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莨晨答應蕭訶作為臥底的唯一條件,就是參加這個案子的,只有趙莨晨一人,不允許蕭訶把其他的人派入沈家。
趙莨晨給蕭訶的理由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人越多,暴露的危險越大。
蕭訶一百個不愿意,但是趙莨晨出了名的倔脾氣,能夠答應去,已經(jīng)是天大的喜事。蕭訶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滿口的答應。
金牌記者,不是吹的。趙莨晨這些年辦過不少案子,作為新聞一線的大姐,趙莨晨有不少的辦法。
只是沒想到,現(xiàn)在,這些東西,居然要用在他的身上。
趙莨晨找到了很多攀子的資料。深夜,趙莨晨坐在書房,一盞臺燈,照亮了資料里攀子的臉。
高冷的鼻子,無暇的側臉,緊閉的紅唇,不喜解釋的他。說起來,他被趙莨晨放了兩次鴿子。一次是高中那會,一次是大學那時。
高中時候,趙莨晨結束了家里爭吵不休的事實,她拆散了自己養(yǎng)父母的家,把那個疼愛自己的養(yǎng)父,告上法庭。把那個自己生活了十年的小家,賣掉,然后讓養(yǎng)母遠走高飛。
當時,趙莨晨的家,在親戚朋友看來,是那么地幸福。
趙莨晨的養(yǎng)父是油漆工,善良和藹,養(yǎng)母是糖果廠的工人,自打趙莨晨到了家里,三天兩頭地,總是有糖吃。
趙莨晨學習也特別好。父疼,母愛,女出息。
親戚們有多羨慕她們家,出了這樣的事時,就有多想捏死趙莨晨。
趙莨晨八歲到那個家里,沒吃過苦,沒受過罪。十七歲毀掉了自己的家庭后,她輟學,回到孤兒院,卻因為一次慈善晚宴,上臺答謝,被攝像頭拍到,上了報紙,那群如狼似虎的親戚們,追到了那里。
薅頭發(fā),撒巴掌,推倒,臭罵。
那年趙莨晨十八歲,也許是多少年輕女孩最美的年華,卻成為了趙莨晨心里的一抹傷。
在所有人眼里,趙莨晨無情,忘恩負義,不知羞恥。
小小孩子,詭計多端,養(yǎng)你十年,不知感恩也罷,你拆人家庭,毀人婚姻,就連養(yǎng)父母最珍視的那個家,你眼睛不眨就賣掉。
“會吃人的狗!”
趙莨晨眼睛一閉,一滴淚從眼睛晃出來,啪,滴在了面前厚厚一摞資料上。
資料上那照片,攀子的眼,對著趙莨晨的淚。那雙冷峻的眸子,連寒光都變得溫柔起來。
今天一早,王荔曼的銀行卡上,收到了上個月的薪水,這筆錢很重要,王荔曼匆忙打給家里面。還剩一些,加上信用卡額度,可以購入一件不錯的迪昂娜過時小西裝。
那件被丟在后面試衣間的過時西裝,王荔曼已經(jīng)在意很久了。
她的肩膀很寬,腰很細,每次去,那個用鼻孔看人的銷售,看到王荔曼試穿,都忍不住投來妒羨的目光。
但是這一次,王荔曼卻不能如愿以償?shù)匕堰@件衣服拿走,銷售仰著頭,翻著被錢舔舐的紅唇,吐著不屑的字眼,“這批貨,是要扔回總公司銷毀的?!?p> 王荔曼手里緊攥著信用卡。
這個月好不容易攢下了一些錢,這件衣服,真的心怡很久了。
任憑王荔曼如何求情,銷售也不肯松口。很快,門外停下了一輛商務車,幾個身著黑西裝的人下車來,他們就是來收貨的。
王荔曼傷心地走出去,有點委屈。
女人喜歡上一件衣服,就像是把自己交給一個男人一樣,非他不可。
被銷售低看的卑微,在公司里不冷不熱的位置,還有那不知死活的理想。
她懷揣著可以改變自己和家人生活的理想,來到這個城市。她并不覺得冰冷,因為此刻的她感受不到理想的滾燙了。
“王小姐嗎?”
王荔曼一回神,趙莨晨站在身后。一身初級銷售的工裝,得體不失溫柔的徵笑,手里拎個精美的包裝袋。
王荔曼接過,里面裝著剛才的那身西裝,“這是?”
那批貨是趙莨晨負責處理的,她扣下了那件衣服,在貨單上減去了一件。
王荔曼望著趙莨晨,眼神里有疑惑,驚喜,還有理想。這是屬于一個熱血女孩奪命的魅力。
攀子的公司不提倡加班,基本所有實習生,六點之前都離開了。王荔曼每天都要看材料一直到晚上十點多,然后門口上地鐵,再轉(zhuǎn)十分鐘公交。
這些材料,是王荔曼費了很大心思,才從一些年齡較大的女師傅那里求來的。投其所好,適當裝傻,王荔曼需要這些資料,快速地了解公司,讓自己理想的根基,更深更重。
夜深了。窗外一片漆黑,今天是陰天,連月亮也沒有。王荔曼覺得眼睛酸痛,把桌子上的臺燈調(diào)暗了一些。癡醉的光線讓人昏昏欲睡。
可以放棄嗎?可以睡著嗎?
不,不行。家里的父母親,他們生病了,他們很窮苦,他們禁不住等。
王荔曼眼睛有點紅,看著桌子角上放著的那張名片。那是白天的時候,趙莨晨給她的。
初級銷售…的確,王荔曼看她,似乎并不是扎根在這個行業(yè)。人倒是挺好的,而且她也是王荔曼認識的第一個銷售。
她會是別有用心嗎?王荔曼搓著左手的筆。
應該不會吧,她看上去沒什么心思。就算是,王荔曼也才24歲,有什么好怕呢。
年輕,真好。這兩個字,鼓舞著一代代的朝氣蓬勃的孩子們,勇敢地踏上屬于自己的路。無關乎輸贏,無關乎榮譽,只關乎青春。
可是慢慢地,他們都會明白一個道理。生活里,總有那么多不可調(diào)和的矛盾,不是所有事情都有為什么。一些你永遠想不通為什么會成為矛盾的事情,最終都會迷失在歲月的長河里。
除了帶來不可挽回的傷痛,別無他用。
三個月的實習期很快就過去了,王荔曼和一批實習生即將面臨著被淘汰的命運。三十進二,王荔曼的心懸在了嗓子眼。
趙莨晨搗碎了面前的甜心果粒,“你業(yè)績這么好,還擔心什么…”
王荔曼翻滾著面前的沙拉,愁眉苦臉,“我聽說,這次留下的兩個人,一個是董事長秘書,一個進銷售。我感覺前些日子,似乎沒怎么注意和負責的人去熟絡一下。他不會因為這個辭我吧?”
趙莨晨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你不是吧,太神經(jīng)質(zhì)了。一個英明的領導,會因為這個和你較真?如果他真這么較真了,那這公司也不值得你留?!?p> 說的,也對。王荔曼一口口地吞著沙拉。
努力的人,吃不到果子,精力丟在井里,總要聽到一聲響吧。
第二天,結果出來了。公司的郵件發(fā)過來,王荔曼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心理準備,懷著一絲期盼,又有點害怕地,點開了。
“您不符合我公司招職要求。感謝您長久以來的支持,期待與您再次合作!”
王荔曼的心,撲通,撲通,撲通。趙莨晨端著盒飯走過來,遠遠地就看到王荔曼在發(fā)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