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后,我們開始了高考倒計時。距離高考還有152天。
人都有不見棺材不落淚的心理吧,本來覺得還有半年的時間,但是看到158這個數(shù)字的時候,還是不由的心驚了一下。
原來這么快啊。
一輪復習已經(jīng)快要進行完了,迎接我們的將是一輪接著一輪的考試。寒假的時間被壓縮的所剩無幾,大家心知肚明,也沒有人抱怨什么。
寒假回來之后,學校為高三的學生調(diào)整了時間。加了20分鐘的午自習,晚自習延長到十點。
時間的緊張,一場接一場的考試,寫不完的作業(yè),背不完的文綜,解不出來的數(shù)學,睡不夠的覺,這一切的一切壓得我喘不過氣。我明明沒有時間想別的,可是陳易清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擾的我心煩意亂。
我嘗試過放下,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如果沒有這兩年的回憶,也許放下并沒有那么困難,可是一樁樁一件件,都像電影一樣在我腦子里循環(huán),事情是真的,當時的感覺是真的,觸碰是真的,心動是真的······可現(xiàn)在,那個讓這一切都這么真實的那個人告訴我,這只是一場夢。
太荒唐了。
如果說高三的每一天都是高速旋轉的陀螺,那么,晚飯時間的那半個小時便是陀螺可以放慢速度的時刻。
班級門口的走廊是看風景的好地方,尤其是下午,夕陽西下的時候。我們四個總是會聚在一起,分享一天發(fā)生的趣事,也算是為對方解壓,互相打氣吧。
何楠總是會抱怨理綜有多難,物理選擇題有多變態(tài),這時候,我跟陳子潔就會用文綜來反駁她,文綜嘛,答案永遠是你意想不到的那一個。
而陶凡,基本上是承包了吐槽李剛這一部分。
“這個李剛啊,現(xiàn)在真的是變態(tài)?。。『喼笔菃市牟】?!他就是看不起我們這種學習不好的,你們知道嗎,上次考試,我們班一個女生壓力太大跑出去了,結果,他讓我出去找!我也得考試??!他就非得讓我出去,他的意思就是我考不考都行,不重要,這是什么人!”
我們聽完也很生氣,李剛這個人本身槽點就多,他還不知道收斂。我們?nèi)齻€一直在安慰陶凡,好在她心大,跟我們抱怨完了就沒事了。
聊天的過程中我們原本緊繃的心情慢慢的放松了下來,大家都在聊一些開心的事情,在高三這個緊張的時候,這無疑是最好的減壓方式。
我注意到何楠還有陶凡的表情有一些不太自然,她們的眼神一直在我還有理科班那邊的走廊之間飄忽不定。我跟陳子潔是背對著理科班方向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我隱隱感覺到和我有關。
我慢慢的轉過身,果然,我看到了陳易清,還有,他旁邊的安桐。
他們兩個人并排著往理6班的方向走,我看到的是他們的背影。兩個人肩膀貼著肩膀,有說有笑。
陶凡趕緊過來擋住了我,說:“默然啊,沒事,就是一起走而已?!?p> 何楠也拉住我的胳膊,說:“對,他倆不是好朋友嗎,沒什么的?!?p> 陳子潔也點點頭,說:“這樣看起來也沒什么特別的?!?p> 或許在別人眼里,陳易清和安桐確實沒什么特別,但是女生的第六感告訴我,沒那么簡單。
整個晚上我都在回憶他倆的背影,還有陳易清的側臉,準確的說,是他看著安桐的側臉。他看安桐的樣子跟看別人是不一樣的。如果說,他以前看我的眼神是探究,好奇,后來是疲憊,那么他看安桐是欣喜,保護還有一種珍惜。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眼神,漸漸地,我感到了一絲不安。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時間的齒輪還在不停的轉著,陽春三月,一切都含苞待放。
距離高考還有98天。
大家似乎都已經(jīng)習慣了每天的考試,忙忙碌碌。我的成績起起伏伏,許老師總是開玩笑說我在坐過山車,其實我自己知道,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信號。
我的心從來都沒有靜下來過,考試成績的好壞也是根據(jù)題目的難易程度和適不適合我的思路來決定的。當時的我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成績下降了的時候就趕緊補課,一旦上升了,就會暗自高興,回到以前的渾渾噩噩。仿佛,那不是我,我從來不是對成績不在乎的人,可那時候的我就是這樣一個狀態(tài)。
課間操時間,我看到陶凡在收拾東西,她看到我,沖我笑了一下,把我拉到了樓梯的一個角落。
“默然,我要走了?!?p> 我以為是我聽錯了,拉住她的手,說:“什么走了?你要去哪兒??!”我聲音有點大。
“你先別激動啊,高考之前,我不會回來了,我媽媽給我安排了老師,我要回家了?!碧辗舱f的很輕松,仿佛這只是一件小事,不值一提的小事。
“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吭趺磿@么突然???”我內(nèi)心五味雜陳,好像某一處被掏空了一樣。
“前幾天,李剛找我談話,明里暗里想讓我做班里的間諜,就是打小報告的那種,他說得好聽,什么輔助老師管理班級,但其實就是告狀唄。我拒絕了,結果他就一直用各種理由挑我的錯。我受不了,就跟我媽媽說了,她今天來學校找李剛來著。你知道我媽媽也是個急脾氣,李剛也是明里暗里說我考不上大學,我媽也生氣,就同意我走了,反正我也不想呆在這里。”
陶凡平靜的說完了這一切,好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靜,為人師表,李剛竟然能做出這種事。
“那你,就這么走了嗎?子潔何楠,你跟她們說了嗎?”
“還沒呢,這不是先看到你了嘛,就先跟你說,等會再去找她們。況且,我還有一些話想單獨跟你說的?!?p> 陶凡反過來拉住我的手,看著我的眼睛,說:
“默然,你一直是我們四個里面學習最好的,也是最有希望考一個好大學的,我知道之前陳易清的事情對你有影響,我也是看著你跟他這一路的變化。雖然他挺不是人的,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影響自己。高三了,時間真的不多了,我本來就沒什么希望,你也知道我想當警察,高考之后可能就去當兵了,但是你不一樣啊,不要為了他耽誤了自己啊。你知道嗎,遇到陳易清之后的你開朗了很多,也自信了很多,我們都為你高興,也都以為陳易清對你是真心的??墒菦]想到結果是這樣,后來你就變了好多,你不愛笑了,每天憂心忡忡的,甚至比以前更自卑了。默然,你很優(yōu)秀的,一個陳易清算不了什么的。我知道他算是你的初戀,但是你能不能答應我,剩下的時間好好學習,別想他了,不值得的的,好嗎?”陶凡說著說著,也哽咽了。
眼淚又不聽使喚了,我緊緊的握著陶凡的手,不知道說什么,只是默默地點點頭,但是我相信她能懂我的意思。
所謂人生得一知己,大概就是這種感受吧。
“我明白了,那你要好好的啊,在家里也要好好學習,我們高考之后見?!?p> 高三的陀螺不會因為陶凡的離開就停止轉動。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好像一切都變了,但是又好像一切都沒有變。四個人變成了三個人,我們偶爾會想念那一陣咋咋呼呼又偶爾蹦出幾句方言的聲音,這個時候,我們就會相視一笑,算是彌補了些遺憾。
看似平靜,實則暗藏著波濤洶涌。這用來形容我的高三再合適不過。
在馬不停蹄的奔赴高考的戰(zhàn)場的同時,我無時無刻都在迎接暴風雨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