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愛的枷鎖
談不上痛苦,不覺得甜蜜,這就是惠子對婚姻生活的感受。
她認為或許命運總會給人些許無可奈何的安排,這只是一場沒來得及準備接受的婚姻。有時她會問自己:內(nèi)心抵觸這份愛,是不是對南浩過于無情?自己可以忍耐,可以包容,可這是要用一輩子去相守的,一輩子太長了!
惠子把一切心思埋藏于心底,她不再是那個經(jīng)常和哥哥通信訴說的妹妹了,她總是把所有的無奈與疲倦都很好的隱藏在了心靈深處。
南浩對惠子一如既往的好,一廂情愿地認為這就是愛情,確信自己是深愛著惠子的,即使有一絲勉強的意味,自己也一定會用最大努力讓惠子感到幸福。
“今天工作忙嗎?”南浩一嘴酒氣,緊貼著惠子的耳朵。
對南浩的話,惠子沒有進一步的反應(yīng),悶聲不響地去了廚房,幾分鐘后端來了一杯蜂蜜水,遞到南浩手里。
“今天實在是沒辦法,球隊的幾個哥們要聚一下,打你手機一直關(guān)機,所以給你發(fā)了信息,你有看到吧?”南浩看上去喝的不多。
“嗯,看到了!”惠子邊說邊順手拿起沙發(fā)上的搖控器關(guān)了電視。
惠子洗完澡出來,換上一件淺粉色的睡衣,一把扯下頭發(fā)上裹著的毛巾,那一頭濕發(fā)自然垂落,恰到好處的凌亂。沒有成熟女人特有的性感與嫵媚,卻有著青春少女的氣息,溫柔清純的像個天使,干凈、純潔!
眼前惠子的美,自己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幻想過。這個心愛的女孩早已經(jīng)在自己大膽而主動,并不失時機下完美地蛻變成了自己的女人,讓她連試圖逃離的念頭都不敢有。
不得不說,對惠子來說,過早的被掠奪,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里,還未成熟,就被推進了一段需要成熟的心智才能達成的婚姻關(guān)系中,這簡直就是婚姻關(guān)系中的一場災(zāi)難。
也許是酒精的作用,南浩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指尖輕輕的滑過惠子的脖頸,一直滑落,說話的聲音也更加柔和,然而手的動作卻顯得粗暴有力。
“放手……”惠子的話還沒說完,嘴巴已經(jīng)被南浩堵的緊緊的,整個身體都被控制,人也隨即倒向了那軟綿綿的大床……
無論有多不情愿,惠子深知,她都是要去面對的,這也是作為一個妻子應(yīng)盡的義務(wù),她只能這么理解。
想到這,惠子渾身就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她一點兒也不想把夫妻生活想成是應(yīng)盡的義務(wù),那是有多么的愚昧和可笑,生生是褻瀆了那神圣而美好的性愛!
惠子有種感覺,那就是在南浩的愛里失去了自我,平日的生活里,兩人都有著彼此遷就對方的感覺。南浩遷就惠子的任性與孩子氣,而惠子卻一直遷就南浩強加給自己那份自私的愛,好荒謬的愛情,但這的確是惠子真實的想法。
每一次,南浩帶著惠子去見他的朋友,他總是會替惠子選他認為最好看、最漂亮、最合適的衣服,他希望把惠子打扮成自己認為最漂亮的樣子。
參加她不愿意的飯局,卻要在飯桌上做到彼此寒暄,努力客套。看著那一對對夫妻或情侶貌似幸福、裝腔作勢的樣子,聊著自己從不感興趣的話題?!袄瞎薄袄掀拧边@么甜蜜蜜的叫著,這得有多愛才能叫得如此自然。
惠子太片面了,人家是真的很幸福的,只是“老公”這個詞自己卻從未叫出口?;葑邮且粋€隨性的人,只喜歡和自己喜歡的人聊天,她感覺自己怎么也融入不到這個圈子里,盡管知道他們都是一群很優(yōu)秀的人。
北方的冬天寒風(fēng)刺骨,呼嘯的疾風(fēng)狂躁地卷著冰冷。雪,一直飄著,讓人不寒而栗,人們都不愿出門,不愿被那寒冷的氣息包圍。
周未是他們相聚的日子,南浩都會坐著單位的班車過來,接上惠子再一同跟著班車回到單位。
天氣雖然惡劣,南浩一樣如約而至,車上除了開車的司機,就只有他們倆了。南浩總是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面包或是“富麗”餅干,然后一片一片地遞到惠子的嘴邊,惠子看著車窗外不斷飄下的雪花,那雪花在霓虹燈下更顯晶瑩透徹,完美無暇。
