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骸澳愕闹髯幼屇阊b神弄鬼,是因為尹府的錢財?”
女人垂下眸子,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寧羽挑眉笑道:“看來是本公子猜錯了,尹府的這點錢財他是看不上的?!?p> 他輕輕移動了一步,她看到他的衣擺向兩旁蕩了一下,厚重的棉袍竟顯出一些飄逸之氣。這般從容優(yōu)雅的動作,不是高門貴族的子弟是做不出來的。
?。骸跋︻伔凼悄愕??”
女人一言不發(fā),一雙眼睛只盯著地面。寧羽毫不在意地笑笑,折扇在手中輕叩著。
?。骸皩σ粋€小姑娘都要下手,這是與尹府有多大的仇恨?這般的趕盡殺絕,是替旁人消災(zāi)?”
她眼角上揚,臉上透出了一絲冷笑,一雙柳葉樣的眼睛看向他。她眼中清貴俊秀的公子眉眼間始終帶著笑意,仿佛她不是一個可怕的兇手,只是鄰家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子。
?。骸罢媸桥c人消災(zāi)?那個人可是被剝了臉皮的三少爺?”
她的眼眸中露出了震驚,只一瞬便消失不見,但這一瞬已足夠了。
眾人面面相覷,王捕頭不解地道:“三少爺不是已經(jīng)死了嗎?三公子為何會這樣講?”
寧羽看向王捕頭。
:“大人眼中的三少爺是什么樣子?”
王捕頭想了想,道:“這個尹子筑是個浪蕩子,一塊扶不上墻的爛泥;小小的年紀(jì)就爛賭成性,不是什么好鳥?!?p> 寧羽笑道:“武功如何?”
王捕頭忍不住笑了,道:“他是會一點防身術(shù),哪里有什么‘如何’了?公子真是抬舉他了?!?p> 一個高個子捕快道:“三公子不知,我曾聽尹家的下人講,有一回尹府進了賊人,這個二少爺竟將自己的妹妹推到前面擋刀。就這么一個人,能有多好的武功?”
寧羽的眼中帶著笑,淡淡地道:“既是如此,躺在溶洞里的那個便不是尹子筑了?!?p> 王捕頭的眼中透出詢問之意。寧羽轉(zhuǎn)眸看向椅子上的人。
?。骸澳莻€人手掌上滿是老繭,且身體健壯,是一個常年用劍或是刀的人。”
王捕頭愣了愣,尸體他是反復(fù)勘驗過的,并沒有注意三公子講的這些。當(dāng)時是尹子惠和張管事認(rèn)的人,尹子筑最具標(biāo)志的一對虎牙跟死者也對的上,所以他的腦子中就認(rèn)定了那個人就是尹子筑。尹子惠年紀(jì)小可能是因為傷心害怕沒有看仔細了,可那個張管事口口聲聲的說是看著他們長大的,他會認(rèn)錯?
:“三公子是講尹子筑根本就沒死?府中發(fā)生的事情與他有關(guān)?”
寧羽只看了他一眼,并不回答他,而是對椅子上的女人道:“本公子給芝姐講個故事吧?!?p> 女人垂下眼眸,又恢復(fù)了原來的狀態(tài),目光直直地盯著地上。
?。骸坝幸粋€小男孩從七歲起沒了爹娘,他四處流浪,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收留了他,將他與另外三個小男孩養(yǎng)在一起,給他們吃的喝的。他以為自己從此再也不用挨餓了,可后來他發(fā)現(xiàn)這個讓他們喊主子的男人并不是真的對他們好,他時常留那幾個大一點的男孩在屋子里過夜。”
女人垂著頭看不出表情,只是她被捆在椅背上的雙手緊緊地捏在一起。
?。骸霸谒畾q時也沒逃過主子的魔掌。在被自己主子蹂躪的日子里他發(fā)覺自己慢慢的發(fā)生了變化,他竟越來越想做一個女人,只是他不知在他們的日常吃喝中早就被加上了藥物,一種使人改變心性的藥物。”
寧羽在她面前踱著步,柔軟的棉靴踩在地上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響。
?。骸爸髯硬粌H要享受著他們的身體,還每日讓他們刻苦學(xué)習(xí)各種技能,也包括武功,稍有不好便會受到嚴(yán)厲的懲罰。有兩個男孩受不了這樣的日子想偷偷的逃跑,誰知被他發(fā)現(xiàn)了?!?p> 女人的身體抖動了一下,卻是始終低垂著頭。
:“那是你和他第一次看到活剝?nèi)似?,你們嚇壞了。?p> 房間里燕雀無聲,十幾雙眼睛都看向椅子上的女人,原來三公子講的是她。
?。骸霸谝院蟮奈迥昀锬闩c那個喚作小林的孩子相依為命,可是你主子教的小林總是學(xué)不好,經(jīng)常被罰的很慘,有幾次差點死了。后來因為你主子的主子要在寧國公府布下一顆棋子,才保住了小林的一條性命?!?p> 她緩緩地抬起頭,雙眸看向面前的人。
?。骸澳阍趺粗肋@些?是他——。”
她的神情忽地明亮起來,急問道:“他還活著?他沒死!他在哪兒?!”
