到底會是什么意思呢？”不知不覺，張瑞霖盤腿閉目，變陷入深思之中，而一旁的兩位更是會心一笑，點了點頭便消失不見，只留下這一個有兩子的棋盤在此。
“這天地之間，卻有六界共存，萬物生靈共存，化生出無數(shù)聯(lián)系，所以這大千世界正是座巨大棋盤，這紛擾便是這棋盤上無數(shù)顆黑白棋子，棋子分黑白，生靈分正邪，一子可化全部，同時全部也可化成一子，黑白二子相對，正有如天地間陰陽相對，這正是太極之道，無數(shù)黑白子所衍生的聯(lián)系便可充滿乾坤，而乾坤萬物卻也只可能是這一黑一白，我明白了。”
在這一瞬間，張瑞霖突然睜開眼睛，仔細的看著這棋盤的黑白兩子，這黑白兩子卻似有了生命，分出無數(shù)化身，在棋盤上走著，一黑一白交替的進行著，不知不覺便化成了一整盤棋，而最后結(jié)果好不意外的和棋了。
張瑞霖再次閉上眼睛，周身運轉(zhuǎn)功法，感知天地靈力，坐下突然生出鮮明的太極圖，無數(shù)靈力沖出圖中，全部匯入張瑞霖體內(nèi)，再由張瑞霖體內(nèi)分出黑白二氣，提升至腦門，再從腦門穿出，化出黑白二氣，演化各種劍法，最終全部匯入張瑞霖腦海之中，一股波動從張瑞霖體內(nèi)沖出，張瑞霖周身放光，靈力交織，似乎與天地間的靈力有了莫名的交流，靈力流動的波動越來越小，一時間竟是無數(shù)力量涌現(xiàn)。
此時，潭底的張瑞霖終于睜開眼睛，一股波動沖天而起，再次感受身體靈力，似是平靜的流水，沒有一絲波紋，加劇催動卻猶如九天大河，而張瑞霖同時也感覺自己的心變得空明了，他知道他這是到達了凌慧境界，一股波動再次探出，感受周邊的一草一木格外清晰。
張瑞霖再一念化出一黑一白兩道劍氣，直接沖出水面，水面之上，柳明生與梅詩雨正在等待，突然“轟”的一聲，水面炸起，一黑一白兩道劍氣直沖天空，隨后向下匯聚成一道流光，接近地面又再次恢復成張瑞霖。
張瑞霖穩(wěn)穩(wěn)的站在那里，柳明生能感覺得出，張瑞霖的境界已經(jīng)提升了一大截，但細看卻更歸于平靜，一切力量卻是有些內(nèi)斂，顯得格外的深不可測。
“張兄!”柳明生很是激動，看見自己好友不僅重傷痊愈，而且修為大進，必然為之高興。
“張大哥?！泵吩娪暌查_口叫道，不過聲音有些低沉，頭也是有些略低下來，看樣子應該是剛剛哭過，情緒很是低落。
“詩雨，你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嗎？”張瑞霖比較關心。
“張大哥，你快去追，慕姐姐就要離開蒼云了。”梅詩雨焦急的喊到。
聽到此話，張瑞霖不禁愣了一下，本應在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張瑞霖沒有去追，反而在一旁的石頭上做了下來。
“張大哥，你這是為什么？”梅詩雨不解，她看得出這二人的情意，可是不明白張瑞霖為何是這種反應。
張瑞霖何嘗不想去追，只是經(jīng)歷了種種，看見以往慕凌霜的反應，加上無塵曾經(jīng)也提醒過他，如今猜測的也八九不離十，若真是這樣，或許這樣離開對慕凌霜也會有好處，雖說張瑞霖也能體會到慕凌霜分離時的痛苦，但如此一來至少能保證慕凌霜少受些苦甚至是逃離死亡。
血宗的殘忍張瑞霖是有所耳聞的，慕凌霜與他在一起必然會為自己過多的考慮，這便涉及到背叛，從古至今，背叛都是被人所厭惡的事情，尤其是魔教，更是痛恨至極，可是憑慕凌霜的性格卻不會輕易背叛，畢竟那里才是她這么多年生長的地方，張瑞霖不會自私的改變她的想法，如此一來，為今之計便是與她沒有絲毫瓜葛。
“張大哥？”梅詩雨見張瑞霖神情呆滯，目光有些恍惚，于是再次叫道，但卻被柳明生拉了一下。
“我沒事，或許她有她的苦衷。”張瑞霖感慨到。
“那你為何不跟上前去保護慕姐姐？”梅詩雨似是為慕凌霜打抱不平。
“跟上前反而會害了她，我這么做也是不想她痛苦?！睆埲鹆亟忉尩?。
“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多，喜歡的人就要與他在一起，什么離開才是為了保護她，但是如此卻是比死還要難受，你的這種保護卻是讓慕姐姐生不如死，這又何嘗不是害了她，喜歡就要在一起，不管前面多少障礙，都一起踏平，即使遇到了過不去的障礙，到時就是死也是死在了一起，這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梅詩雨說著一直緊緊拉著柳明生的手，柳明生看著身旁這位溫柔的女子卻也是非常感動，于是也緊緊握住梅詩雨的手，同時也可以看出，梅詩雨是真的生氣了。