至今,惠子都會懷念那個時候,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情。
北風(fēng)又開始呼呼地刮著,寒風(fēng)凜冽,路上到處都是白的,連樹上都掛滿了積雪,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氣溫驟降,一整天都沒有融化的痕跡。
家屬區(qū)相對來說是寧靜的,一幢幢四層樓房排列緊密錯落有致,從那些亮著的燈火能聽到中央電視臺主持人講話的聲音,大概《新聞聯(lián)播》開始了。
下了班,進了屋,惠子扔下鑰匙,甩掉枷鎖般套在腳上的高根鞋。餐桌上已經(jīng)準備好熱氣騰騰的火鍋,正咕嘟咕嘟的冒著氣泡。
“今天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嗎?”南浩手里拿著兩個碗和兩雙筷子從廚房里出來,看著惠子關(guān)愛的問道。
“沒有?!被葑拥椭^,一臉不屑的表情,拿起沙發(fā)上的睡袍去了臥室。
或許大多數(shù)的男人都喜歡向女人問“為什么”,男人凡事都喜歡尋根刨底,問個究竟,女人則認為凡事未必都要問個清楚。
事實上連惠子自己也說不清楚,曾經(jīng)那個時候,在信里都是很自然的相處,聊起很多事情,聊同學(xué),聊生活,也聊起家里的那只“大黃”,現(xiàn)如今你就坐在我面前,卻不知道應(yīng)該聊些什么,竟然一度相對無言,盡顯生分。
“這就是你對待婚姻的態(tài)度嗎?”南浩終于還是開始發(fā)聲了。
“我不可以愛你,寵你到失去自我,失去自尊,你不覺得你有點過分嗎?”
南浩像是說了憋了很久的話,極具威脅。
惠子靜靜的坐在那里,眼睛一直盯著床頭柜上放著的納蘭澤蕓寫的書——《在生命轉(zhuǎn)角處幸?!?p> “你總得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們的生活為什么會是這個樣子?”
南浩壓低聲音,坐在床邊,一只手放在了惠子的肩膀上。
惠子的肩膀輕輕的扭動了一下,試圖甩開南浩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粗壯有力的大手。
外面正對著臥室的那盞路燈突然亮了起來,惠子起身走到窗前,不知道是誰堆起的雪人仍完好無損地站立在潔白的路旁,好大的鼻子!頭頂歪戴著帽子顯得十分滑稽。
惠子慢慢地拉上了窗簾。
“也許我們的結(jié)合,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那種特殊情況下,以那種方式出現(xiàn)在了彼此的生活中,把兩個不該有任何交集的人硬生生的拉在了一起,現(xiàn)在還要苦苦維系,我累了!很累!”
惠子繼續(xù)說:“一直以來你對我的好,我無以回報,所以你比我更痛苦,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抱歉的話,覺得有點對不起你,又感覺自己沒有做錯什么?!?p> 惠子心平氣和的說了一長串的話。
對于惠子的態(tài)度,南浩心里很難過,對她來說,自己就真的沒有什么吸引力嗎?無論是在生活或是工作中,我也是有自尊和驕傲的,這些話南浩只有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并沒有說出口來。
“你對我做的真的夠多的了,我從心底里感激你,有時候甚至?xí)芨袆印!?p> 在這樣的氣氛里,惠子覺得有必要說上這么一句。
本是一場看似夫妻間的吵架,卻好似聊的卿卿我我。
惠子覺得被愛是一種累,是負擔(dān)。
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這個家里,人還是那些人,家還是那個家,對她而言生活中沒有激情,沒有浪漫,也沒有驚喜,一切都是那么的平淡無奇。
也許是生活給了你最好的安排,而非自己想要的,覺得這只是種命中注定罷了,但她不愿意為此改變什么,就像她認為自己無力改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