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喝了酒,自然也沒辦法再開車回去了。
元祁提議打的回去,沈宜言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即想到下午又要過來拿車,又要出門,他心中就又焦躁起來。
他不太喜歡出門,越是不喜歡,到了出門的時候就越是抗拒。
但是現(xiàn)在的焦躁又跟平常因為某些緣故不得不出門不一樣。
沈宜言發(fā)覺自己的目光又落在了身側(cè)的元祁側(cè)臉,手指不由攥得更緊。
他下午要一個人來取車嗎?
還不如現(xiàn)在找個代駕送他們兩個回去……這樣,他下午就不用再出門了。
可是,他怎么拒絕元祁?
還要張口,還是拒絕……
一旦開始沒有拒絕,接下來就沒有拒絕的機會了。
出租車過來后,沈宜言看著元祁拍了拍旁邊座位才后知后覺意識到打車回去就意味著兩個人要坐很近。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在了后面。
他不喜歡跟陌生人離得太近。
但是一坐下來,他就有些后悔了。
他離元祁還是太近,比之剛才還要近。
幸好這里離花半里也就十分鐘的車程。
下車的時候又下雪了,沈宜言下意識看了一眼旁邊的元祁。
他倒是一直戴著帽子,可她……
他正擔(dān)心著便見元祁打開包取了一個折疊傘出來。
沈宜言正準(zhǔn)備轉(zhuǎn)頭,手里卻多了一把傘。
“我們一起打?!?p> 元祁直接道。
微醺的狀態(tài)讓她整個人都更加放松起來,淋雪也不錯,只不過共傘更好。
“我,我不用……”
沈宜言拿著傘像是拿到了燙手的山芋,但是他讓了一下,元祁卻背了手不接。
“那你給我打……”
她笑盈盈說著,只聽聲音令他分不清她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想要如此。
沈宜言不由看了過去。
她的臉仍是緋紅的,眼眸似乎比在酒店更要水潤了,唇角也是上揚著的。
雪花悠悠揚揚落下,輕輕地落在她的卷發(fā)、眉梢,她眨了眨眼,落在睫毛上的雪花跟著顫了顫,又落了下去,像是突然落在了他的心上一樣。
他們離得太近了!
沈宜言心神大亂,他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原本兩人還是離了幾步距離,怎么就站在了一塊挨著了?
他下意識握緊手,卻被傘硌得回過神來。
她還在淋著雪,她身體不好,這里離她的住處不遠了……
在心里給自己不斷找著理由,沈宜言才鼓起勇氣開了傘,啪的一聲傘開的聲音在心中久久不散。
元祁看到沈宜言那倒退的一大步后心都跟著停了一下,她原本正要開口補救,卻聽到了傘開的聲音。
她呆呆地看著沈宜言朝她走了兩步,傘就撐在了她頭上。
也只撐到了她頭上。
他規(guī)規(guī)矩矩地在傘外站著,擎著傘斜著朝向她,而他全身上下只有撐傘的這只手在傘下,傘面傾斜著,她連他捂得嚴嚴實實的側(cè)臉都看不到了。
還能這樣撐傘啊……
元祁抿著嘴唇,只覺得剛才的雪是落在了她的心里,融化開來,讓她的心里潮乎乎的,難受起來。
明明也是,也是不忍心拒絕她的……對于現(xiàn)在的沈宜言來說,她到底是什么?
這樣的在意,這樣的包容,她能不能認為他就是在喜歡她呢?
可是如果喜歡的話,為什么不能接受她的親近呢?
如果不想要再朝她走過來,那待在原地,看著她走過去,不要退步也不行嗎?
已經(jīng)任她接近了,為何還是要將自己罩???
元祁看著傘下那只修長的手,不知道要多努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伸手過去。
剛才她只是往前挪了一步,他回過神后就是那樣的反應(yīng)。
如果伸手過去了,萬一他接受不了丟下她離開了怎么辦?
“辛苦啦,我們走吧?”
元祁盡量保持著剛才愉悅的聲音,輕聲說道,她試圖笑一下,可轉(zhuǎn)念想到自己都看不到他,他又豈能看到她?又怎么會在這種時候看她?
她也就不做無用功了。
沈宜言是想目視前方慢慢走的,可是兩人的身高有些差距,他也不能保證傘一直能打在元祁頭上。
不得已,他只能低著頭,盯著身邊人的鞋看。
但是,低頭后,她整個人都落在了他的視野中。
她不高興了。
沈宜言一眼就看了出來。
他的心往下沉了幾分,苦澀的滋味又開始在心中蔓延了起來。
果然,他就不能帶給她快樂的。
明明剛才她還是那么的開心,只不過跟他這樣的人相處久了,連笑容都難以維持住了。
“遂安經(jīng)常下雪嗎?我每次來找你都會下雪……說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好像也是下雪天……”
沈宜言正臉色蒼白著,突然元祁就沖也看了過來,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就好像他剛才看到的完全是錯覺一樣。
而她話語中毫不掩飾地親昵更讓他心神大亂。
第一次見面……下雪了嗎?
他原本以為自己會抗拒回憶的過去,就像之前一樣,可是也許是因為弟弟已經(jīng)找到了,也許是因為她就近在眼前,回憶一下子從腦海中冒出來的時候,他竟然是絲毫抵抗都沒有。
但是,就算回憶冒了出來,他也沒能想起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元祁口中的第一次見面,難道是指他轉(zhuǎn)學(xué)的那天嗎?
沈宜言不由自主回想起來,但是毫無印象。
他那時麻木得只是勉強活著而已,哪還會注意天氣是什么樣子的,他也更不在乎去了哪里,見到了誰,做了什么事,這些對她來說都沒有什么意義。
元祁把這句話說出口后立刻就后悔了,在這樣的情況下提起他們第一次見面,難道不是在提醒他她到底做過什么事嗎?
兩人的關(guān)系到現(xiàn)在還不明朗,這種情況下,她怎么能夠提起過去那種能讓現(xiàn)在雪上加霜的事呢?
沈宜言的沉默讓元祁更加后悔,她不應(yīng)該喝那么多的,要不然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控制不住自己呢?
“遂安是經(jīng)常下雪吧?我看天氣預(yù)報,最近幾天似乎都有雪?!?p> 元祁故作自然地又提起了剛才的話題,又重復(fù)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