張瑞霖恍然大悟，自己一心以為如此的結(jié)果是一心為了慕凌霜，然而恰恰相反，說離開蒼云卻是慕凌霜主動提出，而這么做卻正是為了自己，也就是說，自己不但沒有保護慕凌霜，反而還害了她，一時間百感交集。
張瑞霖回想起當時初遇慕凌霜的時候，她是那樣的純粹，雖然只是有些冰冷，但卻總是敢愛敢恨，與自己所經(jīng)歷的這一路也絲毫未改變，真心喜歡就絕不虛假，那直來直去的關心從不掩飾，反而自己卻是躡手躡腳，可能也正是這樣的做法卻讓慕凌霜為自己而去受苦，心里一時間無數(shù)的歉意涌現(xiàn)出來。
“慕姐姐走了快一個時辰了，算算時間，現(xiàn)在去追恐怕也來不及了?！泵吩娪暌琅f有些傷心。
“詩雨，謝謝你，我懂了?！睆埲鹆匦χf道，他是真的想通了：“放心，我相信，我們之間的緣分絕不僅限于此，他日定會再次相遇，到時我定會守在她的身邊，而為今之計，那便是修煉更高的修為，他日再相遇時，多少困難也定讓其臣服于腳下?！?p> “不過話說回來，張兄你的修為已經(jīng)到了凌慧了吧？”柳明生想起剛才張瑞霖所爆發(fā)的那一幕。
“只是剛剛踏入到這一境界，現(xiàn)在還有些不穩(wěn)，再有幾日的修煉便可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凌慧。”張瑞霖答道。
“沒想到張兄進步如此神速，就山中弟子而言，你是第三個踏入凌慧的，可叫人著實佩服?！绷魃粫r佩服不已。
之所以說是山中弟子，那是因為除了掌門與長老之外，老一輩杰出弟子早已下山云游去了，留在山中的自然是年輕一輩的弟子，他們這經(jīng)驗閱歷都達不到要求，便在山中修行，只是偶爾下山做些任務罷了。
蒼云派從不缺乏杰出弟子，如今山中較為出色的便是蒼云六杰，而這六人之中修到凌慧的也不過是歐陽鴻笑與林芳曦而已，而若是追溯到從建派開始，那便有著許多，千年中，蒼云之中有修成進而得道成仙的，也有修成近仙之體的，只不過年代久遠，遠到對這些人已經(jīng)有些淡忘了，成仙之路太過艱難，自古修成者屈指可數(shù)，還有一部分有著近仙之體卻還差一步之遙，而這一步便是登天的一步，修行的路上劫數(shù)眾多，所以異常困難。
反觀張瑞霖，雖說在蒼云不過一年，但在此之前，經(jīng)過善心道人的細心教導卻也是十余載，加之他自己的慧根與努力，有如此成就也值得稱贊了。
“哈哈，不錯不錯，小子你這又是有所精進啊?！甭牭靡魂囆β?，張瑞霖太熟悉不過了，正是醉仙無塵，無塵正坐著葫蘆飛向這里，落地之時不忘大飲一口。
“老酒鬼，還嫌坑我坑的不夠？”張瑞霖每次見他都是這樣的沒好氣，但是打從心里還是尊敬這位醉仙的。
“看你這樣的態(tài)度真是連喝酒都沒了心情，唉，可憐我這老酒鬼還幫你爭取這碧水潭?！睙o塵故意表現(xiàn)的失落，端著酒葫蘆，卻一直不喝，只是一陣嘆氣。
張瑞霖看向柳明生與梅詩雨，意思是想問問這是真的嗎。只見二人解釋點頭，這樣一來卻是使得張瑞霖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施禮道：“前輩好意晚輩感激不已，還望前輩見諒?！?p> 無塵一聽這話，還是中聽的，于是立馬笑道：“那我這酒？”
看著無塵這反應，就差沒上前去打他了，暗自襯道：“我去，果然是來坑我的，但這人情必須要還啊?！?p> 于是說道：“待晚輩下山必當為前輩打酒。”
“哎，這就對了嘛?！庇谑菬o塵又大飲一口，剛剛建立的好形象一毀而盡。
“前輩來此只是為了看望我?”張瑞霖隨后又頓了頓說道：“還有坑我的？”
“奧，那倒不是?！睙o塵喝了口酒，很隨意的回答道。
“那前輩來此是為了？”張瑞霖疑惑，探著頭問道。
只見無塵再飲一口，不慌不忙的說道：“我來此是想告訴你，慕凌霜與白秋澤在初陽宮前打起來了?！?p> 張瑞霖一聽先是一陣傻眼，再是內(nèi)心崩潰，暗自襯道：“好你個老酒鬼，你就是專程來坑我的就對了，這么晚才說，耽誤了多長時間？”于是便化身一黑一白兩道劍氣直奔初陽宮。
“臭小子，不僅功法有所精進，劍法更是大有提升，恩，不錯。”無塵點頭說道。
“前輩，這到底怎么回事？慕姐姐一個時辰前不就離開了嗎？”梅詩雨疑惑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