寧羽看她一眼,語氣平緩地繼續(xù)道:“他在寧國公府做了一個小內(nèi)侍,名喚——阿昌。在主子的指使下,他一步步成了寧國公府大姑娘喜愛的近侍?!?p> 寧羽的目光閃了閃,停著住了話語,臉上神情如水般透出了絲絲冷意。
:“他在哪兒?”
她目中透出焦急,語氣急促地道:“你告訴我!”
寧羽看向她,看上去還是如先前一般的柔和,通透;可她從他的目光中看到了寒光。
?。骸八瓿闪巳蝿?wù)后并沒有打算再回到自己主子的身邊,而是將自己化成女人的樣子逃了。他比你的命要好,他遇到了他生命中真正的貴人,拜他為師,從此跟在他的身邊學(xué)習(xí)醫(yī)術(shù)?!?p> 他淡淡的笑了,帶著一點嘲弄的意味。
?。骸跋雭砟隳侵髯釉趺匆蚕氩坏剑粋€在他手中愚笨的人竟對醫(yī)術(shù)十分的有天賦。經(jīng)過幾年的時光,他完全的脫胎換骨,不禁變得越來越妖嬈美艷,還成了一個女神醫(yī)?!?p> 她口中輕輕地道:“他真的沒死,真的沒死?!?p> 有淚涌出了她的眼中,順著臉頰而下滴落在黑色的長袍上。那個曾一心保護她的人真的逃出了他的手心了。
?。骸鞍N,是嗎?”
她抬眼看他,霧蒙蒙中看不清他的臉,一瞬間仿佛眼前的人變成了他,他就站在那里,靜靜地望著她。
屋里的人此時已聽明白了,這個人竟是那個男人。王捕頭看了看椅子上那個比女人還要女人的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骸八v這些時神情有多痛苦?你應(yīng)該能體會得到。”
淚不停的從阿燦的眼中流出。那些地獄一般的日子在他腦中不停的轉(zhuǎn)動著,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可是他又能如何?他的一生從五歲時早已經(jīng)注定,注定要活在不人不鬼的世界里。
寧羽的目光一直看向他,許久,道:“你還想替你那個主子賣命?不想想自己以后的路?”
以后的路?他掛著淚水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柔弱的笑來,抬起梨花帶雨般的眼眸看向面前的貴公子。這個高貴的公子哥怎會明白他?他哪里還會有以后的路?離開或是背叛主子的下場都能讓他生不如死。他雖是痛恨他,可也離不開他。他拿他當(dāng)奴仆,當(dāng)玩物,甚至是只當(dāng)一條狗也好,他早已習(xí)慣了,如果以后沒有了他,他的世界也會是黑色的。
寧羽哪里知道這個阿燦完全不同于眉婉心,他早已墜進了那個人親手為他編制的世界里,不敢更是不肯出來了。
?。骸叭雍伪馗疫@白費口舌?還是多關(guān)心一下你在意的人吧。”
他講著‘咯咯’的笑了起來。他本已是四十多歲的人了,卻由于常年服用的那些藥物使得他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并且皮膚要比一般的女子好上很多。此時看上去如弱柳扶風(fēng)般,竟生出百媚千嬌的樣子來。
有捕快眼睛直直的,像是被他迷住了一樣。王捕頭踹了那捕快一腳,罵道:“你鬼迷了心竅了!”
寧羽的眉頭輕輕蹙起,眼中突的寒光一現(xiàn)。
:“小落!”